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叫唤,你愿意来找我玩儿你就来,但是我上班的时候肯定是不能陪你的。”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坐着可以吗?”
施照卿用眼神朝她示意:“我又不是老板。”
多相立马会意,转头跑去求林九,大丈夫能屈能伸,之前对他的各种看不顺眼通通忘掉,竭力用花言巧语去讨好他。
秋生也在为她说好话,林九被烦的不行,瞪一眼秋生让他不要多管闲事,随后对王齐多相说:“今天的鬼神之事你切记不可传扬出去,忘掉就好,有些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并不是对你有意见。至于你能不能来店里找她,只要你不是刻意捣乱,随意就行。”
多相向他保证,今天的事绝对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再多嘴过问,不过他们要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找她帮忙。
“之前都是我太小肚鸡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记恨我。”
林九说:“之前什么事?”
多相突然羞耻,脸颊飞红。他尊为长者,多相因为一点摩擦没有对他有一点尊重就罢了,她还一直小心肠记恨着人家。但隔了那么久,一问才得知对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更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她小声嗫嚅:“没,没什么。”
林九说:“嗯,那去找她玩儿吧。”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施照卿,多相红着耳根,没好意思再在他面前多停留,捂着冒热气的脸跑回施照卿身边坐下。
她刚坐下,施照卿没注意到她通红的脸,心里能肯定林九已经答应她了,于是头也不抬,捣鼓着手机和她讲:“你记着,今天的事一定不可以说出去,还有,这种事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那有权有势的妈非得撕了我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对功夫感兴趣,又不对灵异事件感兴趣。而且刚刚那个道士已经和我讲过了,你们怎么讲话也要讲一样的。”
施照卿抿唇点头,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叫刚刚那个道士。”
多相捂脸又捂头,手忙脚乱,心虚瞥她一眼,重新改口:“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嘛!”
施照卿说:“以后叫九叔,听到没有。”
“哦。”
一整个早上,铺子里除了多相来过,一个客人也没有。
多相坐了不到半小时,扫一眼这荒凉的生意,提出了打电话给他们摇点人来看病买药的想法,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施照卿狠狠揪住了耳朵。
“这不是商场!”施照卿咬牙切齿说,“你个笨蛋!”
多相捂着耳朵,努嘴不满,跑去跟着文才打拳。多相对于武学的悟性很高,只看他打了一遍不太标准也缺了些力度的拳法,竟然就记住了七七八八,甚至还能给文才提出一些小小的建议。
秋生一见,草草结束了手中的活儿,两步跑过去,有些激动问她是不是也会两下。
多相一抬下巴,骄傲又露了出来,对自己很是自信,告诉他不止两下。
秋生狠狠点头,问她:“过两招?”
多相立马回头看施照卿,施照卿正在拨电话,手机就放在耳边听着,闻言抬头看过去,捂着听筒说:“要打出去打,屋里药材都很贵的。”
林九淡淡说:“对面有武馆。”
话音刚落,文才一套拳还没打完,秋生和多相已经夺门而出,只剩他愣愣站在原地,自言自语说:“不是说要跟我学嘛。”
林九放下手里的秤,拍掉手上的药渣子,对文才说:“你去我办公桌左边最下面那个抽屉找本书出来看看。”
文才应声跑去桌子后,到了好一阵才翻出来一张图纸,拿到桌面摊开一看,转着脑袋去读图上的字,然后好奇问他:“师父,你怎么有淮楼市的地形图啊。”
