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毒的时候,四合院突然炸开了锅。
街坊们提着菜篮子的、端着搪瓷缸子的,呼啦啦全往中院涌,槐树底下挤得水泄不通,连墙根儿纳凉的老爷子都拄着拐棍踮脚张望。
刘光天像个窜天猴似的挤到前排,脖子伸得老长,尖着嗓子嚷嚷:“柱子哥!我在水池打水亲眼看见的!
贾张氏举着锥子冲出来,那眼神绿莹莹的,跟见了仇人似的,嘴里还喊‘小娼妇,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二大妈双手叉着腰,褪色的蓝布围裙打着整齐的补丁,脸上满是惊恐:“作孽哟!那锥子尖儿就差半寸,就能戳进雨水胸口,差点伤了人啊!”
她一边说,一边跺脚,脚下的粗布鞋把青砖踩得咚咚响,用头油抹得服服帖帖的齐耳短发也跟着乱颤,鬓角还沾着刚才和面时蹭上的白面粉。
三大妈把半筐豆角往地上一摔,菜叶子扑棱棱乱飞:“早说这老太婆不是省油的灯!上个月偷拿我家煤球。
上上个月顺走王大爷家的腌菜坛子,这回倒好,直接动凶器了!”
王大爷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火星子直冒:“这要是在旧社会,早被族里人沉塘了!
新社会讲文明,她倒好,无法无天了!真该让派出所的同志来管管,好好杀杀这股歪风邪气!”
人群后头,许大茂缩在娄晓娥身后,手里夹着的烟卷轻轻晃动,烟灰簌簌往下掉。
他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傻柱……”
话没说完,就被何雨柱恶狠狠的眼神瞪得一激灵。
许大茂脖子本能地往衣领里缩了缩,结结巴巴接着说:“我、我也瞅见了!贾张氏举着锥子冲过来的架势,跟土匪下山没啥两样!”
娄晓娥看着自家男人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得脸都绿了。
娄晓娥气得牙根发痒,狠狠掐住许大茂的后腰,压低声音骂道:“就你爱出风头!平日里瞎嘚瑟就算了,这会见了傻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真没出息!”
许大茂疼得直咧嘴,却不敢大声叫,只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弓着身子直抽气。
人群里嗡嗡的议论声像煮沸的粥,何雨柱额头上青筋暴起,胸脯剧烈起伏,突然大步上前,铁钳似的手揪住贾张氏后脖颈。
“啪!啪!”两记耳光震得麻雀扑棱棱乱飞,贾张氏嘴角渗出鲜血,“噗”地吐在煤渣堆里。
还没等她哀嚎,何雨柱抬腿又是一脚,老太婆像破布娃娃似的撞在墙根,后脑勺磕得青砖“咚”地闷响。
“持械行凶!杀人未遂!”何雨柱的皮鞋碾着贾张氏后背,煤渣混着血沫从她指缝里冒出来,“今儿不把你送进局子,我何字倒着写!”
贾张氏吓得裤裆一热,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抱着何雨柱大腿拼命磕头:“柱子啊!我老糊涂了!看在秦淮茹面上饶了我吧!”
秦淮茹哭着扑过来,发丝黏在满是泪痕的脸上,指甲死死抠住何雨柱胳膊:“柱子!饶了她吧,她再不是也是我婆婆呀!”
何雨柱红着眼一把甩开,力道大得让她后脑勺“砰”地撞在石桌上。
“让开!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他揪住贾张氏的白发,把她提溜得双脚乱蹬,“走!现在就去派出所!”
棒梗突然连滚带爬扑过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放开我奶奶!你凭什么打人!”
这一扑让何雨柱脚步踉跄,贾张氏趁机挣脱,瘫在地上直喘粗气。
“好啊,你们一家老小还想以多欺少?”何雨柱冷笑一声,撸起袖子又要上前。
三大妈和二大妈一左一右死死拽住他胳膊:“柱子啊!真闹到派出所,你也讨不了什么好,两败俱伤何必呢。”
院里空气仿佛凝固了,街坊们都屏着呼吸看着僵持的局面。
这时娄晓娥急得直跺脚:“许大茂!还不快去叫三大爷!再闹下去要出人命!”
许大茂跌跌撞撞跑去搬救兵时,秦淮茹脸色煞白地冲上前,整个人扑过去死死抱住何雨柱的大腿。
她的手指像铁钳般抠进裤腿布料,鼻涕眼泪全蹭在何雨柱的裤脚:“柱子!求你松手!要打要罚冲我来!”
何雨柱被拽得身形一晃,正要发作,却见雨水抱着脏兮兮的大熊挤到跟前。
小姑娘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哽咽着拽住哥哥的衣角:“哥……要不算了吧。我不想你因为我闯祸……”
她举起变形的玩偶,被扯坏的耳朵无力地耷拉着,“大熊虽然坏了,但还能补……”
何雨柱看着妹妹泛红的眼眶,又瞥见她裙摆上的泥印,胸腔里的怒火突然泄了大半。
他攥着贾张氏后领的手微微发颤,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
周围街坊的议论声、秦淮茹的哭求声、棒梗的抽噎声混在一起,院里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却压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三大爷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深蓝色小褂扣子系得歪歪扭扭,额头上还冒着汗珠子。
他目光扫过满脸怒气的何雨柱:“柱子,消消气!你年轻气盛想给妹妹出头,我能理解。
可贾张氏年纪大了,万一在局子里出点啥岔子,你不得跟着担责任?再说棒梗那小子不懂事,秦淮茹拉扯孩子也不容易。”
他重重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他们赔个钱,把这事儿了了。
真闹到派出所,咱们院评了三年的先进可就打水漂了!年底那二两油、半斤花生瓜子没了,你们谁负责?”
三大爷重重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搪瓷缸里的茶叶沫随着动作晃出缸沿,几滴深褐色的茶水落在青砖上。
这话像颗炸雷,人群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瞬间炸开了锅。
赵大妈拍着大腿直跳脚:“哎哟三大爷说得对!我家年夜饭就指着这二两油炒菜炸丸子呢!没了这点油,大年三十可咋过哟!”
刘婶跟着嚷嚷:“就是啊柱子,为这点事儿丢了福利,全院老少爷们儿都得怨你!”
三大妈拽着何雨柱胳膊直摇晃:“柱子,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院里人想想!”
何雨柱眼神动摇时,阎埠贵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柱子,听三大爷一句劝。
就算真去派出所,也就是按邻里矛盾调解,哪能真给贾张氏定个行凶罪?到时候折腾半天,你还得落个打人的罪名。”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何雨柱咬着牙,腮帮子鼓得老高,“裙子洗洗还能穿,可雨水新买的大熊被扯成那样,必须赔二十五块!少一分都不行!”
阎埠贵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烟袋锅差点掉地上:“啥玩意儿?二十五块?就这么个破布熊?够买半扇猪肉了!”
围观邻居也发出一阵惊呼,几个老太太凑到跟前,盯着雨水怀里的玩偶直咂舌。
何雨柱冷哼一声,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发票,在阎埠贵眼前晃了晃:“百货大楼刚买的!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泛黄的发票上,“二十五元整”的字迹被手指捏得发皱,墨水印子都晕开了。
阎埠贵接过发票,老花眼眯成两条缝,反复核对上面的数字。
阎埠贵反复摩挲着发票边角,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把票递回去。
嘴角抽了抽像是被人薅了把肉:“你、你可真下得去手!二十五块换成棒子面,够我们一家子吃俩月!”
话虽这么说,可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末了才酸溜溜补一句:“柱子,你对雨水是真好。”
周围邻居也跟着点头,秦淮茹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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