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是从这个时候就感到非常困难。
只要互相眨眼,他们就会从背上开始贴在一起取暖,但却把徐凌像一个“公共透明人”一样对待。
无论多么急切的目光,理所当然地从她身上扫过或然后被她忽略。
湿透的衣服带走了她身体的热量,让她感到越来越冷。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训练了,而是一场争夺最后生存机会的竞赛,结果连队员都开始失去理智。
等候的教官将晕倒的人抬上了急救担架。
“淘汰!”
纪禹琛用扩音器敲击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地告诉他们。
“潜行失败、体温过低、疲劳骨折、内脏疾病、破裂、恐慌,都是会被淘汰的。”
“……”
“我认为,中途掉队的家伙是没用的,因为我们不是在一步步培养军人,而是在挑选出一个可以直接投入战斗的身体。”
队员们短暂地看了看纪禹琛的脸色,然后又只专注于解开身上的束缚。
不再是一个人,也不再是孤立无援,徐凌走近那些徘徊不前的队员,开始主动提供帮助。
“不是那边,而是往下移动两厘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干涉,队员们皱起了眉头,但或许是因为着急,他们还是乖乖地听从了她的指示。
“从手腕之间,一直往下穿过去……”
“……是这里吗?这个空隙?”
“对了,用力拉,再用力!”
终于解开绳结的队员,马上也帮助别人解决了问题。
他们用完全自由的双手解开了束缚的脚踝,然后站了起来。
徐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看着他们。
“那,如果我帮助了你们,我的绳子……”
“对不起。”
“什么?”
“太冷了……真的要死了……”
“…….”
“你趁这个机会就回家吧,再待在这里真的会死的。”
他们脸色苍白,疲惫不堪地喊着,然后跑进了生活馆。
不是吧,谁让他们无谓地担心她要不要回家了!
怎么就能这样走了呢?
徐凌茫然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她现在牙齿都快要咬断了。
冻得像要裂开一样的双手,一天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她甚至无法判断这是冷还是热,是好还是坏。
与此同时,解开束缚的队员们也像疯了一样跑向生活馆,现在沙滩上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了。
“还有四个,其余淘汰。”
纪禹琛开心地吹了声口哨,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在看着徐凌的样子。
真是个虐待狂,彻头彻尾的虐待狂。
偏偏现在人数还是奇数,她只有一个人。
徐凌抬头望了一会儿,只见一片缀满星辰的黑夜。
她的嘴角不停地流出白色的口水,但看着星星,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她如此辛苦,也是为了抓住那颗星。
徐凌对这种被抛下的境地既没有太大的失望,也没有太大的愤怒。
因为,这是一个必须独自解开的结。
徐凌深吸了一口气,手臂尽量向后伸展。
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奇人异事,这是她在体操队时期经常偷偷做的动作,只有做到这样,她的身体才能放松舒展开来。
她检查了一下绳结,幸好缝隙很大。
她尽量平稳地张开胳膊肘,将手臂抬到头顶。
然后,在某个时刻,有一个需要扭动肩膀的地方。
有人带着惊讶的表情看向这边。
“哇——”
肩膀发出了一声嘎嘎的响声,但幸运的是并没有脱臼。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肌肉和韧带的柔韧性不如小时候了。
即便如此,将绑在身后的手臂一百八十度旋转向前伸出,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周围传来惊讶的声音,但她没有心思去理会。
现在,徐凌用牙齿将绳结拉了出来,从容地解开了束缚。
她盯着其他队员的时候,发现,其实解开绳索本身并不难。
“呼……”
终于手脚都获得自由的徐凌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早该这么做了,白白浪费了时间!
凶猛得像野兽爪子一般的寒风,让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凉爽。
超越其他人迈出一步的念头是如此痛快。
尤其是在她看到脸色苍白的纪禹琛像看到鬼一样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
“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徐凌感到一阵颤抖,更加急切地想要离开。
就这样怕被追赶着跑到了淋浴间,队员们已经脱掉了衣服,占据着正在哗哗流水的水龙头下。
由于热水从这边到那边一下子倾泻下来,淋浴间里不知不觉就充满了升腾的蒸汽。
看到那一幕,徐凌短暂地在门外犹豫了一下。
“你要等到冻僵吗?”