林九看过去,文才手里摊开了一张很大的地形图,上面黄绿的色块深浅不一,还有散布的小字看不清。
这自然不是他的,是原身的,林九对原身买过的东西并不了解,因此也不知道他要这幅地图用来干什么。
林九叫文才把地图收好,找到书就把书看了。
施照卿起码给赵女士打了三个电话才打通,聊了好一会儿,赵女士见她真的没有太受失业的影响,于是直言告诉她,她这两天帮她相亲着呢。
施照卿的模样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天生丽质,从小漂亮到大,女大十八变也没有长歪,反而出落的更加娉婷。
她的照片赵女士只消给人家看一眼,没有哪个是不喜欢的,自家女儿标致,赵女士对于未来的女婿要求可谓颇高。
相亲群里不少操心家长一见她的相片就心生欢喜,毛遂自荐家中逆子,其中不乏有优秀的男生,但赵女士都不大喜欢。
单拎出来看他们都是不错的,但要是讲和施照卿放在一起,赵青岚便觉得哪哪都违和,哪哪都看不顺眼。
好巧不巧,前几天她出门逛超市,出超市的时候突然下了大雨,因为没带雨伞只能在超市大门口等雨停再走。
没想到正好被一个年轻人认了出来,赵青岚第一眼没想起来这是谁,青年笑了笑,和她说自己是段莹的儿子段衡。
说到段莹,赵青岚才记起来,段莹算是她年轻时候非常要好的一位朋友,不过后来因为病痛的折磨,她很早就去世了。
他们一家也早就搬到淮楼去了,距离上一次见到段衡还是他十七八岁的时候,现在一转眼已经是个能扛事的大人了。
段衡撑开伞,说都是要回施家镇的,就顺带一起回去吧。路上段衡告诉她,自己回县里是回来给母亲扫墓的,小住几天,之后还是要回淮楼去的。
赵青岚夸赞他孝顺,他也只是笑笑,没有说太多。将分离时得知段衡还是单身,且他父亲的身体素质也逐年下降,最近总催着他找对象。
赵青岚上下一瞧这小伙子,长的端正,有事业有孝心,虽然比不上我家卿卿,但是加个微信聊聊天吃吃饭也是不错的,万一就看对眼儿了呢。
于是赵青岚顺理成章要得了段衡的微信,能不能推给卿卿还得问过她的主意。
施照卿一听头就开始痛,连声音都带着痛苦:“哎哟我的天,老妈,我现在连段衡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赵青岚在电话那端不紧不慢说:“忘了正好看看长什么样呗,他这两天应该已经回淮楼了,你们也正好一起见个面吃个饭?”
“不是,赵青岚,我答应你说可以相亲,但你也不能给我找个认识的啊,那多尴尬。”
“嚯嚯嚯,卿卿哦,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了啊,你自己说的嘛,万一看对眼儿了呢。”
施照卿真是后悔当时一时心软答应这答应那,都怪她的母亲有一把好演技,只要卖卖惨,施照卿一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狠不下心拒绝。
现在真要给她相亲了,她也不是说不愿意,相亲大不了就吃个饭聊聊天,不合适就散,合适就缓两天再散。
主要的问题是,施照卿现在手上有事要做,千面玲珑够让她焦虑烦躁了,又要腾出心思去相亲,死都没有那个心情的。
施照卿试着和她一向都很讲理的但是眼里没有一向的母亲讲讲理。
“妈,相亲的事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说,过段时间我怎么相都行,我这段时间可能没空,我手头上有事嘛。”
赵青岚不讲理的黑暗时刻显露出来,义正词严拒绝了她的要求:“卿卿,段衡的微信我推给你了,你已经快三十了,今年不能再寡下去了,谈不成也没关系,聊聊天,当我求你了。”
不等施照卿再回,赵青岚已经掐断了电话。
一通电话下来施照卿精疲力竭,真是后悔打这个电话,她绝望地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眼也不眨直盯天花板。
她打电话时声音没有刻意收敛,在屋子里绝对安静的情况下,林九连电话里另一头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窃听人家通话总是不好的,在大致听到几个字眼后,林九就放弃了安安静静坐着而不打扰她通电话的想法。
他动了起来,东摸摸西抓抓,总之不能静下来,要动,要刻意发出一些稀碎的响动声来搅乱自己的听觉,这样才能使自己听不清她们的通话。
她已经早早结束了通电话,悠悠叹着气不知道在想什么,文才好事问一嘴:“怎么了,才失恋家里就催着相亲啊?”
