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凌空山的崖壁四周出现无数楚天错的虚影,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是真的她,哪一个是镜面幻象。
上水宗等人眯眼远远看着。
“那个顾清白真是疯了,这时候登凌空山,怕是连路都摸不到吧。”
凌空山在日光照射下反射出摄目的光芒,逼得人须调用全身的灵力在身体周围布下一层防护罩。
即使是在离凌空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也无法睁开眼睛看清楚上面具体的情况,倘若到了凌空山脚下,这样刺眼的光甚至会让他们失明。
司铃儿却有些着急,“大师姐,若是万剑宗的先上去了,我们——”
司吟摸了摸她头上略硬的头发,“就算她上去了,手里又能有几个灵晶,融合几颗灵髓?”
“说的也是。”司铃儿认真点头,露出脸颊两侧的酒窝。
“再等一刻钟,我们便出发去往凌空山,届时刚好登顶。”司吟道。
“好!”身后师弟师妹齐声附和。
司吟服下一丸丹药,双眸宛如碧水清洗,光亮澄明。
她看见凌空山上染上一层艳丽的霞光,残阳如血,镜光粼粼。
而楚天错正一拳打碎光滑的崖壁制造可以支撑的点。
“既然有前人开路,那我们只管做乘凉后人。”司吟自然没错过楚天错的一举一动,此举更加深了她获胜的信心。
就算让楚天错登顶,她手中的灵晶没有自己多,融合了灵髓也对她造成不了威胁,反而她替她开了路,试了错。
原本她还在想,要怎样的筹码才能说服那群宗门弟子帮她,如今看,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尖锐的石块深深嵌入皮肉中,混着骨血自半空脱落。
楚天错就这样一点一点往上爬。
血迹一路蜿蜒,落在地上宛若开出一朵朵红色小花。
楚天错神识强大,自然知道不远处有人正缓缓靠近,那是上水宗的人。
小宗门若无强者,根本无法抵御此时的万丈霞光穿透骨血,刺痛眼睛。
若是她能赶在上水宗之前,便还有一线生机。
她在赌,赌上水宗那些弱骨头在等,等她开好路然后坐享其成,不仅不会拦着她,甚至还会阻止那些想背后放暗箭的。
血丝自身上蜿蜒在脚下汇成血滴。
那是凌空山反射的光刃切割皮肤造成的细小伤口,让人全身又痛又痒,十分难耐。
楚天错想按住全身的伤口,又想抓破全身的皮肤,这样矛盾的感受让她精神恍惚,抬头遥远如同登天一样的距离让人忍不住心生退意。
她狠狠抓住了锋利的碎片,用力一扬,竟划断半个手掌。
意识回笼,顾清白清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时光不待人。
楚天错从没见过顾清白叫苦叫累,甚至没见过她休息,她就像不知疲倦日夜兼程的骏马,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奔驰。
她不能输给顾清白。
也不想……让她看不起。
这点苦都吃不了,日后还怎么精益剑道,还怎么修得自己的剑意,还怎么,和顾清白并肩而战!
楚天错眼底冒出一团火,仿佛要烧尽整座山。
节节战意攀升,楚天错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燃了起来,所有的苦痛被她咬着舌头压下,甚至撤回了所有监测周围动向的神识,眼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征服这座山。
“染吾血之物,必将永久臣服于吾脚之下。”
楚天错忘却周围的一切,动作突然快了起来,一切就像被按下了加速键。
司吟看着楚天错挂在半空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心中正叹息她不争气,眼前却突然晃动一道残影,再定睛时,半空中的人已然窜出去一大截,正以一种非人的速度接近峰顶。
而那道残影所爬过的地方,鲜血正顺着光滑的崖壁顺流而下,就像失意之人脸上的泪珠,止不住地滚滚而落。
司吟来到山脚下,目光落在眼前所见的坑洼上,忍不住伸手触碰,却被锋利的棱角划伤了手。
“大师姐!”司铃儿惊呼,“血,你受伤了!”
