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欢被孙家的手下押着,一路跌跌撞撞,进入那阴森的密室。门 “砰” 地一声重重关上,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彻底切断。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息,腐朽与潮湿相互交织,直钻鼻腔,令人几欲作呕。四周的墙壁粗糙不平,显然是用未经精细打磨的石头砌成,在昏黄黯淡、如豆般摇曳的灯光下,投射出斑驳且扭曲的影子。刚一进去,孙家的一个手下便猛地一脚踹在严欢的背上,严欢双脚被铁链套住,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地。还没等他起身,另一个手下就抬起脚对着严欢的腰腹狠狠踢去,这一脚带着能将人肋骨踢断的力道。严欢疼得在地上直打滚,铁链随着他的挣扎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畜牲东西!” 一个手下一边骂着,一边拿起藤条,对着严欢的大腿用力抽打。藤条上的尖刺扎进皮肉,严欢的大腿瞬间就布满了一道道血痕。严欢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痛苦与恐惧。
孙家用坐在一把有些破旧的椅子上,椅子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紧紧地盯着严欢,脸上带着审视的神情,开口问道:“哼,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别想着糊弄我,今天你要是不交代清楚,这密室可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样。”
严欢缓慢爬起,膝盖刚触碰到地面就因为疼痛而哆嗦了一下,最终还是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孙爷,饶命啊!是…… 是一个神秘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去刺杀王咏。我也是被钱迷了心窍,才犯下这大错。”
孙家用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嘲讽的意味:“神秘人?到底是谁?少跟我装糊涂!这江湖里的弯弯绕绕我再清楚不过,你要是再这么含糊其辞,就别怪我下手狠辣。我的手段,可不会让你好受。”
“我真不清楚啊,孙爷!他让我做事情,事成后,给我银子。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他每次都是派人给我传消息,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严欢急切地辩解着,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孙家用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一盏油灯被震得剧烈晃动起来,昏黄的灯光也随之摇曳不定,映照着他愤怒得扭曲的脸庞。“别跟我玩这些把戏,我耐心有限。”
严欢吓得浑身一颤,声音都带着颤抖:“我说的句句属实,孙爷!他主动联系我,通过飞鸽传书,我真的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啊!我哪敢骗您,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呢,孙爷您就饶了我吧。”
孙家用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逼近严欢,每一步都踏得沉重有力:“你若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我不客气!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严欢却咬紧牙关,不再言语。他在心里盘算着,要是说了,背后那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可要是不说,眼前这位也不会轻易饶他,一时间陷入两难。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不说,我就阉掉你!这可不是吓唬你,我说到做到。” 孙家用的声音愈发冰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阉我?孙爷,您这是何苦啊?” 严欢脑海中浮现出那可怕的场景,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不阉你,不解我心头之狠!今天要是不把幕后之人说出来,你以为你能轻易了事?王咏是我的恩人,你害死了他,我岂能饶你性命。” 说着,孙家用就拿出匕首,寒光一闪,做出要阉割他的动作。
“慢着!孙爷,要是我老实说了,您可不能再折磨我!” 严欢慌了神,急忙喊道。
“你实话实话,我们自然不会再为难你。” 孙家用收起匕首,冷冷地说,眼中却依旧透着寒意。
“好吧。” 严欢咬咬牙,一股脑地将事情说了出来,“之前,我得了一张庆丰钱庄的汇票,在恒宝钱庄取钱后,遭到刺客谋杀,后来我抓住刺客,得知是知难的安排。于是,我杀死了知难。后来,我又听说,王咏参与屠杀了庆丰钱庄邓家的事,所以,就杀了他。我当时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有仔细调查。”
密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严欢急促的呼吸声和孙家用愤怒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曲绝望的乐章。
过了许久,孙家用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你搞错了。王咏不会做这件事的。你知道白水宫吗?王咏是白水宫的主人,旗下有几十家银楼、典当行,富甲一方,怎么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我和他相识多年,他的为人我最清楚。”
“我说的是二十年前邓家灭门案。” 严欢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他不明白孙家用为何如此笃定王咏的清白,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王咏?此前他多方查证,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王咏,可如今孙家用的态度却让他心里没了底。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案子,这和王咏没有任何关系。二十年前,白水宫就已经十分富有了。而且那时候我就在白水宫,对当时的情况十分了解。”
“您知道庆丰钱庄和邓家?” 严欢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从孙家用这里得到更多真相。
“二十年前,我刚刚加入白水宫。那时候,王咏还很年轻,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勾栏听曲…… 庆丰钱庄虽然富有,但是比起白水宫还是差远了。他根本没有理由对庆丰钱庄的邓家下手。从任何角度来看,这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也许我真的杀错人了。” 严欢脸上满是懊悔,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让你杀的?既然不是王咏做的,背后肯定另有其人,你必须说清楚。” 孙家用向前一步,逼视着严欢。
“陈公子。同舟客栈的东家。他说,邓家的一位死者在衣服上写下了王咏二字。” 严欢不敢直视孙家用的眼睛,低着头说道。
“你说的是同舟客栈的东家,陈思谋?” 孙家用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知道他是同舟客栈的东家,大家都叫他陈公子。” 严欢连忙解释道,生怕孙家用不相信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
“原来是他。” 孙家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揭露道:“榆钱会快到了,传说王咏和陈英烈之间要竞争龙头。两人在门派中的势力都不容小觑。这些年,他们明争暗斗不断,手段层出不穷。门派中的其他成员,也都被迫选边站,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这无尽的纷争之中。这陈思谋大概是为了帮他父亲,才利用你除去王咏。” 孙家用缓缓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原本还算和谐的门派,如今却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再这样下去,门派迟早会分崩离析。”
严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既愤怒又懊悔,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这么糊涂啊!”
“你被人当棋子了。” 孙家用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严欢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陈公子接触的种种细节,从最初在客栈里看似无意的攀谈,到后来那些所谓证据的逐步浮现,一切都像是被精心编排好的棋局。
他紧握着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他想:难道陈公子真的在利用我?难道那些证据都是他编造出来骗我的?事到如今,自己亲手杀了无辜之人,还陷入这复杂的门派纷争漩涡,又该如何挽回局面,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自己今后又该何去何从?严欢满心都是迷茫与痛苦,站在原地,如同被抽去了脊梁,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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