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姜桔安慰道:“母后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常常派嬷嬷给你送东西呢。”
“嬷嬷给我送东西,其实是为了看着我喝药。”
“喝药?”姜桔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药又酸又苦,阿楠从十岁起就开始喝了。”
“十岁?”
姜桔微微皱起眉头。
怀王现在的心智也只有十岁!
相当年怀王可是众所公认的神童,是最有登基之望的皇子。
一步之遥,便是太后之尊。
皇后没有理由这样做!
不可能!
皇后是怀王的生母,虎毒不食子,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姜桔岔开话题,“明日姐姐要回家一天,你要跟姐姐去吗?”
“家?”
怀王眨眨眼,“姐姐是说回门吗?”
“你懂这个?”姜桔有些欣喜。
怀王诚恳地点点头,“姐姐,阿楠不是傻子,这些你同我讲,阿楠是能够明白的。”
“如果阿楠不同姐姐一起回去,姐姐的家人是会觉得姐姐在夫家不受尊重,更将姐姐看轻了。”
“阿楠明天会让无念备上四驾的马车,用亲王仪仗随姐姐风风光光地回家去。”
姜桔被他的话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呆呆愣愣的望着这个微微昂起脸,一副求夸奖样子的怀王。
“姐姐,阿楠是不是特别棒,姐姐要给阿楠奖励呦!”
一句话把姜桔的思绪拉回现实。
结结巴巴道:“呃......阿楠真棒......阿楠想......想要什么奖励?”
怀王嘿嘿一笑,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眼神。
“阿楠想要姐姐晚上给阿楠讲睡前故事。”
姜桔:“......”
“你知道的,亲王都是睡在自己的院子,没有事情是不会主动来自家娘子的院里过夜的......”
“阿楠不知道。”
“现在我告诉你了。”
“天女姐姐,阿楠还小,理解不了这么多东西。”
姜桔:“......”
.......
天还未明,流水似的家丁排成长队,络绎不绝地前往护国武侯府。
祁雄早起上朝去,王氏的回笼觉刚刚睡得香甜。
便被急促的敲门声砸醒。
“大娘子,你快起来看看吧!家里出大事了!”
丫鬟喊得急切。
王氏不明所以,隔着门骂道:“抄家了还是杀头了!不知道我睡觉不许人打搅吗!”
“夫人快起来吧,今日是大小姐回门的日子......”
闻言王氏的火气更大了,未等丫鬟说完,扯着嗓子骂道:“那个丧门星算哪门子的大小姐,爱回就回吧!我可没工夫搭理她!”
“随便从厨房弄点白菜豆腐,让她吃完赶紧滚回去!”
“嫁给个傻王爷,一个野鸡落在枯木上还真觉得自己是凤落梧桐呢!”
丫鬟被骂得无趣,一咬牙一跺脚。
心想:爱听不听!睡吧!睡死你算便宜了!等你醒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又朝门口啐了口唾沫,翻着白眼悻悻地走了。
屋内王氏鼾声此起彼伏。
屋外府内众人贴着墙根站立一排,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怀王府的人分工明确,厨房内洗菜、备菜,院落内洒扫、布置,厅堂内换盏、添香。
不消片刻,整个护国侯府俨然换了一副气象。
清晨起来,自王府到侯府沿路净水泼街,四驾马车气派非凡。
街道上出来看热闹的百姓比姜桔出嫁那天还要多上一倍不止。
百姓听说了大婚当日的趣事,没来的后悔自己没能亲眼目睹,来晚的后悔自己没能占上一个好位置。
故而天不亮街道上早早的都围满了人。
待到王氏起床,怀王和姜桔正在门口下轿。
门口已经被人群围绕的里三层外三层,硬生生地在冬日里感受到了夏日的闷热。
王氏赶紧带着祁柠出门迎接。
“这不是大姑爷吗,真真是一表人才,同我们家大丫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说着王氏便拉着怀王的袖子要往堂内走。
怀王沉着脸,十分嫌弃地甩开王氏的手。
王氏还想上前,无念闪身挡在了王氏跟前。
王氏认得无念,是前两日堵在侯府找她要嫁妆的那个护卫,阴沉沉个脸,好不吓人。
“不得无理!”
