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刚站起身,就被张启灵拥抱了一下,他受宠若惊。
“小哥!!”
无邪声音颇为感动,伸着的手都还没收回来,就看张启灵松开他和旁边胖子也抱了一下。
“小三爷,咱俩抱抱啊~”
黑瞎子欠兮兮的朝无邪抱过来,面上表情非常的猥琐。
无邪一把就把他推开,眼里全是你正常点的嫌弃,“你们俩要走了?”
“嗯。”
张启灵看着无邪点头,那目光带着思考上下巡视了一圈无邪的身体后,便落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带上耳钉的耳垂上。
耳垂感受到注视,瞬间升腾起一股热意,无邪抬手捏了捏。
“行啊,要不我和胖子送送你们,还能多聊会天。你们到时候回杭州记得扣电话,我请吃饭。”
“小三爷,演偶像剧呢?整得和鸳鸯分散两边飞一样,你该不会是……哎呦!”
黑瞎子捂着腰,整个人疼的都往前窜了几步。
“……”
他幽怨的看着张启灵,又扭头对无邪笑了笑,“算了,黑爷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计较,走了啊,小三爷~”
话语落地,黑瞎子就拽着张启灵大步往外走,很快背影就消失在无邪眼前。
无邪靠在病房门口,手腕的棕红串珠系绳在掌心摇晃,他情不自禁的捏了两下,目光晦暗。
有点不爽。
但什么时候他也可以成为这样……让小哥信任的伙伴呢?
“天真,别跟着望夫石一样搁那待着,过来把外套穿上。你老实和胖爷我交代,你最近是不是又把你二叔带来的中药给倒了?不然这挂卫生间的毛巾怎么一股药味儿!”
胖子说完拎着外套放在病床上,手脚不停的还在继续整理东西。
“没啊,我都喝了的,别冤枉好人啊!”
无邪嘟囔着穿上外套,接过胖子递过来的小包背在身上。
二人紧随其后的往外走,刚走了几步,胖子就让无邪坐在一边乖乖等着,他要去上厕所。
“你真是的,快去快去。”
无邪好笑的坐在通道的座椅上听着脚步声远去,耳畔突然清净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小哥的体温,那是双很柔软的手,很……漂亮的手……
他将自己的手附上去,好像隔开时空和张启灵的手交叠了一样,有一缕情愫飞快的在心间露了个影子。
无邪没有察觉,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昏黄光线投射在走道,一切安静,只有仪器滴答声。青年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良久,他脑袋抵在墙上清浅的笑出声。
如春风化雨,一笑,足以消弭有心人心中的晦暗情绪。
消防安全门口,黑瞎子环手靠墙看着张启灵的背影,他微微侧头,看向通道内垂眸的无邪。
笑着摇摇头,“走吧哑巴,看也看了,又不是没机会再看,该走了。”
“……”
看着胖子擦着手来到无邪旁边,二人又笑着走向电梯间。张启灵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的气质如出鞘的宝剑一样锋利起来。
黑瞎子也站直身体,拍了拍他的肩。
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枚血红的珠子放在夕阳光芒下微微转动,让张启灵能看见那个数字三
“哑巴,三生万物,五五这是和咱说她现在的处境五五分呢。”
“她有分寸,但那个可没有分寸。”
张启灵接过珠子轻轻捻了下,又道,“小五不能留在青铜门,祂们没多久就会离开,届时小五和送死无异。”
“算了,先走吧。”
黑瞎子欲言又止,想问的话又被咽回去,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直接靠爬树!!总会有办法的。
……————……
阎焱法力高强,就像西游记里的那样,什么点石成金反手为云覆手为雨啥的不在话下,至少角落里乌衯一边吐一边是这么想的。
刚刚阎焱斗转星移般,光秃秃的白色洞穴直接变成了黑暗中式魔界风格的宫殿。
就是可能速度太快,乌衯这个弱鸡有点晕法,眼神定住的一瞬间她凭着直觉就往角落跑。
不辛苦命苦,早知道多问几句哥当年进入青铜门是啥样的了。
南派三叔,你挖坑不填,你吃方便面没面啊我咒你!!
乌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颤巍巍的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朝面色慈爱的阎焱走去,“能给个坐不,这地感觉冰屁股。”
“……”
阎焱一挥手,一个坐垫就掉在了乌衯面前,看着黑漆漆的垫子,乌衯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额……阎爹,那个黑雾也是你吗?”
乌衯盘腿杵着下巴,这大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圣池的反转,整个空间温度低的离谱。
她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念那股一靠近自己就让纹身发热的黑雾。
阎焱坐在上首,已经习惯了万年来的孤寂,一时间听见乌衯的声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乌衯带着三分怒意,七分无语的站在他面前挥手。
“诶我说,能不能别把我忘记了,能给大殿换个颜色吗?这里黑的眼睛疼。”
“哦。”
阎焱很配合,但目光带着一种乌衯觉得他在透着自己看向另一个时空的人的感觉。
乌衯皱了皱眉,她看着逐渐褪去黑色变得洁白的绚丽的宫殿,认真的双眼凑到阎焱面前直勾勾看着他问道。
“你为什么不会像西王母那样出去走走,你一直呆在这里吗?