“……”
这时,一条厚厚的毛毯掉在了她的头上。
“徐凌队员跟我来。”
“什么?”
“不然,就等着其他家伙都洗干净了,然后出来,好好欣赏你这张就像被抢劫过的脸?”
“…….”
徐凌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紧紧抓住颤抖的肩膀,咬住了嘴唇。
“是在苦恼,还是在偷看他们?”
“……不是那种。”
徐凌流着鼻涕,于是跟着他走了。
他们走出了生活馆,来到了隔壁的一栋楼,那里有一个结构与队员们使用的内务班完全不同的私人宿舍。
纪禹琛自然地打开了一扇门,穿过客厅和厨房,把徐凌推进了淋浴间。
“以后淋浴房就用这里就行了。”
“这是哪里?”
“我的住处。”
“…….”
徐凌一想到进来这里的不妥之处,就停下了脚步。
对此,纪禹琛厚颜无耻地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和那些问我为什么的人争吵。”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在下面洗澡。”
就在那一刻,热水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
她耸了耸肩,可能是因为她太冷了,连温水都像是一种冲击。
纪禹琛将水温重新调到了适中的温暖程度。
不是皮肤被温暖融化,而是像冰冷的磨刀石裂开一样疼痛。
在哗哗的水流下,徐凌感到身体的僵硬,纪禹琛就开始捏她的手。
“……!”
胆怯的徐凌想要把手抽回来,但一股更加执着的力量将它们黏在了一起。
“让它放松一下,身体太冷了。”
“我不知道这跟教官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这么紧张?在这里冲一夜水也不够吧?”
“……”
“你想在我的住处好好睡上一觉吗?”
虽然脾气暴躁,但她还是按照他的话,想着赶紧洗完,赶紧离开。
她不情愿地伸出手,纪禹琛就像鬼魅一般,准确地按住了她的穴位。
沐浴间里弥漫着朦胧的暖意,她湿冷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他这次从她的前臂一直按到了肩膀,确认着骨骼的位置。
说到按摩,她也算是个中高手,但即便考虑到这一点,纪禹琛的手法也出奇地娴熟。
他巧妙地放松着她的肌肉,她感觉到自己冰冷的皮肤正在慢慢融化。
她舒服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眼皮就这样一点点地往下掉。
她正闭着眼睛,突然想起了她的丈夫。
和靳宪一起去市场的时候,大家都会齐声称赞:“你丈夫看起来真可靠!”
但纪禹琛长得像个流氓,很凶狠,经常打人。
帅气这个词对他来说也多半只是一个概括性的、无聊的描述。
从外貌上就如此不同……
但却有一种奇怪的、奇幻般的感觉……
“眼睛睁开。”
这时,一个相当冷静的声音响起。
“在教官面前,我不闭眼睛!”
一瞬间,她精神一振。
她努力睁大眼皮,然后——哗啦啦——又开始听到像瀑布一样的淋浴声。
她……打瞌睡了吗?
徐凌赶紧洗了把脸。
“对不起……对不起。”
水从她的脖子和胸部猛烈地冲刷而下,皮肤瞬间变得通红。
她像是要驱赶睡意一般,摇了摇头,把湿漉漉的长发卷了起来。
多亏了他及时的训斥,她脑海里的杂念也停止了。
她必须在那些奇怪的想法进一步加深之前赶紧洗完澡。
徐凌一心想把他推开,张开了已经变得红润的嘴唇。
“教官,我现在想好好洗澡,你还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对此,纪禹琛给出了一个奇怪的答案:“你到底瞒了你丈夫多少事情?”
“……现在怎么会说起这个?”
她带着戒备的神色看了一眼他,纪禹琛突然把淋浴的水关掉了。
什么!
徐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像是荒唐地抬起头来。
纪禹琛以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没有松开淋浴器的开关按钮。
他这么幼稚吗?
徐凌仿佛要扯开他的手一般推了他一下,但他却纹丝不动。
她的身体正在逐渐暖和,但再一次受到冷空气的侵袭,似乎更加颤抖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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