第一卷 第7章 姜娘子的图样

落在姜时窈身上的视线皆变了色。

当年,她也是靠着爬床怀了孩子,最后才被抬为了妾室。

周菀青还想说什么,被周菀慧硬拉着走了。

“好姐姐快走吧!你掺和进去于你有什么益处!”

她们俩都是庶女,三姐姐维护宋积云已经令嫡母不满,现在还掺和处置鸣玉。

别忘了,她们俩的婚事还捏在嫡母的手中!

周从显也紧皱眉头看着人群后的女人。

姜时窈缓步上前,扬手一巴掌扇在鸣玉的脸上。

她一脸的哀恸,“我视你为姐妹,平日里什么东西没想到你,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喜爱你的芙儿!”

鸣玉捂着火辣辣地脸,不敢信这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姜娘子。

姜时窈跪地转而向周从显哀求道,“鸣玉她错了,求世子看在她伺候了妾三四年的份儿上,饶恕她一条性命吧!”

周从显的眸中怒火似乎更盛了些,“你让我饶了她?”

“是。”姜时窈迎上他的目光。

不过片刻后,她的眸中泪花涌起。

“鸣玉是夫人特意挑选的,伺候我本就委屈她了……。”

这句就像砸在了鸣玉的心窝上。

她拔地而起,一把推倒姜时窈,“不需你假惺惺!”

姜时窈一脸惊色,眼底似乎尽是不可置信。

鸣玉咬着牙,眼底溢出怨毒,“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浆洗房里的一个丫鬟——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从显一脚踹开。

那一瞬,姜时窈都差点儿忘记哭了。

周从显为人清冷,何时见过他大动肝火。

“还没来人吗!”

“来了来了!”管事带着几个小厮抹着额头上的汗赶来。

鸣玉被捂着嘴拖走了。

周从显弯腰将姜时窈一把抱起。

姜时窈“嘶”了一声。

她的手肘摔破了。

姜时窈被轻轻放在矮塌上,矮榻上的小矮桌上还有一本摊开的书。

“忍着些。”

周从显看了她一眼,袖子推上手弯处,雪白的肌肤上红痕刺目。

姜时窈经历过生死,这些小伤于她已经无伤大雅。

可她需要疼。

姜时窈咬着下唇,怯弱地抽动了下手臂,“妾、妾自己回去上药……”

“别动。”

周从显一手禁锢她的手臂,一只手从她胸前越过,抽出矮桌下的小抽屉。

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小药瓶。

他是燕卫营的都统,校场上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屋子里的伤药也是常备。

安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

姜时窈另一只完好的手扣着矮榻的边缘。

这间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陈设,自她分院另住后,再也没有来过。

都是周从显去她的小院儿。

鸣玉说得没有错,她自进府后,干的都是浆洗房的苦活。

后来跟着常嬷嬷学了刺绣,才开始到绣房做事。

她也不是随便能见世子的身份。

若不是那日她来送新做的衣衫,世子醉酒失态……

鸣玉不平,在世子院里近身伺候的丫鬟,却被她一个浆洗房出来的丫鬟捷足先登。

纵有万般委屈,可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她的女儿!

白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

微微的刺痛唤回了她的思绪。

姜时窈后知后觉地轻轻“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管闲事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躲。”

周从显冷着脸松开了她的手。

不知道为何,姜时窈竟然生出了一丝他是因为她受伤而生气的错觉。

姜时窈柔柔地笑了下,“世子,鸣玉陪伴了妾与芙儿好几年,妾无法狠下心来不管。”

他紧绷的面颊松了松,“你倒是心善。”

“妾是芙儿的娘亲,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能教给她,唯有一颗良善之心。”

周从显整个人松了下来,末了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太过良善未必是件好事,芙儿是我的女儿,日后所嫁之人必定不是寻常人家。”

姜时窈轻轻歪了下头,“不是还有她爹爹在吗,她的爹爹定会护她一生无忧!”

周从显看着眼前满眼都是他的小女人,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对,我会护她一生无忧,也会护你一生无忧。”

姜时窈的脸靠在他的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眸底闪过一抹恨色。

上一世芙儿跟着宋积云住在周从显的院子,日日面对一个瘦弱的孩子,却未关心半分。

这就是他说的护一生?

腰间的手突然向上游移,姜时窈惊得从矮榻上弹跳起来!

“嗷!——”

周从显捂着下巴差点儿弯下腰来。

姜时窈捂着头顶,眼角飙出泪来。

下一刻她反应过来,“妾、妾身上来癸水了!”

周从显黑着脸站了起来,“身子不适就早些歇息,大晚上出来瞎逛!”

男人甩着袖子去了偏屋。

姜时窈心情不错地转身走向内寝。

现在还想让她伺候,没门。

明日,府里还会流言四起,世子一怒为红颜,发卖了妾室身边妄想爬床的丫鬟。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

宋积云,上一世她就是太安分守己,这次,看你还能否沉住气。

霜降看到姜娘子被世子抱回去,她便转身自己回了小院儿。

好戏已经看完了,她也看清了,姜娘子是在世子的心里有一席之地的。

但未来有主母,或许还有其他的妾室娘子。

她不愿做那其中之一。

张郎虽然困苦,可不仅才华横溢,还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两相高下,她宁做贫家妻,也不做高门妾!