司吟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上的伤口,甚至比蛛丝还要细,却刻入骨髓一样地痛。
即使有楚天错开路,她要想爬上这山,也难如登天。
司铃儿掏出随身的药膏,涂抹在司吟的伤口上。
身后的师弟们面露难色,“大师姐,这我们该如何爬上去?”
楚天错是怎么往上爬的,他们可都看见了。
剑修皮糙肉厚,流点血受点伤没什么关系。
可他们丹修本就体质弱于常人,只怕还没上山,便已经血枯而亡了。
司吟心中叹自家弟子不争气,却明白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哪怕她有心豁出命去爬这座山,焉知还有没有命去炼化灵髓,更别提这只是第一轮比试,还不是最终的结果。
这个险,并不值得冒。
司吟道:“吃下护眼的丹药,大家一起找工具砸出一条道来。”
身后那些小宗门的人分到了丹药,看着上水宗的人,起了点不一样的心思。
“司吟,你们上水宗财力雄厚,丹药无数,无非想获得这个第一,可我们又不肖想这些,要让我们卖命,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为首的小宗门领头人脸上露出市侩的笑,带着精明的算计。
“你——”司铃儿小小一只瞪着对面,“这一路上,若非我大师姐的照应,你早就像狗一样被人打死了,当时哭着求我大师姐救你整个宗门,拿上品丹药的时候满口感谢,如今却翻口起价!”
真是好厚的一张脸皮!
司铃儿圆眼怒瞪,恨不得将眼前的一脚踢飞出去。
“你个小娃娃好没人性,我们宗门一路上供你差遣,打斗受伤的活都是我们来,若说上水宗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一路上我们也替你们挡了不少灾——”那人口水飞溅,眼看就要挤到司铃儿眼前,指着头骂她,司吟冷淡的目光看过来,一口打断道:
“你们想要什么?”
“还是宗门首席有眼力!”那人收敛一笑,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司铃儿身上的丹药瓶上。
那么大一个丹药瓶,里面没有百十颗上品丹药说不过去。
于是血口一张道:“这是师兄弟们卖命的钱,自是不能轻贱,十万上品灵石,或者,你师妹腰间那瓶丹药。”
“你——”司铃儿瞪的眼睛都红了,“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十万上品灵石,能买一条街了,我师姐的丹药更是无价之宝,你这种臭泥鳅也配?”
司吟将司铃儿按了回去,冷冷看了他一眼,“铃儿身上的丹药不行,若要,就拿这瓶。”
说着,从腰间拿出一瓶丹药,瓶子只有司铃儿那个一半大,却也装了不少丹药。
“铃儿身体弱,那里是她的续命丹药,谁都不能碰。”司吟这一句算是解释,更是一句警告。
“大师姐,那是炼制了好久才攒起来的,怎么能全给了他们——”身后师弟们叫嚷起来。
那人接过丹药十分爽快地给宗门各弟子一人分了十颗,剩下那些收进芥子袋,“果真还是当家人爽快。”
“不像有的人,小气至极。”
“你!”
“既然拿了东西,尽快开始干活吧!”司吟神色冷淡地催促着。
那群小宗门像打了鸡血一样,拎起手里的家伙开始库库砸凌空山。
顺着楚天错已经挖好的坑洼出落点,比他们漫无目的地硬挖顺利多了。
“等一下。”司吟招手让其中一人停下来。
她指着已经快登顶的楚天错道:“我记得你有一把百发百中的弓箭。”
“这点距离,射下来不难吧?”司吟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冷意,指着楚天错毫不留情道。
那人眯眼看了几秒,轻笑道:“不难,不过——”
司吟将腰间的荷包扔给他。
里面是沉甸甸的灵石。
那人掂量了一下,立刻拈弓搭箭,“就是天上的太阳,我的箭,也能吓破它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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