施照卿没否认,嗯了很长一声。
林九说:“不想去就别去。”
哪有那么容易,施照卿又叹一声,她爸是吃素的,赵青岚可不是吃素的。前两年赵青岚摔了一跤大病一场,一连几天动弹不得卧床不起,医院也不肯去,病得最厉害的那几天连遗言都给施照卿交待好了。
那阵子施照卿吓得不轻,天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哭,之后她爸慢慢地给赵青岚养好了,施照卿心里依旧后怕得不行,往后几乎什么事都依着她来,一点不敢让她不顺心。
施照卿说:“倒不是不想去,实在是千面玲珑的事太焦灼。”
文才哦一声,为她排忧解难,建议说:“你相亲又不用多久,出去吃顿饭玩一玩,千面玲珑总不可能挑着时候出来闹事情。再说了,现在我和秋生也知道了,我们俩也能帮我师父呢。”
文才见她坐了回来,托腮似在思考这话的可行性,文才又转头问他师父:“师父,你觉得呢?”
说到了自己,林九掀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
原先第一次见到施照卿开始,文才从师父史无前例的做作来看,可能还会有点点觉得他师父是对人家有那么丁丁点意思的。
可从文才看见林九第一拳朝人家揍过去开始,心里那么一点浮想联翩的猜测都变得那么不切实际,那天他出手那么狠,毫不留情,于是文才心里又断定他肯定对施照卿是没意思的。
文才想到此处,才敢继续讲:“师父,你难道不应该给她放一天假出去相亲嘛,这可是事关你的员工兼搭档的人身幸福哎。”
林九这下还有什么话讲,完全没有,如果这点要求都不给予允许的话,不是显得他太不近人情。
林九微微一笑,自然点了头允下:“当然是应该的,你哪天需要出去和我说一声便是了。”
施照卿盯着他看了两三秒,没有因为他的宽容大量而展露笑容,相反,她的情绪平淡了不少,转过头缓缓说:“饿了。”
文才放下书,自觉站起来说:“在铺子里吃?我去买饭。”
还没走到门口,看见玻璃门外有两个人走过来,手上拎着食盒,推门进门直直往桌上来。
他们统一的服装上印有商标,文才隐隐只见食坊两个字,没等看清,两人放下东西鞠躬离开。
没一会儿,王齐多相和秋生笑着推搡回来,两个人都一头大汗,看上去熟络了不少。
多相接了杯水坐下,瞥到桌面,惊讶说:“呀,这么快就到了!千家食坊,我点的外卖,你们是就在店里吃吧?”
“是是是!”秋生刚瞥到饭菜,眼睛就亮了,忙不迭应下,坐下就要开食盒。
多相笑嘻嘻看向林九,说:“就当我之前的不礼貌道歉吧,有空再请大家出去吃。”
尘土飞扬的马路边,三个男人一个女人,揣着手挤在一张支起的小方桌边,桌上刚刚放下四份热气腾腾的蛋炒粉。
炒粉炒饭摊子的老板刷了锅子盖上锅盖,又向那四个奇怪的客人看了一眼,这一眼被那女人察觉,她回头看过来,老板慌忙低下头假装玩手机。
三个男人都是彪形大汉,两个高一个胖,一直在小声交流,不过讲的是方言,听不太懂;那个女人戴着墨镜,嘴唇紧紧抿着,一直没讲过话。
如果王齐多相此刻在这里的话,她定能认出这四个人就是昨天绑她的那四个外乡人。
那女人慢吞吞拿起筷子,正要吃,路边又飞快驶过一辆汽车,带起的尘灰扑面而来,她伸手挥走灰尘,很不耐烦对其他三个人说:“别吵了,吃不吃!”
三个人一下安静下来,但是却也没心思动筷子,女人更烦了,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按了按太阳穴,从口袋里摸出三张卡甩在桌上:
“拿去,每张卡里有20万,这顿饭之后大家就散伙,以后见到谁也不要说认识谁。拿了钱之后,能走就走,车票已经帮你们订好了,今下午五点半的车。”
两个高个子男人拿了卡立马有了食欲,不再多嘴抱怨,埋头吃粉。那个胖子不见喜悦,胖脸皱在一起,小心翼翼问她:“姐,我能不走吗?”
女人睨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胖子说:“我妈刚转来市医院治病,我不能走。”
女人动了动唇,低头拿起筷子说:“随你,自己出门注意点,别被那女人认出来抓去坐牢就行。”
听到坐牢两字,胖子整张脸更皱,想说什么又停住,最后只是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钱,起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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