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大鱼来了

“娘子!不好了!”

何妈妈一脸惊慌地跑进来时,一脚踢在门槛,整个人扑了进来。

姜时窈拍了拍被惊跳差点儿醒来的女儿。

她不悦地皱起眉,“何事这么慌张!”

何妈妈颤抖着声音压低了些,“当家的又、又去赌了……还,还被外院的常顺告到夫人那儿去了!”

姜时窈猛地站起身来,不过片刻她冷静了下来。

“何大友被押回来了吗。”

“还未,奴婢是刚刚遇到了常顺听说的,只是常顺以为是当家的偷了府里的花种钱。”

姜时窈视线落在院里晒丝线的竹竿上。

“你拿着竹条去拦,一边打,一边说借来的钱给老家母亲治病被他赌没了。”

说着她的眼睛逼近何妈妈的眼睛,“记住,是借!”

国公府的侧门,何大友后被两个小厮押着。

他面色惨白地被拖过门槛。

他一个花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让他输,上回还了五十两,今日又赌了一百两。

竹林的事要败露了。

他是不是主动交代,能将功赎罪……

“何大友!你又赌!”他的眼尾绿影一闪,脸上便一道火辣辣巨疼!

他刚想破口大骂,何妈妈一边哭,一边扑过来捶在他身上。

“你个杀千刀的!家里米都被你赌没了你还赌!”

“这银子是我好不容易寻娘子借来给老娘的!你赌了老娘怎么办!!”

何大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妈妈对着他又捶又打,“你个杀千刀的啊!”

“你不想想我,难道不想想在老家的小石头吗!”

“行了别嚎了!”常顺不耐烦地将何妈妈推开。

他可不在乎这钱是借的还是偷的,他要的是将何大友赶出国公府。

花匠的油水丰厚,不赶走何大友,他娘怎么把他送到花房去。

何大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媳妇儿,这下脑子也终于转过弯了。

姜娘子是世子的妾室,竹林的事儿若是暴露,极有可能只会落在他的身上。

夫人手段雷厉,知道他瞒报偷钱,大概等着他的只有一死。

与其自寻死路,不如遮掩过去搏一富贵路!

花厅里。

国公夫人赵氏正在看账本。

何大友被押进来时,她眉头颦蹙,这点子小事也来烦她!

“若是证据确凿,押送官府就是,何必送眼前来脏了我的眼!”

一旁的常妈妈立刻上前,“夫人,这何大友烂赌成性!可老奴并未查到花房账本异常,这才是最大的疑处!”

赵氏抬起眼来,“小小花匠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何大友立刻磕头,“回夫人的话,小的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花房的银钱!”

“这钱是小的婆娘……是芙姐儿的乳娘何妈妈同姜娘子借的!”

常妈妈,“借的?姜娘子借了一百两??!”

赵氏,“姜氏和姐儿的月银是多少。”

常妈妈,“娘子十两,姐儿五两。”

赵氏微微朝前倾身,“姜氏好大方,十两的月例,能借一百两给你。”

她疾言厉色道,“说!钱哪儿来的!!”

何大友一抖,心底打起鼓来。

“是、是娘子借的……”

常妈妈转头道,“夫人,这……”

赵氏捏了捏鼻梁,“去请姜氏。”

与其处理一个小小花匠,她倒想利用姜氏好好寻一下她那好婆母的晦气!

姜时窈来时,何大友跪在花厅的门口,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她目不斜视地迈进花厅。

“给夫人请安。”

赵氏的脸色不虞,姜时窈是儿子当年自己抬的,这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现在竟然越过她去,同那老太婆搅和在一起!

她轻轻吹着茶盏,头也不抬,也不叫姜时窈起来。

好半晌后,赵氏才缓缓抬起头来,“起来吧。”

“叫你来,就是想看看你姜娘子的生财道,十两的月例,还能给下人借一百两。”

姜时窈低垂着头,“回夫人的话,妾只是内宅妇人,哪懂什么生财道。”

“前些日子世子给了妾一些银子,何妈妈老家母亲生病,妾也看在她悉心照料芙儿份儿上才借出去的。”

赵氏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攀了高枝,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一瞬,姜时窈明白了赵氏故意寻她晦气,不是因为花匠的事儿。

是因着周老夫人备寿礼不同当家主母商议,而是直接寻上她一小小妾室。

她当机立断地跪下,“夫人明鉴。”

赵氏扫了一眼老老实实跪在跟前的人。

若非看她老实本分,早在爬显儿床的那日就打出去了。

“你替老夫人绣寿礼,听说绣的是个瑞兽。”

姜时窈,“是,瑞兽献桃。”

她的话语一顿,“今儿妾拿着绣品给老夫人过目,发生了一件怪事。”

“哦?什么怪事。”

姜时窈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宋小姐也在,她以为昨儿妾伺候了世子,说妾的绣品污秽,便呈上了新的图样。”

“怪的是,新的图样和妾的瑞兽献桃竟然一样。”

“好个不要脸的东西!”赵氏当即一掌拍在桌子上,“门都没进,就想管我儿房中人!”