怀王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但却不怒自威。
百姓像嗅到了什么气息,垫着脚、抻着脖子、瞪着眼向里张望。
闻言,无念退了回去。
“按礼法,应是先君臣后亲疏,但今日是王妃回门的大日子,我夫妇二人先向夫人行礼也不算有悖礼法。”
说着,执手姜桔,微微颔首,“见过夫人。”
姜桔也浅浅的蹲身行礼。
“不敢不敢!”王氏赶紧搀扶,“王爷是我的门前贵婿,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好让你给我行礼呢!”
话虽如此,嘴角忍不住裂到耳朵后面。
真是造化弄人。
谁能想到她出身青楼,有一日能让当朝王爷给她行礼!
“姑爷这身衣服这么华贵,可别让风吹坏了,快上里屋坐!”说着王氏又向里拉扯怀王。
不料此时,被无念狠狠地推搡开。
百姓的目光齐刷刷地从怀王身上转移到王氏身上。
王氏一时不备,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
还好祁柠赶紧搀扶住。
“姐夫,这是?”
祁柠也有些疑惑,看这样子这个怀王并不像世人传的那般痴傻。
如今看来到时气宇轩昂,贵胄无比。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将这王妃之位拱手让给姜桔这个贱人。
不过,以自己的手腕,现在拿下这个王爷,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此处。
立马换上一副自以为惹人怜爱的模样,娇滴滴道:“是哪里惹到姐夫了?姐夫何至于此?”
怀王并没有将祁柠的娇柔放在眼里,冷冰冰道:“依礼,夫人小姐应向我和王妃行三叩九拜之礼。”
“什么!”
王氏被围观的百姓注视着,又羞又恼,瞪大了眼睛,指着姜桔气愤道:“你让我跪她!”
“天下还没听说过母亲跪儿女的道理!”
让她在这众人面前朝这个小蹄子行三拜九叩大礼,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姜桔上前半步,睥睨道:“方才我同王爷已经向夫人行了晚辈之礼,已然尽了孝道。”
“夫人若执意不敬尊卑,可是要杖责八十。”
王氏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
虽说此时若行礼比杀了她还难受,但听到真的要杖责八十时,还是被吓得脸色一白。
若不是祁柠扶着,差点瘫软在地。
祁柠眼中框着泪,咬着下嘴唇期期艾艾地望向怀王。
“既然长姐让我们跪,我和母亲跪便是了,只要咱们一家和和气气的,柠儿愿意给长姐叩头!”
说着半歪在地上,一叩一抬眸,楚楚可怜的望向怀王。
若不是姜桔太过了解祁柠这副皮囊下面是怎样的歹毒心肠,到真能生出我见犹怜的之心。
王氏的头叩在地上的时候,隐约听见人群之中拍手叫好。
“这王氏有今天,真是咎由自取!”
“大快人心啊!相由心生,看她长得就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你一言我一语,王氏全听在耳中。
若是平日,她非得上前与他们对骂一番,可今日她不得不俯在地上,乖乖行礼叩头。
姜桔端站在正门口,垂眸看着俯在地上的王氏和祁柠,紧绷的嘴角不得不强行微微上扬。
还不够!
这些还不够偿还她们对母亲犯下的罪孽!
三拜九叩结束。
怀王上前两步,越过王氏,俯身打量着祁柠。
祁柠更加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微微咬着嘴唇望向怀王。
片刻,祁柠楚楚可怜的眼神就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悄然间,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就从清明纯真变成了一种她形容不出的感觉。
就像......就像来自地狱的罗刹看到猎物的兴奋!
一滴泪水划过祁柠的面庞。
那是被罗刹锁定,发自内心深处的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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