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在辰时死亡到底有何意义?为什么地点一定是东方的高楼?将范围限制在那片烂尾楼又是因为什么?
石元富的事情还没有眉目,现在又冒出来个安璃,但好在石元富就在林九家里,他的事情能先放一放。
可安璃不行,安璃是个不定因素,须得把他的事提到石元富之前,说不定他的死也和千面玲珑有关。
但施照卿并不是一开始就负责安璃的引渡,了解的也不多。
只知道他原本是淮楼一所私立中学的高三生,由于今年高考失利,他选择再次复读。他是八月初回校上课补课,九月初参加了第一次月考,之后在九月上旬自杀身亡。
文才听完叹息,有些同情:“才十七八岁啊,真可怜。”
秋生也托腮点头:“学业压力太大了,一时想不开吧。”
施照卿说:“我看他很开朗,不像会想不开的样子。”
文才说:“那也说不定,万一他的开朗只是表面的呢。”
林九慢慢皱起了眉,脑中浮现出安璃的身形,以及那天绑他时上手摸到的骨感,换了个角度问施照卿道:“你确定他才十来岁吗?”
他的注意力不同旁人,不知道他又发现了什么,施照卿愣了下,很快说:“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怎么了?”
“一个人的生长发育有两种‘年龄’来表示,一种是最平常的我们所说的生活年龄,即你出生时就开始计算的生存时间;另一种就是骨龄,即你的骨骼年龄。
过于显年轻的皮相或许只用肉眼并不能看出他的真实年龄,那天我抓他的时候,有注意到他的手掌指骨、腕骨和尺桡骨,以及也有摸到他身体其他部位的骨骼,虽然我人肉摸骨不比现代科技,但我粗略估计,那个学生绝对不在20岁之下。”
他讲完,文才也听得仔细,扭头就问:“师父,你抓他干什么?”
林九:“这个你别问。”
施照卿眼里闪过钦佩:“哇塞,你还会摸骨看年龄啊。”
“会一点。”
秋生适时打断:“可是这跟他几岁有什么关系吗?那两个鬼差说,安璃的死有问题,我们不该弄清楚他怎么死的吗。”
文才说:“他不是自杀死的嘛。”
秋生打他:“你不要和我说废话。”
文才打回去:“兔崽子,我是你师兄,请你尊重我。”
施照卿点头,问他俩有何高见。
秋生说,现在天已经黑了,应该等明天,他们找个借口偷偷潜入安璃的学校,去向他的同学们做调查。
文才双臂交叉比了一个大大?,否定了他的提法,一来私立学校安保都很严格,他们人多目标大,根本混不进去;二来,他们四个就算混进去了,万一要是被学生举报威胁到了学生的人身安全,被当做不法分子抓了,那就得派出所一日游了。
秋生抱臂笑嘻嘻凑过去,问他:“师兄有什么高见?”
三双眼睛盯着他,文才清了清嗓子,提出应该从安璃的家人入手,先打探到安璃家人的住址,买了礼品再上门旁敲侧击。
秋生哎哎摇头,也给予否定。
你以什么身份上门拜访,东问西问有关已逝孩子的事情有什么目的,大家既不相识你又如何得知他家小孩已经离世的事情。
破绽百出,只会也被人家扫地出门。
施照卿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两小徒辩论,两方辩手争得唾沫横飞也没有争出来个最佳方案,还差点交流起了拳法,反而看得施照卿忍俊不禁。
“手法落后。”她啧啧摇头,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对林九说,“走吧。”
林九点头,放下茶盏跟着起身,抬起手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下:“走了。”
见状,文才一把推开秋生连忙跟了上去:“师父,天都黑了我们去哪儿?”
秋生倒在椅子上,气笑了两声。
“天黑了自然是该干活了。”林九回头招呼秋生,“把铺子关了。”
其实白天的时候范非生已经提示得很明显了,安璃的阴寿未尽,那就尚还停留在阴间。不消说有施照卿这个鬼差在,哪怕就林九一人,也能开坛招鬼,把人从地下叫上来问个清楚。
所以他们不用那么麻烦,跑去学校或者人家家里访问,直接亲自问当事人就好。
现在正好已经天黑,他们只需要找个人少阳气弱的地方,就可以把安璃召唤上来了。
走出后弗街,路过那家粉馆,施照卿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虽然还在营业,里头人却不多,只瞧见了一对情侣在吃东西。
店里唯一一个伙计依旧清闲,靠墙坐着玩手机。那个微胖的姑娘今天也在,坐在最里面一张桌子上抬头看着店里墙壁上挂着的小电视。
两眼看过已经走远,施照卿低头说:“刚刚那家粉馆是安璃舅舅家开的。”
三人中只有文才顿了顿脚步,然后又急忙跟上,小声说:“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以后我也会常来的。”
终于寻到一处还算隐蔽的地方,几人停下,纷纷摆头看向施照卿等她动作。
她没注意几人的目光,先随手抓了把头发,接着有一搭没一搭转着手上的戒指,又在低下头无聊踢飞了好几颗小石子后,才后知后觉抬头问:“看我干什么?”