她缓了口气,“还有呢。”

姜时窈继续道,“妾解释后,高妈妈便说我们二人都能想到瑞兽献桃,必定是天意,届时定能得太后娘娘青睐。”

“妾觉得宋小姐也想聊表心意,便提出瑞兽由妾完成,最后的寿桃和点睛让宋小姐来。”

赵氏哼了一声,“让宋积云绣?你也不怕她毁……”

她的声音一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唇角扬起笑容来。

她朝着心腹向妈妈使了个眼色。

向妈妈立即将里里外外的丫鬟,包括门口的何大友都赶走了。

左右无人后,她才缓声道,“姜氏,我也有个寿礼让你准备。”

姜时窈佯装不解抬头。

赵氏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绽放,“你只管去做个更好的,银子随时在中公支取!”

“这事儿悄悄地做,谁也不能说。”

“是。”

姜时窈低垂的唇角扬起。

大鱼,这不就来了。

就算没有何大友的事,她也会把在老夫人院里的事儿传到赵氏的耳朵里。

各有各的心思,这对婆媳的斗争,就是她赚钱的好时机。

越好的东西,可是越贵。

老夫人让霜降盯着她的账,悄悄行事的赵氏可不会再派人盯了。

“阿娘!”

姜时窈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个高大的影子自门外投了进来,落在她的身侧,随后一个小影子被放了下来。

“儿子给母亲请安。”微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姜时窈微微侧目,皂靴一尘不染。

他身侧的小芙儿捏着两只小肉手,奶声奶气地行礼。

“芙儿,给祖母请安。”

赵氏没好气地搁下茶盏,“我还没怎么着呢,你倒是来得快!”

周从显摸了下女儿的发顶,“芙儿今儿将这两日的习字拿给儿子看,儿子想起小时被您拿着藤条逼着练字。”

赵氏哼了一声,“想起来想寻母亲的晦气?”

“玉不琢不成器,儿子是感念母亲的不易。”

周从显将芙儿抱了起来。

“姜氏给儿子生了芙儿,还教得这般好,她就是有错处,也请您看在儿子的份儿上饶恕她一二。”

赵氏白了一眼儿子,“得得得,你心尖的人儿,为娘哪敢为难。”

她得这个儿子不易,前头没了两个才得了这个孩子,从小就如珠如宝地养着。

偏偏老太婆还喜欢同她抢儿子。

妾室便算了,儿子娶妻偏偏要娶那宋家的。

老太婆让自己娘家的侄孙女嫁进来,是存了什么心思,当她真的不知吗。

“显儿,明日你大姐姐约了黎家小姐去上香,你陪着同去吧。”

周从显知道母亲想做什么,“母亲,儿子不便同去。”

赵氏不满,“怎么就不便。”

她的视线落在一旁母女的身上,“白马寺香火灵验,你当父亲的去给女儿求个平安符怎就不行。”

周从显,“让二弟去吧。”

赵氏的眉毛差点儿竖起来,“明儿我也去!陪着老娘去上香,看你还如何推辞!”

周从显无奈道,“儿子同宋小姐的亲事,是祖母和父亲已经过了明路。”

“您不能因为您的私欲,罔顾两家小姐的名声。”

“我的私欲?”赵氏的唇角颤抖了两下,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满心满眼呵护长大的儿子。

“周从显,你居然说我是为了我的私欲?!”

“那日宋积云拉着你闹市同乘,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何意吗!!”

周从显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将女儿交给姜时窈。

“你带芙儿先回去。”

姜时窈立刻抱住女儿,屈膝行礼后,转身离开花厅。

周从显要娶宋积云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可再听到他的话,心底还是会隐隐坠疼。

她只盼着三月之期快些到。

和女儿离开这个地方。

世子大婚日,逃妾带崽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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