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易欢点头,“他那样好,我怎会瞧不上。”
想到刚刚见到的人,崔易欢眼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老夫人心中得意。
这世道,女子想要改变命运,嫁人是唯一途径。
她就知道像崔易欢这样的,定会上赶着嫁来侯府。
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可我那长孙啊,还没开窍,不知娶妻的好处。”
她叹了口气,“不瞒姑娘,这次的宴会就是为了替他相看。
今日他会出现还是老身和他父亲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否则啊,他定躲得远远的。
可我那儿媳近来身子不好,老身年纪也大了,眼下还得让寡居的孙媳出来操持家事,实在有点不像样。
若他能娶妻,他的妻子便是正正经经的未来侯夫人,侯府怎还会没有合适的掌家人。”
她又抛出诱饵。
嫁进门便能当家,有几个女子不心动?
果然,崔易欢眼眸灼亮。
老夫人心道果然如打听的那般,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心思都挂在脸上。
但也好操纵。
她握紧崔易欢的手,“我瞧姑娘很合眼缘,若我那长孙有福气能娶到姑娘这样的,老身梦里都能笑醒。”
崔易欢垂眸,“可我名声不太好,年岁也不小,实在配不上世子。”
“可这些点恰好是老身看上姑娘的原因。”
崔易欢不解,“老夫人不希望世子娶贤妻吗?”
真是个不会说话的。
老夫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亲昵地拍了拍崔易欢的手。
“谣传哪能尽信,我家霆舟在外名声也不好,可实则他是个极好的人。
姑娘被夺亲事,没与家人翻脸,可见也是个心善顾大局的。
侯府有今日地位已经够了,霆舟的妻子人选老身不看别的,只图对方能真正对他好。
你们经历相似,又都家中有继母,当更能理解他,更懂得如何心疼他。
好姑娘,你就将我当成你亲祖母,同我说句实话,你可愿意进侯府?往后一心一意对霆舟好。”
崔易欢便跪了下来。
“易欢愿意,易欢指天发誓,会将世子放在首位,事事以他为重,疼他,爱他,护他,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请老夫人成全。”
她这般毒誓倒是让老夫人怔愣了下。
心道这崔氏女为了嫁进侯府,竟这般豁得出去,倒也算是个有野心的。
有野心又不够聪明,当真是最好的棋子人选。
她也不再绕弯子,拿出一个瓷瓶,“老身为他娶妻的事,也是愁得夜夜难眠。
奈何家有不开窍的蛮牛,只得兵行奇招,这是助兴的,只需往他鼻尖撒一点便可。”
她维持慈爱形象,“你放心,这个对身体无碍,女子也能用,可减轻初次疼痛。”
只要谢霆舟沾了这药,再与女子苟合,必死无疑。
而崔易欢听了她这话,定然也会给自己用些,等他们魂归黄泉,她便命人及时放火,一切痕迹再难查寻。
崔易欢接了瓷瓶,手指紧紧攥着,身子也微微颤抖,“只不知世子之后会不会怪罪?”
老夫人无声冷笑。
人都死了,如何怪罪。
面上却是安慰,“霆舟是个责任心重的,只要你们事成,他必定会对你负责,将你娶进门。
你更无需担忧他会怨怪你,男人一旦开了窍,体验了有人知冷知热的好,恨不能将你放在心尖尖上,那还舍得怪罪。”
她担心崔易欢犯怵,临阵退缩,又加筹码,“侯爷说等霆舟成婚,便让他袭爵。
届时,他会随我前往青州修养,霆舟就是新任忠勇侯,更需你协助。”
侯府夫人,还无需伺奉长辈,的确诱惑满满。
崔易欢被她说动,但又有了新的问题。
“世子是战场英雄,定然十分警觉,我该如何给他下药?”
