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吹散日间的高温,夜晚的温度再次直线下降。
浴室里的热气氤氲,玻璃隔断上蒙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雾,隔绝了室内外的视线。
许誩端着一只银色托盘,脚步放轻,缓缓走进给赫卿安安排的房间。
他将水杯、药片以及睡衣,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
“衣服给你放床头了。”声音微微抬高,朝着浴室喊了一嗓子,“还有感冒药,记得喝。”
赫卿安只是匆匆冲了个热水澡。
他抬手在镜子上一抹,镜面一块的水雾被擦去,出现一块清晰的区域。
他侧身,认真检查后背,红彤彤一大片:“有消炎药吗?”
许誩正在往外走,脚步一顿,透过那层水雾玻璃,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他身材比例很好,拥有令万千漫画少女痴狂的9头身的比例。
目测上身长度4个头,腿长超过一米一,腰身很细,反手摸肚脐的话,中指恐怕会超出一个指节。
许誩脑海中不禁联想着,若是赫卿安的智商只和普通人一样,大概上大学的时候就会被星探发掘,去当模特也好,当明星也好,总之不会像现在一样,成为雷厉风行的霸总。
“是不是纹身发炎了?”许誩下意识靠近浴室,,刚迈出两步,又突然意识到不妥,默默后退了两步。
他在心底狠狠告诫自己,既然自己对人家有那个心思,在没有明确关系的情况下,就不要做一些占便宜的事情。
“是呀,发炎了,我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没能好好护理。”赫卿安声音不大,透着浓浓的心虚。
他担心许誩那唠叨的嘴喷毒,赶紧打开吹风机,嗡嗡的风声瞬间充斥整个浴室。
许誩看着他和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逃避训责,摇摇头,觉得好笑,然后转身出去取药了。
许誩抱着药箱再进屋时,赫卿安已经换上了睡衣。
月光皎洁,透过窗户洒在赫卿安的身上让那件白色方胜暗纹的真丝睡衣,散发了一圈柔和的光,整个人像从古画秘府上走出来的真人仙君。
许誩的心率陡然加增速,嗓子也有些干,呆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赫卿安,胸口像吹过了气的气球,胀得快要爆炸了。
赫卿安很快察觉许誩的异样,他的心也并不安分,像蹦跳着撒欢的小兔子,停不下来。
两人之间这样互相对视,显得过于暧昧,让他有些羞红和尴尬,他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份沉默:“你这么大一个药箱是哪来的?”
许誩抱着药箱放到床头,蹲下,打开,“这些药是去年我姐给我表姐嫂买的。”
许誩拿起一盒头孢,阅读说明书:“你和我表姐嫂应该很熟吧,那些官方媒体一向站你这一边的。”
赫卿安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去接许誩拿来的两颗胶囊,“嗯,我和罗家姐妹都很熟,罗翡是我学姐,罗虹是我师母的学生,也算是我的学姐。”
许誩关上药箱皆是:“我表姐嫂去年在Sudan那边采访,被人故意击中肩膀,然后就被紧急调回国治疗了。”
“嗯,我知道,她说不严重,不过应该是哄我师母呢。”赫卿安拿起床头还剩了半杯水的杯子,仰头把两颗胶囊栽进喉咙。
胶囊挺大一颗,两颗一起吞,有些卡脖子,他喉咙蛮细的。
赫卿安又猛灌了一口水,缓了缓,继续道:“战地记者经常会成为优先攻击的目标,不过那是罗虹的志向,人没事就好。”
许誩看着赫卿安微微张开的口腔深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无意识握了握手,掌心被胶囊板硌得生疼,才回应说:“那边医疗设施有限,我表姐嫂手术后状况并不理想,整条右臂险些成了摆设。”
他一边关药箱,一边通过聊天来转移自己心中那些不太合时宜的念头:“回国后,为了能让她好好复健,林婉姿将人安置到了hong Kong,家里的这些药就是那时候买的。”
“别忙了,坐下聊聊。”赫卿安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看你对这里一点都没有生疏感,是常回来吗?”