第二日,姜时窈故意睡了一个懒觉。

她回到小院儿时,芙儿坐在廊下的栏杆正在托腮发呆,小嘴里还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小姑娘看到阿娘的那一瞬,眼睛一下就亮了。

“阿娘!”

小炮弹似的小孩儿飞快地冲向阿娘。

“哎呦乖乖——”姜时窈张开手接住女儿。

“阿娘,芙儿真想你!朝思幕想!”

姜时窈笑弯了眉眼,“哎哟,这小嘴儿真甜,让阿娘亲亲!”

“诶?你还会朝思暮想?”

芙儿抱着阿娘的脖子得意地扬起小脸,“霜降姐姐告诉我的。”

说完她才想起什么似的捂住小嘴,“霜降姐姐不让我说的。”

姜时窈看着女儿可爱的小脸,戳了下她凸起的小肚子,“那好吧,阿娘忘掉芙儿刚才的话。”

霜降听到说话声,从偏房出来,“娘子,高妈妈来过,说老夫人请您过去。”

话落音她又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姜时窈将女儿放了下来,佯装不知的模样,“我这就去,正好瑞兽的兽首绣好了要给她老人家过目。”

霜降看着姜娘子从绣架上取下绣品,直到她快走到门口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她。

“娘子。”

姜时窈回头看看她,“嗯?”

“我、我听说是宋家小姐来了,她……”

霜降咬了下唇角,片刻后下定决心似的继续开口,“我曾听宋家的下人说,宋小姐性子睚眦必报,您当心……”

姜时窈笑了下,“我知晓了。”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谢谢你,霜降。”

前世,她和霜降接触不多,也只在宋积云嫁进来后,霜降抬了妾室才搬来和她同住了十多日。

那时候的霜降日日寡欢,也鲜少说话。

霜降死的那日,她才听说,是因为同外男私会被打死了。

霜降抬妾是老夫人做主,世子连她的房都没去过,却因为宋积云的嫉妒心而殒命。

老夫人院子新修的池子里放了几尾锦鲤。

每当有人经过,便会游过来。

正厅宽敞,旁边紧邻小佛堂。

此刻小佛堂传来诵经的声音,宋积云正在陪着周老夫人诵经。

走到门口,姜时窈看见,周老夫人正在玉观音前诵经,后头的宋积云躲在后头正在打哈欠。

高妈妈进去禀告,周老夫人诵经的声音没停,高妈妈就知老夫人要杀一杀姜娘子的气焰。

她觉得姜娘子如往常一样,倒是宋姑娘来势汹汹的气焰更甚。

还没过门,就想做世子房里人的主,只怕日后姜娘子的日子不会好过。

姜时窈同另一个丫鬟站在门口,她脸上的表情平和。

高妈妈总觉得姜娘子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是世子身边唯一的妾室,却让人感受不到存在,平日很难让人想起这么一号人来。

可现在,好像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但似乎她正在自己的角落里熠熠发光。

不知过了多久。

周老夫人手里的木鱼终于停了下来。

“请进来吧,莫不是还真要成了我这门口的莲花童子不成。”

姜时窈捧着绣品进来,恭敬地行礼,“妾给老夫人请安。”

“这是妾这些日绣的……”

周老夫人,“拿回去重绣。”

姜时窈错愕地抬头,“为何……”

宋积云下巴微抬,有些嫌恶地看了眼她手里的绣品。

“姑祖母,云儿早说了外头绣庄的绣娘都是清白姑娘,哪一个都适合做这样神圣的寿礼!”

姜时窈皱起了眉头,“宋小姐这是何意,国公府如何就不是清白人家了。”

“我何时说国公府不是清白人家了!”宋积云险些惊叫起来。

“我说得是你,姜娘子!”

姜时窈故作不知,“我?”

上一世,她本来绣的是万寿图,在小佛堂供奉的时候,却被宋积云的丫鬟紫苏不小心撒了香灰,滚烫的香灰烫坏了绣面。

宋积云趁机送上了更为复杂的瑞兽献桃图样。

让她不眠不休绣了整整七日,才终于赶在太后寿辰的前一日完成。

这一世,她不过在周从显的屋子留宿了一晚,她就已经坐不住先跳出来了。

宋积云站了起来,“给太后娘娘做寿礼,姜娘子不知静心自洁,反污了寿礼。”

“姑祖母,云儿还有更好的东西给您过目,这可是云儿,昨日苦思冥想才画出来的。”

她不屑地瞥了一眼姜时窈手中的绣品,这是她花了大价钱从锦绣庄买回来的图!

本打算让姜时窈绣完再趁机毁了她的绣品,再用这图为难她。

等事态僵局时,她再拿出从绣庄买回来的瑞兽图解困。

若不是这贱人勾引……

既然太闲,她就给她出点难题,看她还有没有时间勾引从显哥哥!

“云儿,你怎拿姜娘子的图样?”

周老夫人皱起眉来。

“什、什么?”宋积云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时窈也展开了自己手中的绣品,“虽然不知宋小姐从何处得来妾的图样。”

“但,能得宋小姐的喜爱,妾也万分高兴。”

她含笑的目光直直地迎上宋积云震惊的眼。

世子大婚日,逃妾带崽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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