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断鼓,脊梁为槌的最后一响

最后一声轻响,像是一座城最后的叹息。

血珠从断鼓的下颌滚落,砸在焦旗鼓上。

“咚。”

很轻的一声。

像当年那面降旗插上城墙时,旗杆磕在青砖上的声音。

“我问心无愧。”

他的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铁。

走马灯亮起。

那天的风很大。

城墙上,断鼓还年轻,两条腿都完好,甲胄下的肌肉绷得死紧。

护城大阵外,敌军黑压压如潮水,仙门援军迟迟不至。

城内——

妇孺蜷缩在墙角,孩童的哭声细弱如蚊。老人攥着锄头,手抖得握不住。

城主早已战死,尸骨未寒。

“降,或死。”

敌军统帅的声音透过阵法传来,冰冷如天道敕令。

断鼓站在城头,掌心全是血。

他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了千万双绝望的眼睛。

“开阵。”

他说。

“我降。”

降旗插上城墙的瞬间,城内一片死寂。

没有欢呼,没有咒骂,只有风卷着灰烬,掠过每一张麻木的脸。

敌军信守承诺,没有屠城。

但这座城,从此成了“亡城”。

名字被抹去,历史被改写,连战死的英魂都成了“叛徒”。

记忆消散。

云台上,断鼓的独眼充血,瘸腿的铁义肢深深扎进地面。

战灵獂的红身战魂已经崩散大半,但它的马足仍死死抵住仙器灵的降旗幻象,不肯跪。

“我问心无愧。”

断鼓又说了一遍。

这次,是对那座城说的。

观众席上,有人猛地站起,又缓缓坐下。

贵宾阁里,九霄灵矿宗的长老捏碎了玉杯,酒液混着血从指缝渗出。

莫天音垂眸,广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咚。”

最后一滴血泪落下。

焦旗鼓上的军徽,彻底熄灭。

血泪未干,战意已燃。

断鼓的独眼骤然暴睁,瘸腿的铁义肢“咔嚓”一声,彻底崩碎。

“我问心无愧——”

他怒吼,声如雷霆炸裂,焦旗鼓上的血泪瞬间蒸发,化作猩红煞气冲天而起!

战灵獂(huán)仰天咆哮,红身战魂彻底燃烧,人面扭曲,马足踏碎虚空,周身缠绕着力量法则的金色锁链,每一条锁链都如星河垂落,重若万钧!

“轰——!!!”

獂一拳砸向仙器灵!

拳风未至,空间先碎!

云台四周的护阵“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余波横扫千里——

“砰!砰!砰!”

远处山脉如脆饼般接连崩塌,尘浪冲天,化作遮天蔽日的灰幕!

仙器灵的笑脸终于僵住,混沌雾气疯狂翻涌,试图重组防御,但——

迟了!

獂的拳头已至!

“咚——!!!”

仙器灵被一拳轰飞,琴身扭曲,雾气炸散,如流星般倒射出去,撞穿七重云海!

獂马足一踏,虚空塌陷!

它如血色陨星追击而上,双臂缠绕力量法则,猛然合握——

“碎!”

“咔嚓!”

仙器灵所在的整片空间如琉璃般崩裂,混沌雾气被硬生生捏爆,露出核心处的一缕金光——天道恶作剧分身的本体!

仙器灵终于慌了,琴音急促,试图召唤雷劫阻截,但獂根本不给机会!

“吼——!!!”

战灵双臂肌肉虬结,力量法则锁链如狂龙绞杀,将仙器灵死死缠住,猛然抡起——

“轰隆——!!!”

砸向大地!

大地如浪翻滚,千里平原瞬间塌陷成深渊!

仙器灵的金光黯淡,琴身裂纹密布,雾气溃散大半。

它终于意识到——

这个战灵,不是来闯关的。

是来杀它的!

接下来的战斗,彻底疯狂!

獂撕裂天幕,将仙器灵按在雷云中暴捶,雷浆如血喷洒!

仙器灵拼命反扑,幻化出断鼓当年插上的降旗,试图瓦解战意,但——

断鼓在云台上嘶吼:“我问心无愧!杀——!!!”

