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她全身都感受到一股股淡淡的目光,但纪禹琛只是用胳膊肘顶着车身,微微一笑。
他那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碰到了高高挺直的鼻梁,就停住了。
“你背上背得不是宝宝,而是早产儿吗?”
徐凌后面的队员里,有人说了句话。
“教官!哪有这样的?”
纪禹琛笑得淡定,若无其事地接他的话。
“啊,怎么没有。”
他又转向没回话的徐凌。
“徐凌,你是不是得了那种病?”
“垃圾和垃圾对话,偏要把正常人扯进来……”
徐凌说完这句话,纪禹琛皱起了他原本就舒展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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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体像压着千斤重担,但人总是得吃饭。
如果不能排在第一吃,就只能排在最后吃。
打算吃午饭排在最后的徐凌,不得不空着肚子再次给身体施加压力。
最后吃饭,主要的菜已经基本没有了,只剩下米饭和榨菜。
“哈……”
同组的人遥遥领先,徐凌却远远落后,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她知道,她和他们在体力和身体条件上有天壤之别,但纪禹琛也在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涌起一阵强烈的斗志。
“呼呜……”
她好不容易回到训练场,扶着足球门柱,像要倒下一般喘着粗气。
由于腿不听使唤地颤抖,她紧紧抓住柱子支撑着身体。
呜呕——!
胃里的东西顺着食道涌了上来。
这种时候,她只想骂人。
这时,伴随着那铿锵而放松的脚步声,头顶上投下了一个令她不甘心的身影。
“徐凌队员今后还要再排几次倒数第一才会敲响退出的钟声。”
“训练……才刚刚开始。”
徐凌喘着气,挺直了腰杆。
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她也坚定地抬起头,扬起自己那张明显会被汗水弄糟的脸。
操场上确实立着钟,但第一声钟声还没响起。
他希望自己能主动放弃敲响这第一声,这对所有人来说也不是秘密了。
每每想到这里,徐凌都只是在心里冷笑。
纪禹琛是一个会批评其他队员态度,甚至公开给他们难堪的人,但实际上,他也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更无视和看不起徐凌的人。
他似乎只是想打击她的自尊心,他对徐凌表示冷嘲热讽,但马上就会被她顶回去。
她现在开始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
“徐凌队员,有什么可依靠的吗?”
“什么?”
“还是说,你觉得只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就会有什么不同吗?”
“是啊,……其实都是坑。”
她挠了挠脸颊。
纪禹琛之所以会无休止地试探她的底线,就是因为这些想法。
“也不是说只要这样辛苦,你的丈夫就会回来,只是想找个好借口,提前给自己找个退路吧?这招还挺管用。”
他居然能如此准确地击中要害……
这个男人比她的丈夫更能一丝不苟地发现徐凌的内心,并直截了当地点破。
这一点让徐凌更加警惕纪禹琛。
“不过,这比没头没脑地去找丈夫要好多了。”
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对她来说并不难。
也许这是徐凌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也许是因为彼此说过一些刻薄的话,不知不觉间,在纪禹琛面前,丈夫的话题就成了一种玩笑。
每次都不用费力找话题,这一点倒是挺方便的。
她在心里简短地默哀了一下,然后迈开了脚步。
呃……!
虽然只是迈出一步,但就像脚底着火一样,一股灼痛感直接传了上来,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坚持两个月,再坚持两个月。
徐凌咬破了嘴唇的粘膜。
她要想办法让现在不知在哪里活动的黑探靳宪听到她的消息,让国情院认为她是一个令人棘手的目标。
为此,她需要一个特殊的安全小组。
她想在守卫国际知名的毒枭时暴露自己,想让靳宪来追捕她,因为“坏事”通常是一个人完成的。
于是,姜泰坤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无论如何,先专注于训练吧。
她眼神里透露出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的决心。
徐凌心里一紧。
就这样弯着腰走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
后脑勺有些发烫,纪禹琛既没有跟过来,也没有因此放过她。
直到她消失在楼内,纪禹琛都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最后剩下的晚餐依然是排名倒数第一的徐凌的。
每个人都打着鼾声入睡的夜晚。
没有一个男人不是累倒的,之前他们还抱怨不能和女人睡在同一个房间。
现在他们整天都在挠脚底,头一靠上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徐凌在沉睡中翻了个身。
她的身体实在太疼了,反而难以入眠,嘴里只能发出低低的哼哼声。
在一个她无法信任的陌生地方,疲惫地度过了一天后,她突然想起了靳宪。
她把头埋进一条干巴巴的毛毯里,努力让自己的眼睛更加清醒。
要是能被他抱在怀里,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
无奈之下,她涌起一股软弱的情绪。
只要她的丈夫轻轻抚摸她一下,只要他用温暖的手掌揉捏她的身体,只要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凌咬着嘴唇,粗重地喘着气。
猝不及防的思念像伤疤一样难以摆脱。
嗒——
就在那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然后滚了起来。
不一会儿,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干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由于烟雾弥漫,遮挡了视线,她根本无法准确判断情况,但徐凌还是本能地喊了起来。
“起来——!”
她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对着吸入鼻腔的刺鼻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围隐约传来一些呜咽声。
她想尽力将自己虚弱的身体拖到床底下。
但浓烟短暂消散的一瞬间,徐凌在其中看到了一个乌黑的防毒面具。
那个面具静静地俯视着床头的她。
那恐怖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几乎是尖叫声先脱口而出。
“谁!”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惊慌失措的嘴里被塞满了碎布,头上也被套上了布袋。
捆绑四肢的绳子毫不留情地粗鲁绑住了她。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正确的反应,一场速度战就已经开始了。
大多数同事都很容易就被制服了,有些警觉的家伙甚至还在挣扎,但当他们睡梦中面对白烟时,似乎都陷入了恐慌。
“呜——!”
徐凌被人扛在肩上,带到了外面。
虽然视线被完全遮挡并不重要,但她对无法使用四肢感到非常不满。
她在外面听到了一声“噢!”,紧接着屁股上就挨了狠狠的一掌!
到底是哪个混蛋东西!
自从来到这里,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骂人几乎成了常态。
寒风从她单薄的双腿间吹过。
对此,徐凌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挣扎,开始倾听周围的声音。
然后,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这有些可笑。
“哎呀。”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熟悉的咬牙切齿。
“呜……!”
她还没来得及想起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身体就被扔了出去。
虽然摔到了某个地方,但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疼痛。
其余的队员也一个接一个地摔落在同一个地方。
当时她感觉到了人体体温,觉得寒冷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听到了粗鲁的引擎轰鸣声。
刚才还只是微弱的冬风,现在却像要撕裂一切般猛烈地吹来。
海风以最大的速度呼啸着,仿佛要把人的皮肤都撕碎。
头上的布袋在风中飘动,堵住了她的鼻孔,她只能用嘴呼吸。
但是,由于里面塞满了碎布,即使张开嘴呼吸也很困难。
这简直是酷刑啊!
徐凌在上下颠簸的身体里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出海了。
船……他们把我们送上了船!
她试着蠕动着被束缚的身体。
旁边不断传来呼吸困难的咕噜声。
这时,发动机的声音停了下来,蒙在他们头上的布袋也被齐齐地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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