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远处的房屋树木已经看不见身影,四下白茫茫一片。
天刚亮,姬澈翻墙进了闲云居。
苏辞换好衣服,请他进来,见他已经收拾好行囊,忙问他,“你要出门?”
姬澈点头,“我马上要去桐城县。”
“桐城县?”桐城县边远落后,多是高山险峻,不适合发展农业,她已经舍弃了,苏辞不明所以,问他,“出什么事了?”
姬澈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压低了声音道,“你之前让我留意桐城县的农作物,我便派人去调查,昨日收到消息,他们在桐城发现了大量铁矿。”
这个消息让苏辞很吃惊,冷兵器时代,铁矿那可是不得多的的好东西。
姬澈笑意更浓,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解释道,“你放心,那边的人都是亲信,桐城离明月城不远,走水路的话,莫约三天可抵达,我已经让浮丘越赶过去,你安心呆在京城,等我好消息。”
苏辞低头看着羊皮纸上的地图,目光锁定桐城,“桐城知县如何?”
姬澈知道她想问什么,手指桐城县回道,“桐城知县木鱼脑袋,普通之人,”他的手移动到忠州县城,“但他与忠州刺史颇有渊源。”
“忠州刺史池涣乃是当朝大将军赵胤的外祖父。”姬澈抬眸提点她,“苏绾绾,忠州现在是我们最大的粮仓,你最好能与赵胤交好。”
“赵胤手握十二万大军,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嗯,我知道。”苏辞点头。
临走,姬澈突然想起裴裕,又折返回来说道,“绥县那边你也不必操心,我过去一趟,最迟春闱前,一定将此事办妥。”
脸色沉下来,他道,“裴裕将此事做绝,总要付出代价。”
“不急,桐城更重要。”裴裕嘛,无权无势,又是小人之心,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苏辞更在意桐城,这批铁矿,她有大用。
“我知道,我先去桐城,等事情准备妥当,我再去绥县,浮丘越虽浪荡了些,但在大事上,谨慎小心。”
时间紧迫,姬澈马上要离开,他站在墙角道别,“苏绾绾,我要走了,新年肯定赶不回来,祝你新年开心,岁岁平安。”
苏辞走出来送他,叮嘱道,“雪天路滑,万事小心。”
姬澈微笑点头,翻墙离开了国公府。
姬澈前脚刚走,大夫人后脚便领着丫鬟婆子进门,“绾绾,今年冬猎设在鹿山,你父亲说鹿山有温泉,你今年也去瞧瞧,不会骑马狩猎不要紧,你就当出去玩玩——你去年的衣裳小了吧,再重新做几件新的,花样和款式你也挑挑。”
苏辞捂着头笑,“不必麻烦了母亲,鹿山来回不过三四日,前几日做的新衣裳还没穿呢。”
“这哪能一样啊,”大夫人走过来,吩咐丫鬟量身,“绾绾,这次冬猎,各家小姐公子都会去,穿得体面些才好。”
“你啊,不要整日坐在屋里头,你也出去到处走走瞧瞧,多认识认识新朋友。”
“好,我知道了母亲。”苏辞无奈站在原地,任由嬷嬷摆布。
大夫人回头瞪她一眼,“你不要敷衍我,你仔细瞧瞧,瞧清楚了母亲才好给你做主,你祖母嘴上不担心,但心里肯定也操心你的婚事,你嫁的好了,后半辈子有依靠,我们才好放心。”
“秋黛,小姐冬猎要用的东西都备好,尤其是香膏啊、香粉啊,都给她带上。衣裳带些好看的,不要那些死气沉沉的。”
“是。”秋黛笑着答允,她同大夫人想法一致,小姐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当然要穿的好看才行。
苏辞算是明白了,她的婚事一日未定,大夫人便一日不罢休。
大夫人出门之际,突然又回过头来,蹙眉道,“乘云啊,你跟在绾绾面前,不要总穿黑的,跟个乌鸦似的,换一身粉的,粉的才好看。”
乘云无奈地看着身上的衣裳,她很想解释,她这是墨青,不是黑色,更不是乌鸦!
冬猎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再加上淑妃怀孕,不宜颠簸,将近天黑才到鹿山。
国公府被安排在同一个院子,一共六间房,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汤泉。
苏辞的屋子在最西边,秋黛和乘云进门直奔汤泉,天然的温泉硫磺味重,秋黛忙将将包里的花瓣全都掏出来,洒在温泉里。
苏辞站在院子里看眼隔壁,仆人忙前忙后,穿梭在院子里,看阵仗,不知道是哪个王爷。
正准备进门,余光扫到有人进来,她停住脚步望去,赵晏清出现在视线里,他通体玄色衣裳,大步流星走进院子,似察觉到什么,锐利如鹰般的眼睛望过来。
苏辞没来由地心里一虚,立马缩着身子蹲下,借着落满积雪的灌木栅栏,堪堪挡住身影。
秋黛准备妥当,四处寻找苏辞,一出门就见苏辞跟只兔子一样紧张兮兮地蹲在墙角,她急忙跑过去,“小姐怎么了?怎么蹲在地上,哪里不舒服吗?”
苏辞心想完蛋,急忙朝她使眼色,秋黛却跟个傻子一样,声音愈大,愈加急切,“小姐眼睛怎么了?乘云,你快来。”
仅仅隔着一排松木的另一处院里,赵晏清将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赵安瞥眼苏辞的方向,解释道,“爷,隔壁就是苏国公府的住处,这西厢住的就是那位苏家大小姐苏辞。”
赵晏清没有理会,快步回了屋内,赵安跟在身后,笑嘻嘻道,“爷,苏家小姐您见过,就是宫宴上被荣亲王世子羞辱那位,您还将世子踹下水了。”
“你跟她很熟?”赵晏清睨他一眼,坐在案前看书。
赵安听不得他话中深意,一个劲儿凑过来兴奋说道,“不熟啊,一共就见过两次,不过在揽月楼那日见到的,倒是与在宫中那柔弱无力的样子不同,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爷您不知道,我都打听清楚了,这苏家小姐吧,是个可怜人,那裴三郎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吵得赵晏清头疼,他索性不看书了,起身去泡温泉。
哪知赵安又跟在他后面,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跟只蜜蜂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嗡直吵吵。
直到吵得赵晏清忍无可忍,他才一脚将人踹出门,“滚出去。”
赵安莫名其妙挨了一脚,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反思,自己啥也没做错啊,不行,他不服,跛脚冲进门找赵晏清理论,“爷,不是您吩咐我摸清上京各家底细吗,这,我查清了,你又不听。”
赵晏清从温泉出来,往身上披了件玄色里衣,板着脸道,“我让你查各家,没让你专查苏辞。”
赵安不服气,“苏家也是家啊,你也没问我其他人啊,再说了,苏小姐怎么了,我看啊,她与你般配得很。”
“哎哟!”
眼前闪过无影脚,赵安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捂着屁股哀嚎。
现在好了,两只脚都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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