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项宜早就打听过了。
薄从南这几天噩梦不断,私底下找了大师算卦。
大师说要沈知意的尸体。
他今早就去找了江则,只不过被骂了出来。
薄从南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孟项宜关掉火,拉着薄从南的手坐到椅子边,“我说--”
“我帮你把知意的尸体偷出来了。”
薄从南不可置信,“你找人去警察局偷尸体?”
这简直不可思议。
不要说去警察局偷尸体有多危险,就算进去了。
难度系数也不小。
据他所知,这几天江则为了破案子天天住在警察局,就差守着沈知意了。
还有他那个二哥也在。
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警惕。
谁能从他们手里把尸体偷走?
这简直是在说笑话。
不过薄从南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他没这么做。
薄从南最担心尸体腐化。
知意的尸体放在南江分局,有专业的技术保存。
他要是私自把尸体带出来,导致尸体腐化。
证据破坏,抓捕凶手的难度就大了。
知意死得那样惨,无论如何都要抓到凶手才行。
没想到孟项宜笑了笑,“当然了,尸体我已经让人运送到举办法事的地方了。你一会儿吃了饭,跟我一起去。我保证过了今天,你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薄从南惊讶,“什么?你已经把尸体从警察局弄出来了?!”
“对啊。”
薄从南脸色瞬间就变了,“别吃饭了,我们现在就走。”
“你别急,那边的人会等着我们。等我们把饭吃完,再去也不迟。”
薄从南冷声道:“要是知意的尸体出现什么问题,你负不起责!”
说罢,拉着孟项宜快步开向目的地。
尽管一路上孟项宜都在解释,可薄从南根本不听。
车速快到闯了好几个红灯。
举办法事的地点在郊外。
正值冬季,天空灰蒙蒙的,雪像盐一样撒下来。
空旷的草地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不远处搭了一个台子。
台子上摆放着各种法器,四角绑着五颜六色的带子。
带着随着呼啸的风,在空中飞扬。
我的尸体就放在台子正前方。
那里用一堆木柴搭建了一个小台子。
我的尸体就躺在上面。
我只剩下一只右眼,脖子处一条细线,是缝合的痕迹。
身上盖着一张白布。
我就这样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大雪慢慢落下来,掉在我身上。
雪花把我死灰色的皮肤,衬得发黑。
薄从南脚步顿住。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我的遗体。
竟然跟梦中那副模样极为相似。
他隔着大雪,看着我。
一股难言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最终哽咽在喉咙。
嘴唇蠕动了下,他轻轻喊了声我的名字。
可我已无法回应。
这时一个穿着道士服的人走过来。
他看到薄从南笑得一脸恭敬,“您就是薄总吧?我听孟小姐说了您的情况,这种死得冤的人,怨气重,死后容易变成厉鬼。您天天做梦就是她在骚扰您,不过您放心,今天这场法事之后,一切都结束了。您也不会再做噩梦。”
薄从南声音恍惚,“你要做什么?”
道士说道:“等下我会开始做法,赶走恶灵。等我操作完之后,孟小姐会教您怎么做。”
薄从南怀疑,“她又不是道士,她怎么知道怎么做?”
道士像是没想到薄从南会突然说这种话。
他不知所措地看了孟项宜一眼。
孟项宜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大师很有名,我比赛前经常紧张都是让他来帮我算卦,他的那些流程我都很清楚。从南,你放心很快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薄从南没说话。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不过既然尸体都已经偷出来了。
他这几日做噩梦,连觉都睡不着。
薄从南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
很快道士就开始了。
道士走上台子,拿起桃木剑冲遗体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
声音时快时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雪几乎盖住了我的脸。
道士咿咿呀呀的声音也越来越急,情绪也越来越高亢。
恰好一阵风吹过来,雪花伴随着刺耳的风声。
一下下拍打在薄从南的脸颊,刀割一样疼。
薄从南一直看着我。
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躺在他面前。
薄从南不自觉去摸手腕上的木串,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知意你再等等。
等找到凶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要让他给你陪葬!
薄从南捏紧手里的木串,暗暗发誓。
突然道士大声呵斥了一声,接着端起手边的酒猛喝一口。
噗——
道士将酒都吐到了桃木剑上,桃木剑轻轻触碰一旁的烛火。
有酒精的加持。
火瞬间就燃了起来。
桃木剑像火把一样,火苗活跃地跳跃着。
雪不知不觉越下越大,风也越吹越猛。
恶劣的天气,好像上天降下的惩罚。
薄从南感觉周身像坠入冰窖一般冷,冷得发疼,深入骨髓。
念咒结束了。
道士举着桃木剑朝薄从南走来。
他先是拿着桃木剑围着薄从南走了几圈,接着便在他面前站定。
孟项宜开口道:“从南,刚才大师已经帮你把知意的怨气镇压住了。她的灵魂此刻就被封印在身体里,要想彻底将她的怨气抹掉。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的肉身永远消失。”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知意的尸体烧掉?”
孟项宜点了点头。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薄从南就厉声道:“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个法事要烧遗体?现在杀害知意的凶手还没找到,你要我烧掉知意的遗体?不可能!”
孟项宜抿唇,“从南,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帮你,你这几天一直做噩梦,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萎靡不振,疲惫得都不像一个人!再这么下去,你也得死!”
“......”
“知意已经死了。警察查了这么多天,要有线索早就找到了。这个遗体根本没用了。留着只会害了你呀!”
薄从南犹豫,“可......”
孟项宜直接把燃着火的桃木剑,放进薄从南手里,“从南,动手吧。不然你也会死的!”
最后,薄从南拿着桃木剑,缓缓朝我走来。
我知道他要烧了我的遗体。
我笑了笑,无可奈何。
薄从南举着桃木剑,站在我身边。
火焰跳跃着照亮了他半张脸。
一明一暗,一冷一热。
他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喃喃道:“知意,对不起.....”
火焰缓缓朝我靠近,最后点燃了我身下的柴火。
他们在柴火上泼了汽油,火瞬间燃起来。
吓得薄从南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摔倒,手腕处的木珠瞬间散落一地。
薄从南赶忙弯腰去捡,却发现其中一颗,恰好滚到了火光中。
薄从南跪在地上,慌张地到处去捡。
越忙越乱。
他像一只疯狗一样,一边捡一边道歉。
眼睛被火光染得猩红。
看着火势越燃越大。
孟项宜唇角微微上扬。
终于结束了。
就在这时,雪突然下大了,像雨一样往下掉。
风凄厉地吹起来。
一瞬间,原本还越燃越大的火焰,渐渐变小了。
孟项宜被风吹倒在地面,抬眸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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