老夫人笑,“前些日我将她母亲的灵位请到了她生前所住的听兰院。
这些时日他都会在午膳时,给亡母送祭饭,期间你有机会,我也会安排人助你。”
为了这一日,她费了不少脑筋才将娄听兰的灵位移出来,又鼓动忠勇侯命令谢霆舟送祭饭。
“可我听说侯爷很在意娄夫人,若我与世子在听兰院做点什么,怕是侯爷会怪我们对娄夫人不敬。”
老夫人突然觉得崔易欢顾虑实在多了些。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她只得耐着性子道,“侯爷确实重情重义,但听兰与侯爷不过三两载的情分。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侯爷更在意的是儿子能不能娶妻……”
崔易欢终于被说服,拿着瓷瓶信心满满的出去了。
但老夫人并不放心,叫来下人,“盯着些。”
可别出了变故,若崔氏失败,她就得启动第二套方案。
下人跟着崔易欢到了水榭,看着她在水榭听了一会儿戏,就去了听兰院,鬼鬼祟祟四处溜达,像是踩点一般。
老夫人听了下人回禀,只当崔易欢是提前做准备,没有多疑,只让下人继续盯着。
却不知,崔易欢在下人看不见的地方,熟门熟路地从听兰院的后门出去,避开人群,一路到了忠勇侯书房外。
忠勇侯是知道老夫人要利用崔易欢的,但他没想到崔易欢会来找他。
原本不打算见,但崔易欢直接交出了老夫人给的药。
“何事?”
忠勇侯打量着崔易欢,容貌中等偏上,眼神坚定,并不像老夫人以为的那般怯懦。
崔易欢任由他打量,大大方方道,“这是老夫人给小女的药,要小女用在世子身上。
小女想脱离崔家,但并不想用这等手段,故而大着胆子用这药换取侯爷的庇护。”
“要如何庇护?”
忠勇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却被崔易欢的话呛的险些喷出来。
她说,“小女想做您的平妻。”
忠勇侯艰难咽下口中茶水,脸色黑沉。
崔易欢并不怕她,娓娓道,“小女今日察觉了老夫人的秘密,却未照办,老夫人定不饶我。
崔家人不会为了我得罪老夫人,只有得了您的庇护我才能活命。
小女自不敢高攀,平妻是假的,待时机成熟,小女会假死脱身。
两次宴会,侯夫人都未出现,只怕往后都不会出现。
侯爷如日中天,少不得有人盯着您妻子的位置,小女占了这个位置,也能替侯爷省下一些麻烦。”
忠勇侯眸色一厉,“你知道什么?”
“老夫人四处派人打听我,我心生惶恐,只能也留意老夫人几分。”
崔易欢不慌不忙,微微上前两步,低了声音,“小女便听到老夫人与一男子的对话,才知侯夫人早有外心。
侯爷铁血男儿,自容不下背叛之人,这两次宴会不见夫人便是证明。”
她又将与老夫人的对话告知忠勇侯,“小女几番试探,确定老夫人给的并非寻常情药,而是催命毒药。
小女并非有意窥探侯府家事,可老夫人寻上了小女,实在是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活得如履薄冰。”
她叹口气,“素闻侯爷护佑天下百姓,小女亦是百姓一员,处境实在不妙,还请侯爷收留。”
忠勇侯不敢信,他最近被女子骗怕了,担心崔易欢是借此接近他。
但崔易欢没有与老夫人一起害霆舟,这个情他也承。
“此事本侯会处理,若你不放心,本侯可送你离京。”
崔易欢却摇头,“小女暂时还不能离开。”
不等忠勇侯问理由,她继续道,“小女知侯爷顾虑,小女绝非您想的那样。
说来侯爷会觉荒唐,这些年小女常会梦见一身穿铠甲的男子,他唤小女兰儿,让小女在京中等他凯旋。
小女却始终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记得小女梦中叮嘱,此去不系封侯印,但求谢郎平安归。
他亦应我,早日灭寇仇,许君陌上春草青……”
崔易欢眼中垂下一行清泪,胡乱擦去,笑道,“叫侯爷看笑话了,小女实在被这梦困扰多年。
得知明觉大师年底会来京城,小女想寻他解惑,故而暂不得离开,还请……”
啪!
茶盏掉落,碎了一地,忠勇侯满眸震惊的盯着眼前人,“你刚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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