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鎏金香炉,炉身呈饱满圆润的半球形,外裹一层流光溢彩的鎏金,在光线折射下金光熠熠。
炉盖上镂空錾刻缠枝莲纹,莲瓣细腻舒展,三只兽足造型夸张有力,托起香炉,仿佛随时可踏云而起。
当然,这是杨帆见到的香炉本身的色彩,但因为表面已经有了铜锈和污渍,看来黯然无光,逊色许多。
不一会,杨帆眼中光芒凝聚,耀眼的青光让他心底一喜!
“老板,这个香炉怎么卖?”杨帆蹲下身,装作随意地问道。
中年人眼睛一亮:“小哥好眼力!这是我家祖传的,至少是明代,八万!”
这种烂掉牙的开场白,杨帆是真的听吐了,也就专坑不懂的外行人。
八万的价格,属实是张口就来了。
杨帆把香炉往地上摊布上一磕,鎏金在阳光下晃得中年人眯起眼:“老板,您这炉身连包浆都没养透,铜腥味还没散呢。”
中年人笑道:“小哥说笑了,我祖上在琉璃厂……”
话没说完就被杨帆截断,道:“琉璃厂学徒都知道,真宣德炉得用雪水养三年,您这炉耳的螭龙纹……”
杨帆顿了顿,指尖戳向炉耳接缝处,道:“焊点还带着新铜茬呢。”
对方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浑浊的眼睛盯着杨帆手中的香炉,仿佛压根没有听到杨帆的话,叹息道:“实不相瞒,老母亲在巷尾药铺等着抓药,迫不得已才把祖上的香炉拿出来卖。”
杨帆心中好笑,这么来说,这地摊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祖上的了?
他突然把香炉往布上一丢,金属碰撞声惊得中年人肩膀一抖,淡淡地道:“同品相的清代仿品才卖六千,就这炉型,你还要卖八万?”
“六千?“中年人声音发颤,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扣住香炉底部,像是怕被看穿什么,“小哥不能这么砍价啊,我这是家传...”
杨帆也懒得砍价,道:“既然是急着用钱,那给你4000吧。”
中年人额头沁出细汗,视线在香炉和杨帆之间来回打转,突然,中年人一把攥住香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8000,最低8000!您拿走,权当给我娘换副药引子。”
杨帆假装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再看看有没有相似的。”
说这样杨帆起身就走,这可急死了中年人。
相似的?
这整个古玩街没个万儿也有个八千,再便宜的也有。
“小哥,有话好说,一口价,5000!”
“行吧。”杨帆点了点头。
钱货交接了之后,杨帆随意地颠了颠手中的鎏金香炉,脚步看似悠闲,但手上却犹如万斤重量!
这次真的要发了!
都说京城的古玩街是发家致富之地,看来妹妹的手术成功,就连气运也开始好了。
杨帆小心地将香炉包好,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悠闲地逛回集合地点,郑宝堂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满脸得意。
“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郑宝堂挑衅道。
杨帆笑而不语。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众人簇拥下走来,“富华斋“的刘老。
“刘老!”郑宝堂见到刘老,脸上都是一种恭敬,急忙走了过去。
刘老点了点头,看向了杨帆,道:“小伙子,我听说你眼力不错,捡漏了一件宋代汝窑碗,很的吗?”
杨帆不认识这个刘老,但看这老者气质不俗,加上周围人对他的尊敬,他道:“运气比较好。”
刘老不禁看杨帆一眼。
“老头子我今天闲来,就当个裁判吧。”刘老和蔼地说。
郑宝堂连忙上前,恭敬地打开锦盒:“刘老您请看,这是北宋定窑的白瓷孩儿枕,我花了18万刚收的。”
刘老端详了一会,点头道:“确实是定窑真品,保存完好,市场价在25万左右。“
郑宝堂得意地看向杨帆,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
这刘老甚至都没上手,连工具都没拿出来,看似在端详,实则也就做做样子。
这个郑宝堂明显和刘老很熟,要么是和郑宝堂串通好,要么就是对物件很熟悉。
但杨帆也无所谓了,因为自己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
“小伙子,你的东西呢?”刘老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杨帆不慌不忙地从帆布包里取出个用棉纸裹着的物件,小心翼翼地解开层层包裹。
当铜香炉的鎏金边缘在阳光下闪过第一缕光芒时,刘老的眼皮猛地跳了跳,原本半眯的眼睛瞬间睁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
香炉一露面,刘老的眼神就像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开。
他伸手去接时,指尖微微发颤,从磨旧的牛皮烟袋里掏出那枚随身携带了三十年的放大镜,镜片上还留着淡淡的指纹印。
他先对着阳光转动香炉,看鎏金层在光线折射下泛出的七彩光晕,又俯身凑近,放大镜几乎要贴到炉身的缠枝莲纹上,鼻梁在镜片上压出一道红印也浑然不觉。
围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瓷器碰撞的轻响。
郑宝堂原本还在跟旁边的人炫耀刚收的物件,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劲,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
“这是……”
刘老猛地直起身子,只是盯着杨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刘老,怎样了?”郑宝堂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问道。
刘老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微微叹息一声,朝杨帆鞠了一躬。
“你输了。”刘老看向郑宝堂。
“可是……”郑宝堂顿时就急了。
他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输了?
但刘老眼神一凝,郑宝堂红着脸低下了头。
刘老这么说的话,那基本上不可能是假的。
郑宝堂面如死灰,不得不向杨帆深深鞠躬,咬牙切齿地喊了三声“我是骗子”,每喊一声,周围就响起一阵哄笑和拍照声。
最后郑宝堂红着脸莉离开了呃,临走之前,还恶狠狠地扫了杨帆一眼。
人群逐渐散去,刘老带着歉意,对杨帆微微鞠躬,道:“小伙子,郑宝堂的事,老夫和你说声抱歉。”
杨帆道:“是因为那间北宋定窑是你们富华斋,还是因为你们联合做一场戏来让我难堪?”
刘老老脸有些尴尬,旁边人训斥道:“小子,有你这么和刘老说……”
刘老伸手制止了旁人,道:“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妥,所以想请你去我们富华斋坐坐。”
一开始杨帆确实是有些生气的,看但是刘老两次认错,态度良好,也打消了杨帆心底的怨气。
毕竟开古玩店的,除了依靠自身人脉之外,有时候像郑宝堂这些二道贩子的存在,有时候也是有道理的。
刚要说话,许广才来电话了打来的:“小帆,小瑜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你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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