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色都变了,只有奕离与天城依旧保持镇定。
月窟虫坐镇在如此险要的中心之地,依靠的不只是对人心的蛊惑,还有层出不穷的手段。
无论它背后的存在所欲如何,它的诉求,永远只是存活。为了存活,它进化出无数狡猾的本领。
奕离动了。他双手合十,然后在身前结出特殊的印结。
这印结,与他此前掌握的阿修罗、哞修罗都不相同。
“阿哞檀香玉修罗景,第四景——”
刻在他骨骼里的景象,随着他此次的升华,又清晰了一分。
“玉修罗镜花月。”
以他的脚下为中心,似乎有一片涟漪荡漾开来。他宛若站在宇宙的中心,随着涟漪扩散,他的脚下只剩下平静的湖面。
其余繁冗的一切,就好像镜中花,水中月,消散不见。
奕离的阿哞檀香玉修罗景之第四景,玉修罗镜花月,效果只有一个——清除周围的领域。
这个效果,简单,却也是绝对成立的。若是外界,有人知道天地间有这样的能力,即使是仙道强者,也要对此忌惮不已。
天地纯粹,奕离抹消了月窟虫的领域,包含它分裂出、落下的透明百足虫,都化作了一刹那的镜花水月。
如果没有对“刹那”的领悟,奕离不可能参透这一景。
天城屈指一弹,仿佛有另一个她出现在原地。那个她翩翩起舞,就是一曲霆骇电灭,跨越空间的雷光,如同刀锋一样斩在月窟虫身上。
那是天城所驾驭的蝶影。每一道蝶影,都在永恒地舞蹈着、弹奏着,除非天城本体出了意外,否则亦是永不消逝。
“恒”之道,也在天城的身上完美体现。
月窟虫发出了凄厉的尖啸。它悲伤怜悯的伪装被霆骇电灭生生击碎,这一刻,它不过是一只巨大的、肥硕的寄生虫。
“一起攻击!”奕离一跃而起。
“吞天沃日。”北北将海量的能量凝聚成耀眼的一团,向月窟虫飞去。
“螭龙飞驾。”奕正的槊尖划出阵阵龙吟。他进入了阴阳严序的和形态,鲲鹏之力无比凝实。
“铁灰百舌!”牧青瞳指挥铁灰色的百舌鸟,它的双翼锋利得能切开大山。
“结风激楚。”天城蝶影再舞,狂风平地而起,天下都在她的舞动间风雨飘摇。
“罗业-五月雪。”最后,是奕离的修罗之拳。他为了配合众人的攻击,没有用太快的剑技,选择了这一招五月雪。
五月飞雪,修罗出征。百舌于激风中穿梭,螭龙在耀阳前狂舞。
......
此刻,地面上,皇城。
大地突然颤抖,士兵们惊疑不定,邢振恒苍崖枪一拄地面,才都安定下来。
“地动,这是上苍的惩罚!邢振恒,你欲窃国,伤害无辜百姓,惹恼了上苍!”皇城内,有白发大臣指着邢振恒的鼻子骂。
“愚昧。”邢振恒只吐出两个字,在他身后,邢黎、宇文瑀、殷明夷、奕变都在。他们的背后,是无数御林军的尸体。
北地军早有防备。皇族自以为能算计得了邢振恒,可是他们忘了,这天下间,还有谁比他邢王更懂军事?
凭借密道之地利,确实能出其不意。然而北地军的军容之齐整,军阵之严明,不是花架子般的御林军能匹敌的。
邢振恒觉得无所谓,哪怕地动,真的是上苍的不愉,又如何?
他邢振恒,本就背负着不祥的名字。能走到今天,难道是上苍庇佑的功劳吗?
他才不管什么上苍,才不信什么观星、占卜之术。
“地动是什么意思?”邢振恒身后,邢黎向一旁的占星师黄持玉问道。
黄持玉的脸色有些奇怪,不过邢黎没有太多在意。
“邢王取代腐朽的国家,是天经地义。这一定是天地在催促邢王。”黄持玉道。
邢黎很满意。她和黄持玉总是想法相同——对于尚氏皇族,她没什么好说的。她只求邢振恒快些带他们杀进去,一报三族被诛之仇。
“我的挚友,刚刚出关了。”邢振恒听毕手下的报告,向宇文瑀等人道。
“我要等他到场,再进入皇宫。”
众将很惊讶。邢振恒实在是重情重义之人,奕离救了他的爱人,他直接忽略了年龄,真正将奕离放在了与自己对等的地位。
他和奕离之间,已经不只是战斗方面的知音了。对于邢振恒来说,奕离所做的事情,是难以偿还的恩情。
如果小菰没有活下来,他邢振恒,说不定连生的信念都丢失了。
邢振恒闭目养神,就这么持续到了晚上。皇城内烧着的火焰还没有熄灭,尚氏的军旗斜插在地上,歪歪扭扭。
满目疮痍,这是对现在春门皇城最好的形容。
从来没有善的战争,兵者从来都是凶器。
奕离等人到了。他们从地下密道原路返回,然后接到北地军的通知,前来与邢振恒汇合。
宇文瑀、邢黎等人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种莫名的嫉妒,让奕离有一些莫名其妙。
小菰已经被接进城里,陪伴在邢振恒身侧。这场乱局终于也到了最后清算的时候。
奕离此时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他们的初衷,是接触帝玺,回到原本的时空。但是,邢振恒的盛情,却让他有些犹豫。
邢振恒缓缓走上皇宫的台阶,埋葬亡人的血迹,还残留在他的身上。
包括奕离在内,所有人都在下方看着,看着他一步一步,沉重地拾级而上。
他走到最深处,尚氏的小皇帝面露惧色,让到一边。他还远远没有胆量,和邢振恒去做抵抗。
宫殿都燃烧了起来,照亮了夜空。
帝玺静静地躺在帝座之上。奕离知道,在这样的场面下,他们触碰不到帝玺,只能默默见证历史发生。
邢振恒要在帝玺面前发出人道的誓言,接管中土的帝国,宣布新的国号。
“我不喜欢人道。”
出人意料地,他在帝玺面前口出狂言。
“如果不能靠自己保护在乎的人,还要借助帝国的庇荫,该有多可悲。”他抚摸着帝玺。
“只有强者,才能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
他站在焚烧的宫殿中央,王座上,帝玺映射着火光。他浑身是血,神色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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