秋生忍不住说:“你不是要招鬼吗?”
施照卿说:“我招了呀,精确到具体的小鬼了,人家赶路来也是要时间的嘛,再等等就好。”
文才左看右看,十分稀奇道:“你就这样抓抓摸摸就好了?不用做法什么的吗?”
施照卿嘁一声:“我又不是道士,还要开坛做法,我是鬼差嘛,直接下令就好啦。”
文才一脸羡慕:“真威风。”
“你觉得威风那给你当吧。”
施照卿低下头,立马掏出来一块金属铭牌,一根鬼差标配的哭丧棒,还有一条反着银光且叮铃作响的缚魂锁。
缚魂锁三两下就被施照卿缠在了哭丧棒上,连带那个专属铭牌也一起挂上,二话不说走过去,把这堆东西一齐塞进了文才怀里。
文才睁大眼抱住这堆沉甸甸的家伙式,脸都吓白了,尤其是那根锁链,又凉又重,塞进来的瞬间差点就要脱手掉下去。
文才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死死抱着一堆鬼差的配器不敢放手,只能疯狂转着眼珠子向林九求救。
“师父!你管管她!”
林九用不赞成的目光看她一眼,随后伸手将文才怀里的哭丧棒还有锁链拿走,奇怪的是,那些东西一到林九手上就悄无声息变化了模样。
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堆做工精细的纸扎,文才见状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随后哇哇大叫:“好啊!施施,你捉弄我!”
“是你想要威风嘛。”
施照卿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没办法,等待的过程实在无聊,找点有趣事情来打发打发时间,自然比一堆人在这里傻站着要强。
“师父!你看她嘛!”文才大喊。
林九将手里的纸扎扔下,一弹指放火烧掉,火星噼里啪啦跳起来,林九盯了会儿火,眼神扫到施照卿的笑容,无奈对文才说:“好了,她开玩笑的。”
“啊呀!师父!”
文才被秋生轻轻拉走,秋生贴着耳朵小声和他讲:“喂,不要和她计较了,她不是分手了嘛!”
也是,念在她情感失利的情况下,自己就不和她计较了,文才撇嘴,哼了一声。
天上灰云浮动,一轮弯月渐渐隐没在重叠的云层中,四周慢慢起雾,空气阴冷,不远处黑路上很快走出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安璃知晓是施照卿叫他上来的,本是很高兴,走到近前,才看清来的不止施照卿一个人,还有三个男人。
等他走得更近看到站在最后的林九后,安璃垂下了嘴角,后脊发凉,停住脚步想要原路还回。
两步还没有走出去,施照卿的缚魂锁就抽了过来,身上猛地一紧,低头一看自己已经被锁链卷住往后带去。
“跑什么?”施照卿不满问。
安璃假笑一下:“这不是又回来了。”
秋生没看过鬼,对于安璃本是很期待的,可现在出场一瞧,分明是鬼,长得却和个人没什么两样,原来也没什么稀奇。
文才只是注意到,他看上去确实很显小,很青春朝气,师父说起码有二十岁,现在一看估计不太像。
施照卿松了缚魂锁,挥手收回,替他理了理校服打卷的衣领,边整理边说:“我知道你回不了阳间了,不过也别丧气,等阴寿终了地府会给你投个好胎的。这次我叫你上来是有事要问你的,希望你能配合,也希望你不要因为上次林九抓你的事心存芥蒂。”
安璃站着不动,感受着脖子边的动静,转头看向人后的林九。
林九颔首发言:“上次的事纯属误会,望你不要介意,向你道歉。”
安璃抬手抓住了施照卿的手腕,制止了她继续为自己整理衣服的动作,低头看着她很认真说:“姐姐,只要能帮到你,你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
从他抬起手掌开始,林九的目光一下就跟了过去。他的手掌从腿边到握上施照卿的手腕只用了不到两秒,两秒的时间里林九看到了他微张开的手掌上,有一层淡白色的薄茧。
施照卿收回手,在万众瞩目中,缓缓开口问:“你有二十岁了吗?”
“呃?”
林九忍不住扶额:“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确定一下你准不准嘛。”
“这个另说,你先问正事。”
“哦哦,好。”
施照卿撇开第一个问题,重新问他:“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想不通自杀呢?”
“对不起啊,姐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自杀。但是你问的是对的,我确实一直没和你讲过,我其实不止十八岁啦,我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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