战灵獂的力量法则彻底爆发,一拳贯穿仙器灵的琴身,金光如血溅射!

“咔嚓——”

仙器灵的本体裂开一道细纹。

断鼓的独眼骤然一暗。

他的瘸腿再也支撑不住,铁义肢“砰”地崩碎,整个人重重跪倒在焦旗鼓前。鼓槌从掌心滑落,滚出三丈远。

“咚……”

最后一声鼓响,轻得像叹息。

战灵獂的红身战魂猛然一滞。

力量法则的金色锁链寸寸崩断,人面扭曲,马足踉跄后退。

仙器灵的裂痕处,突然渗出金光——

它在愈合。

雾气重新翻涌,琴音渐起,如毒蛇吐信,缓慢而致命地缠绕上獂的四肢。

仙器灵的笑脸重新浮现,混沌雾气凝成一只巨手,猛地扼住獂的咽喉!

“嗡——”

琴音如潮,天道之力倒灌!

千里山脉的碎石浮空,重新垒回山体;

崩裂的空间裂缝被金光缝合;

就连獂身上沸腾的战魂,也被硬生生抽离,化作流光回归仙器灵体内!

它在吞噬战灵的力量!

獂仰天咆哮,却发不出声音。它的红身褪色,人面模糊,马足渐渐跪倒……

就像当年的断鼓。

“砰!”

战灵獂彻底崩散,化作漫天血雨洒落。

仙器灵悬浮高空,琴身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璀璨。雾气中那张笑脸咧得更开,几乎要撕裂整张“脸”。

它赢了。

断鼓跪在云台上,独眼死死盯着仙器灵,血丝密布。

“我问心无愧。”

他哑声说。

但这一次,没有战灵回应他。

莫天音的声音响起:

“断鼓,败。”

观众席一片死寂。

贵宾阁里,九霄灵矿宗的长老松开捏碎的玉杯,酒液混着血,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

远处荒郊,何庸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灵啾的羽毛炸开,黑眼睛映着云台上那道跪着的身影。

巫马璃的剑穗无风自动,糖葫芦的冰壳“咔”地裂成两半。

断鼓慢慢弯腰,捡起滚落的鼓槌。

他的铁义肢碎了,但他用那条瘸腿,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咚。”

他最后敲了一下鼓。

鼓声很轻,却像战魂的余烬,烫在每个人心上。

莫天音的声音终于响起:

“断鼓,战灵坚持两小时。暂不排名”

云台沉寂一瞬,随即——

几十亿修士,无声起立。

仙器灵愈合了,它吞噬的战魂中有一缕挣脱,飞向断鼓。

鼓槌再次滚落,最后一声余响——

咚。

很轻。

像当年降旗插上城墙时,旗杆磕在青砖上的声音。

云台边缘的玄天镜,忽然映出残影。

——年轻的断鼓在击鼓。

鼓声已停,影子未散。

观众席上,修士们不自觉地按住胸口。心跳声里,竟还响着《秦王破阵乐》的节拍。

贵宾席的酒盏,水面荡着青铜环的纹路;

散修区的旧伤疤,渗出血珠,滚落成鼓点;

陆归尘的茶,凝了冰,冰纹如谱。

仙器灵周身的雾气扭曲,被迫重现战灵最后一击的轨迹。金光溃散时,夹杂着——

\"吱嘎——\"

当年降旗划过青砖的声响。

当莫天音宣布:\"断鼓,败。\"的时候,

三个字落下——

合体剑修的飞剑脱鞘,震颤出冲锋段的切分音;

地脉商会的账册翻页,墨迹凝成鼓谱;

仙器灵的琴身,渗出一道血痕,如五线谱。

真正的战曲,从不因演奏者倒下而终止。

断鼓拖着瘸腿离场。

铁义肢的残片刮过地面——

\"刺啦——\"

与《破阵乐》的休止符,完美契合。

几十亿修士,同时捂住了心口。

他们终于懂了:

那面焦旗鼓敲出的,从来不是乐声。

是一个底层战士,拆下脊梁骨当鼓槌的动静。

长生从燃烧寿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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