许誩依言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只脚宽的距离,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坐下,两人间隔了一只脚宽的距离,标准的商务坐姿,有些拘谨的样子。
“我还是颗受精卵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啦,13 岁那年,妈妈去世后,我被祖父接回了大陆,由他们抚养。”
说到到此时,他身体放松了些,眼中透着一种哀伤与落寞:“过了没两个月,祖父就走了。祖母强撑着安排好我和姐姐的事,几个月后也跟着去了。”
赫卿安抬起手,身体向许誩斜了几分,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着他的肩头:“两位是高寿,是有福气的老人,才会有你和许诺小姐这样优秀的子孙。”
“有福气么?”感受到赫卿安的安抚,许誩兀自呢喃,他回头,两人的目光近距离的交汇,许誩看到的是一双不含一丝杂质的,清澈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有福气算不上,不过老太太临走前对我们姐弟说,你们有个能相互照应的,她也就放心了。”许誩说的平淡,像在讲旁人的故事。
赫卿安还是从他言语间听出丝丝羡慕。
老太太放心不下的是许诺,并非是许誩。
有了许誩这个被老爷子老太太正式认回许家的‘孙子’,那些对许诺虎视眈眈的人,目光大多都会转移到许誩身上吧,他不过是老太太眼中孙女的挡箭牌。
想到这儿,赫卿安心中骤然蹿出一股子剧烈的钝痛,看着许誩平静的脸庞,眼底故作坚强的倔强的目光,轻声问道:“回到内地,在魔都生活,很辛苦吧?”
许誩伸手,轻轻覆上赫卿安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反安慰道:“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在哪里都能活下去,更何况,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
这可真是……苦辣自己咽的主,很累吧,他何尝不懂这种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把苦涩往肚子里咽的滋味。
他不禁慨叹:“有没有人说过,你就像一轮小太阳,内心纯粹,又有着一颗强大的心脏……”
赫卿安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许誩打断。
“赫卿安,我有件事要向你道歉。”
许誩的脸色却突然间变得凝重,他垂着头,声音好似二胡压柔拉来的浓郁厚重:“其实,从你在机场落地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我的监视范围。”
他抬头赫卿安,紧紧盯着赫卿安的眼睛,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反应:“我一直在监视你。”
赫卿安听的出神。
其实他一直都有被监视的感觉;从小他就被不少狗仔、疯狂粉丝跟踪偷拍,对镜头一直很敏感。
许誩见他目光凝滞,眼底有惊恐闪过,嘴里泛出丝丝苦涩,却依旧继续说道:“郑志远的车子,你的酒店,我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对不起。赫卿安。我为我变态的行为道歉。”他握紧赫卿安的手,眼神清朗,郑重道歉。
看到许誩目光中的真诚,赫卿安心头那最后一丝后怕消散,柔柔软软的还滋生出丝丝缕缕的感动和温暖。
“我这次的在hong Kong所有的行动,都没有沈家或者别家过来骚扰捣乱,酒店外也没有无良狗仔蹲点,是在帮我吧。” 赫卿安反握住许誩的手,肯定道。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对人是付诸好意,虽然手段不可取,但……这样小心翼翼被呵护的笨拙的善意。
曾经有人为自己这么做过吗?赫卿安不免往深处想。
那些对他好的人
——陆寻泽,出于老师对学生的爱护,那是老师的责任、期盼和关爱。
——樊城阳,小太阳,善良的小孩,那是在相互平等,相互尊重的基础上,两人之间的真诚与信任,分享有趣生活的友谊。
——罗家姐妹,他们是在价值观,人生态度相近的层面,同等智商条件下的相互尊崇,精神共鸣,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
——林婉姿,好朋友的家属,活的很精彩的朋友。
——曹旭升,值得信任的,托付后背的老大哥。
——林祎,理智,聪明崇敬自己的优秀下属。
许誩呢?
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他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不求回报的付出,生怕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情惹得自己心生厌恶,他做这么多,又是什么感情?
然而,这样对他不公平……他已经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公……
赫卿安瞬间的想法,被赫卿安有些紧张的音色打断:“这些都是小事……我更担心你会遭遇更危险的事情。”
他有些犹豫,叹了口气,郑重其事道:“我回来hong Kong,是为了调查一件旧事。我前不久发现,这件事远比当初调查的那样复简单。”
赫卿安有瞬间的怅然,与许誩交握的手微微发烫,他不愿意再被蒙在鼓里,他想参与他的人生,他下定决心,问道:“是不是和你表姐林婉姿有关?”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