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强者,才能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属于邢振恒的,令人扼腕叹息的故事。
......
奕离没有打搅邢振恒。他知道,这不是个触碰帝玺的机会,也不该是个煞风景的时候。
这个时空与他们有了关联,要想抽身离开,拂袖不顾,心中的坎不是那么容易迈过的。
“我在入夜之刻昭告天下。”邢振恒托着帝玺,走出大殿。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盼望他能诉说他的雄图霸业,诉说他能让中土变得更好,开疆拓土,百姓安康。
将军们希望他能继续成为北地军的精神领袖,将草原蛮人悉数歼灭。
士族们希望他能一改前朝的陋政,用更优的理念统御天下。
当初,每次出征的时候,邢振恒总是用激昂的话语振奋军心。他的动员,总让人士气高涨、热血澎湃。
可现在,邢振恒沉默了许久,终于只说了两句话。
“今日之后,中土归于邢朝,定都倾河。”
......
三个月后,邢都倾河。
倾河改造了中央的广场区域,建造了大气磅礴的皇宫。邢振恒成为了邢朝的开国皇帝,坐镇宇内。
宇文瑀当了北国公,殷明夷封了大将军,奕变依旧是士族领袖,领右丞相。
尚氏皇族残存的血裔,邢振恒没有赶尽杀绝,反而封了一片土地,让小皇帝做了个安乐公。
“你忘了他们对我们家做过的事了吗,哥哥?”听到这个消息,邢黎很不满。
她觉得是哥哥太仁慈了。换做那个身为将军的邢振恒,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杀伐果断。
“孩子没有错。”邢振恒道,“该报的仇已经了结了。不要让仇恨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帝王邢振恒,再也不能像将军邢振恒那样肆意了。他要考虑到国家,考虑到人心。
闲暇时,奕离和他无意间聊起过命运的循环。自从有了帝国以来,几朝之间,都几乎是相同的命运。
人族陷入了一场长久的轮回,历史的必然之后,都是人心。
他明白,必须有人,去斩断那令人不愉的悲运之结,冤冤相报,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他年轻的时候受过的屈辱,在他如今显达的时候,就要让天下人一起消受吗?这种事,邢振恒做不出来。
他是修罗,但他不是个恶人。他若是个恶人,又怎么会让天下军队唯他马首是瞻,俯首称臣。
帝国在飞速运转着,邢振恒却有些消沉。他本不想做帝王,是局势把他逼成了帝王。坐在帝座上,他只感到束缚。
他在奕离面前,依然没有架子,只把他当挚友。每日,与奕离切磋的时候,他才能开怀大笑。
奕离体内气穴封印的事情解决了,与邢振恒切磋,更加游刃有余,邢振恒也能拿出更多本事,和奕离互相探讨武道的真义。
奕离不单与邢振恒切磋,每日,也和同伴们一起游山玩水。
在这片时空,他们都没有原先的职责。自由天地,任他们驰骋,洗脱了窃国之战的血腥气,他们都更加接近自然。
帝国的出现,让修炼者有了资源的保障,但也让修炼者距离自然更远。依山傍水、自给自足地修炼生活,往往能让人体悟道法自然。
“你说,要是在灵朝肇建那个时代,修炼者该强到什么地步。”奕正不由得感叹道。
“放到现在,应该能一个打同级的十个吧。”奕离盘膝坐在青石上,漫不经心地说。
“或许二十个?”天城在一旁歪着头附和。
“你们不会在说你们自己吧。”奕正敲着自己的额头。以这两个人通透超脱的水准,打同级二十个似乎还真不是问题。
除了牧青瞳外,同伴们都掌握了原始羽化,这让奕正有了紧迫感。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天赋能与奕离、天城相比。从他在鸿溪和他们见过面起,就一直在追赶他们的步伐,却从没有超越过。
他有自己的道。奕正坚信,自己就是蛰伏水下的鲲鹏,等待着一飞冲天的一刻。
奕离有龙宫盏之名,他也有玄潭牧之名。自己也曾与天才们背负同等的使命,让阴阳佩恢复光彩。
“哼,这有什么。我和奕正哥哥,也能打十个。”北北嘟着嘴,有些不服。
奕正大笑。
他们的周围,飞禽走兽毫不避讳,牧青瞳坐在河边,与鹭鸟交谈着。
从草原走出,通灵者接触到了更多奇异的生灵。牧青瞳明白,这才是属于她的广阔天地。
“阿正啊,你真该去向邢振恒讨教一下。”奕离建议。槊法与枪法有相通之处,北地枪王精湛的技艺,如果没有传承,倒是可惜。
“你去介绍介绍?”奕正早有此意,“只要他别嫌我太弱就行。”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奕正从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
从牧青瞳那里得知,他们被封锁在截流城中之后,两边的时空就变得不同了。他们这里经过一天,外界大约只有片刻。
就连沉睡中的牧青瞳本体,都衰老得极其缓慢。
如此绝佳的修炼机会,他们可不会放过。
......
时光飞逝,邢朝建立已有十年时间。
中土上,流传着几位少年的传说。他们曾出现在草原西边的流沙赤水,出现在南方的原始森林,出现在强者云集的帝都。
这个世界太大,中土百万城市,似乎无边无际。十年时间匆匆,他们几乎都没有察觉,就飞逝而过。
时空的割裂,让他们对于时间的概念也产生了偏差。他们对时间的感受,还停留在原本的时空。
截流城之战、邢王窃国,仿佛还发生在不久前。
奕离几人,并没有追求修炼的速度。时空的异常,让他们的修炼速度也快不起来。即使是奕离、天城,也堪堪晋入羽化境后期而已。
放弃了功利性的修炼,反而让他们得到了更宝贵的东西。
他们所追求的,是接近帝国之前,原初时代修炼者的境界。不断地巩固、重修,臻至完美。
“吾友,三年没见了,你竟然一点也没有衰老。”
倾河,皇宫后花园,邢振恒与奕离走在假山边。
奕离向邢振恒讲述了他们的所见所闻。西方,有流沙赤水,隔绝的国度;南方,有百万荒山,莽荒的源地;北方,是连天的障壁,不可通过之墙;东方,是无边之海,据说海的那一边,有遗世的仙乡。
“走过中土的每一个角落之后,才懂得了它的珍贵。”奕离时常感叹,“只有在这样丰饶又宁静的土地,才有普通人生存的空间。”
“你的视角真是独特。”邢振恒道,“有时候,我有一种感觉,感觉你不属于我们这个时空......你是真正在体悟这里的一切,而不是在其中沉浮。”
奕离惊讶。邢振恒的感觉没有错,外表彪悍、心思敏锐的他,竟然无意中点出了,奕离不属于这片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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