康巴洛族镇压献祭的到底是什么?青铜门的秘密是什么?你和西王母还有周穆王是什么关系,在林芝的时候那群鬼影也是你的手笔吗?”
乌衯的问题接踵而至,脸上也是好奇的模样。
阎焱撑着额头,淡淡的笑着摇头,一头乌黑的发丝凌乱散落在身上,像当年没净网时的那种狂魅邪娟的男主模样。
“五五~套话不是乖孩子的行为哦~”
他伸出骨节分明白皙有力的手指轻点了点乌衯的额头,“我只能告诉你三个问题的答案,剩下的你要自己去寻找。”
“……”
乌衯摸着下巴,直接就坐在了阎焱的下首。
如此神经病,果然是能写下那段话的人,精神状态如此优美,三个问题得好好斟酌一下。
乌衯沉思,阎焱并没有打扰。
只是那双桃花眼温柔的看着她,带着思念穿透乌衯的身躯,跨越长河回到了那时初开的天地。
阿姊,没想到千年后你一言成谶,我和你居然真有了一份共同的血脉。
那时天地成型不久,女娲造人刚刚结束。
阎焱一醒来就被一个笑颜如花的少女牵着,她头戴着花冠,正叽叽喳喳的和那位创造神道。
“母,他醒了,我要带他去玩儿!”
“阿善,不着急。”女娲声音温柔,不过指尖一点,阎焱便觉得自己的脑子清明,许多道理无师自通。
小小的少年起身跪拜,一板一眼,不似刚刚诞生的妄念之主。
女娲含着笑看着眼前的少男少女,那目光夹杂着无奈和平静,是很多年后阎焱才明白的目光。
那是一种母亲对孩子的疼惜无奈,以及创造神对于命运的严苛执守。
阿善是人类出生时的喜悦凝结而成,她善良美好乐观,行事无拘无束,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
但有些人是最深层的淤泥变化而成,由这部分泥土创造的人,在开心过后便是无尽的忧愁,在他们的愁思下,阎焱诞生了。
他的到来让女娲都皱了皱眉,她想,她创造的快乐的人们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但命运给出了答案,女娲唯一能做的就是提早给阎焱开智,让他苦修。让原本应该肆虐破幻的坏情绪在阎焱的控制下,变成了盖于一身骨肉下不被看见的泥泞。
后来阿善和那时叫阿妄的阎焱,相生相伴了很多年,少年慕艾,阿善喜欢上了阿妄。
但阎焱日夜苦修,人理伦常,恪尽职守早已刻入他的骨子里,他对阿善道。
“人间因为情字而诞生的妄念已经太多,我们作为神,更不能有私心。如我今日同阿姊你在一起,那么人间便会有样学样,那还谈什么为神?”
看着阿善不解的目光,阿妄继续道,“我没有情,阿善,你生出妄念了。”
“我不觉得这有错,你我相辅相成,为何不能在一起。”
阿善是个执着的女子,虽然长了阿妄一些年岁,但她的诞生之源让她敢想敢做,热烈张扬的光芒会时不时照亮人间。
阿妄直视着阿善念了一句偈语,随后冷静的给阿善解释,“因为你我在一起,会影响人间。
阿姊,不合适的,你我不能辜负母的付出。”
“……我知道,但我和你血溶于水一般,我也想有一个结合你我的小人儿。”
阿善叹气,虽然真心不易,人间结伴的小人儿也很有趣,但如果一切要以辜负母的付出的话,还是算了。
阿妄倒是摸着下巴,“阿姊是孤单了吗?那我陪阿姊出去走走。”
“走!”
这一走,就让阿善生出了待在人间的念头,最后她在昆仑遇见了康巴洛族的先祖,雪。
阿妄只是祝福,阿善可以和天下任何生灵在一起,但唯独阿妄不行。
善恶相结合,人间界便乱。
所以在他诞生的那一刻,女娲抚指的一瞬间,属于阿妄的爱魄早已变成了善意散落到了人世间。
这也就有了所谓的悔恨之心。
但爱意就像没接触过水源的干涸之地,一直无雨还好,但只要吸收到一滴水,便会永世渴望。
神魔大战,为了彻底消除妄念,塑造纯洁神体。
众神对妄念还有阴私之地进行了围剿,是那时的阿善带着雪,自爆己身,化作一场大雪落在了战场上。
那时阿妄刚被火神打伤,雪花飘扬落到了他的鼻尖。
一滴血也就此滴落在雪地上凝固,阿妄久久不语,陌生的情绪一下子塞满了他的胸腔,从妄念里诞生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爱。
是阿善普度众生的大爱,明月高悬,照亮一切。
遮挡的地方以为明月高悬独不照我,可实际上也被照着,只是因为自我的防御而阻绝了月光的照耀,这难道是明月的错吗?
看着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的乌衯,阎焱叹了口气。
阴差阳错,西王母炼化了那滴血给阿姊的后人吃下,继承自己纯粹血脉那千分之一的概率也被阿姊的孙辈给碰上。
天地道法,自圆其说。
得道将死之人念力又何其可怕,竟让想法成真。
阿姊,你那时想的是怕我孤苦伶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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