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穿空发出刺破空气的声音令人心颤,外围的人见了皆提了一口气。
那人手中拉开的重箭不同寻常,黄金箭矢比寻常的要粗硬一些,看起来格外沉重,而那如沉铁一般尖锐的箭羽,在百发百中的弓箭手中轻巧如同一根银针,轻易破开所有阻力,顶风而上,誓要撞碎一切阻碍。
慕凝烟在这一瞬呼吸停滞。
慕云笙抬头在看见这一幕时,瞪大双眼,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杜寒江愣在当场,似乎没有料到顾清白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李不离的心脏骤停,瞳孔猛地缩起,露出一抹红色的妖光,却在下一秒恢复原样。
楚天错听见身后的呼啸声。
神识捕捉到箭羽的轨迹,她看着那粗壮得能将她整个人洞穿的箭,一只手紧紧扒在崖顶上,却怎么也没有最后的力气上去。
她松开一只手,整个人猛地往旁边一歪。
那道致命的箭就这样擦着她的脸颊过去,射入云中不见踪迹。
耳侧传来火辣辣的疼,似乎有血流出。
或许是汗。
楚天错目光一凝,看着被崖顶遮掩了一半的橘红色天空,另一只手握紧了断情剑。
底下的弓箭手再次拉开了弓,这次,他对准的不再是楚天错的手,而是她致命的心脏。
“单手执剑也敢硬接我的黄金箭?拿你一只手作代价也不算亏!”
楚天错扯了扯嘴角。
在听见箭矢离弦的那一刻,楚天错便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三、二、一!
楚天错单手一松,转身双手握住断情,纵身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劈向那道穿空之箭。
剑与箭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传荡整片天空,所有人皆是耳膜一震。
楚天错并没有将那道箭矢斩下,反而借助箭矢急速向上的惯性借力,顺利一跃而上,成功登顶。
断情剑被掀飞插在地上,不住地震动发出嗡鸣声。
楚天错则单膝落地,两只手撑在地上维持着平衡。
所有人提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楚天错嘴角上扬,畅意的笑怎么也遮掩不住。
将身上最后的丹药一股脑扔进嘴里,几息之间,楚天错便平稳了呼吸。
汗水混着血水沾湿她的额发,但她整个人意气风发。
她摇摇晃晃站起,居高临下看着底下众人神识传音道:“多谢助我一臂之力!”
底下百发百中的弓箭手神色悻悻,看着司吟嚅动几下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司吟则面露土色,脸色比被人横刀夺爱当众抢婚还要难看。
她恶狠狠道:“没有灵晶,就算上去又如何!”
场外的弟子皆是被淘汰的,看见楚天错这一手操作无不啧啧赞叹。
“上水宗这一手操作反倒给万剑宗做了嫁衣裳,她们恐怕此刻都要气吐血了吧。”有人幸灾乐祸道。
“可不是,我还以为万剑宗这次要摔跟头了呢,真没想到还能这样。”
“话也别说太早,没看见大部分灵晶都在上水宗手里吗?顾清白上去又怎样,两手空空,把她自己融了炼成灵髓吗?”
有人一边倒上水宗,万剑宗也有一群死忠粉,“顾师姐既然能上去,定然有她自己的法子,你才话说早了吧!”
两方阵营针锋相对,势同水火。
支持上水宗的宗门弟子扬起下巴咄咄逼人道:“敢不敢赌一场?”
“赌什么?”慕凝烟扭头看过去,心中有了几分成算。
她看不懂顾清白在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顾清白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她这样做定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于是极尽挑衅不服输道:“不如就赌灵石,我拿全部身家同你赌,你敢吗?”
旁边弟子原本十分嚣张,但看见慕凝烟比他嚣张一万倍的态度顿时偃旗息鼓,尽管如此,他仍然不服气道:“赌就赌!”
他的身家仅仅只有五十中品灵石,还有几张基础符箓和普通丹药,不值几个钱。
但慕凝烟却是慕家的嫡长女,慕家富可敌国,她日后可是要承袭家业的,她的全部身家,可是整个慕家!
慕凝烟此言一出,众人争先恐后开始下注。
慕凝烟压万剑宗,态度十分坚决,但落在其他人眼中,却仿佛真是为了争口气。
万剑宗若能赢,除非以一挡百,淘汰在场所有人。
杜寒江有几分猜测,他拉过慕凝烟,在一旁小声道:“顾师姐就算占据了有利地势,但仅靠她一人守住整个山头是不可能的事,她灵力消耗太大,上水宗带着那群小宗门攻上来是迟早的事,哪怕她拖到最后一刻,也未必能胜!”
他想劝慕凝烟别冲动,却越劝越上头。
慕凝烟拂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中全然是不信任。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一个菜鸡,怎么敢这么点评顾师姐的!
慕凝烟在听完寒渊长老那句“这一轮,或许是万剑宗胜呢”之后,对顾清白的崇拜达到了顶峰。
寒渊长老的修为是所有长老中最高的,她剑锋所指从无败绩。
尽管眼下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顾清白哪里还有获胜的可能,但她就是铁了心一般祈祷有奇迹降临。
毫无理智地信任着顾清白。
慕凝烟果断压上自己身上的慕家少主令牌。
慕云笙见了,眼中闪过一丝触动。
像慕凝烟这样没心没肺之人竟然如此相信顾清白?
还是,她不仅对自己不满,也连带着对慕家不满,想通过这种方式搞垮慕家,断了慕家的信誉与资金链?
慕云笙看不透,也不想看。
只是理智劝告道:“哪怕这一局顾师姐赢不了,我们的仍然有优势。”
一方面她想让慕凝烟不要那般高调,白白挥霍慕家的家底,说到底,那些最后都是她的财产。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顾师姐着想,慕凝烟此举太过瞩目,将顾清白捧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一旦她摔下来,便会引起强烈的反噬,这些人无论亲疏好坏,难保不会都过来踩一脚。
慕凝烟却对她视而不见,不仅压上了弟子令牌,甚至连芥子袋一并压上。
“你们若是不放心,大可压对面做风险对冲,少管我怎么做!”慕凝烟看着慕云笙轻蔑道,就连对着杜寒江也一道没有好脸色。
慕云笙只能认命地掏出自己的所剩无几的家私,当着众人的面压在了万剑宗上。
杜寒江与李不离则置身事外地看着。
“慕小姐果然爽快,豪掷千金呐!”四周的人看见那枚慕家少主令皆眼冒金光,眼中带着对无尽财富的渴望。
越来越多的人纷纷集聚,将灵石压在了上水宗身上。
一旦获胜,便可以瓜分慕家这么大一块肥肉,每个人都想能分一杯羹。
随着下注进行得如火如荼,众人也就越来越关注楚天错与上水宗的交锋。
只见上水宗的大师姐司吟亲自带着那些小宗门弟子加快了凿凌空山的进程。
一条隐隐约约的石梯正缓慢成型。
一旦成功,楚天错便成了众矢之的,被人围攻在凌空顶,甚至无处可逃。
司吟握紧了手心中的法器,已经想好了上去的第一时间要怎样淘汰楚天错。
若是她不识相,她有的是手段让她见一见这世道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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