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捡,你的脸怎么了?他们打你了?凭什么?”韩小风是李仁捡的闺蜜,她和何江骑着自行车来接李仁捡,刚好在路上碰到了。
李仁捡看见亲人,摇摇晃晃的身体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然后摇摇头。
她真的没人要吗?
是不是没有父母亲人,所以这世上连个公道都没有?
韩小风急忙扶着她,又问道:“何涛呢?”
“送徐娇娇回去了。”
韩小风气的的把自行车都推倒了,叉着腰道:“二十五里路,还是玉米起身的时候,徐娇娇就在单位有什么好送的?这个畜生,忘了你当初怎么在苞米地找到他把他背回去的?简直就是白眼狼。”
何江并没有因为外人骂自己的亲哥而恼怒,只是狠狠的攥着拳头担心的看着李仁捡。
李仁捡想到那个自己背大的孩子说她抗揍,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小风。”李仁捡目光迷茫的抬起头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另寻出路,离开何家?”
“你傻啊,离开何家你去哪?怎么生活?你又没有别的家。”韩小风挎着她的胳膊,义愤填膺道:“何涛是挣工资的,而且是你培养出来的,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我们凭什么拱手让人?你放心好了,还有三大爷和三娘呢?还有村长呢?咱们村里的人肯定都支持你,不会让那个徐娇娇过门的,咱们凭什么给一个骚狐狸让位置?便宜她呢。”
是啊,这个男人吃供应粮,每个月有三四十块钱工资,还有各种补贴,管着粮库,家里都不缺粮食,条件多好啊。
可是这个男人条件再好,也不给你一分钱,你也借不上什么光,他条件好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别人,谁能指望?
韩小风看李仁捡眼神有些不对劲,她道:“我们去找他们去,去告!”
告?
告谁啊,人家粮食局都是自己人啊。
就算管用,她把何涛工作弄没了,何家人更不会放过她,还有何奶奶。
何奶奶救了她一命,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闹丢何涛的工作。
不然她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了。
而且李仁捡担心韩小风被连累。
“我累了,先回去吧。”
韩小风和何江一路无声把李仁捡送回何家。
之后何江和韩小风被人叫走了,李仁捡自己回到她的小仓库。
她刚打开门,就感觉屋子里被人翻过了。
她脸色一变,赶紧脱下鞋上炕,到唯一的木箱子家具中翻找,其实也不用翻找,她没什么东西,一看就一目了然,她的红糖果然没了。
两天前她落过水,刚好赶上来例假,她怕落下病根,才开始喝红糖水,没想到刚喝了一天,就被马宝香给盯上了。
马宝香是何家大嫂,平日里最喜欢占小便宜的。
如今刚分产到户第一年,大家种地自由了,可是红糖还是稀罕物,想买红糖还得用工业票,何涛倒是有工资能发票的,可是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到过她的手啊。
她这点红糖是跟小风和何江种的细甘蔗,在山上生火一点点熬的,他们干了一天,也才得了一小包,小风没要,说她没有爹娘疼,都给她补补。
可能红糖也不算什么天地至宝,可是此刻李仁捡突然就大哭起来。
她为什么活的这么窝囊?
明明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是刚出生,就被李厚道两口子给扔到了雪地里。
明明她干了最多的活,可是没一个人心疼她,都觉得她是应该的。
明明她谨遵长辈教诲,勤快能干,体贴温柔,可是未婚夫就偏偏把她往泥里踩。
明明她没有错,他们凭什么说抓她就抓她?
她来例假了,她肚子疼,她只是想喝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这都不行吗?
这都不行吗?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她?
这世界,还有没有讲道理的地方?
李仁捡屋子本来就是仓库改的,家具之类的更是没有什么,炕上唯一能看的东西,就是她从废弃的窑里挖出来的一个泥瓦罐。
何家之前是窑匠,何奶奶就会烧窑,李仁捡总去窑那边玩,何奶奶告诉她这里有个聚宝盆,所以她就喜欢挖窑下的东西。
可惜,她没有挖出来过聚宝盆,就这么一个完整的瓦罐,上面带着花鸟鱼图案,她捡回来洗了做放杂物的器具,正好别人看不上不会偷。
李仁捡抱着瓦罐嚎啕大哭,突然画面一闪,她就坐在了一间装修豪华的屋子里。
这是哪里?
里面的光要晃瞎她的眼睛,她顿时忘了哭。
天堂吗?
这个屋子,没有炕,也没有床。
墙壁是金纸包裹的,头顶那是什么啊?一串串的,像是宝石一样的东西垂在上面,四周还有很多闪亮的东西。
它还会亮,莫非这就是灯?
可以闪瞎自己的灯?
她跪在地上摸那光滑的石板,这是用什么打磨的啊?比村头许寡妇擦了香香的脸蛋还光滑。
四周家具也都是她没见过的,那书桌,好像帝王用的那么气派。
突然,她在旁边的书桌上看到了她的土陶罐。
黑黢黢的,跟这个屋子的豪华格格不入。
陶罐上的花纹就是花鱼鸟图。
是啊,好像就是她那个。
怎么陶罐也跟她一样到这里来了?
这个又好像比她那个干净亮。
李仁捡瞪大了眼睛走过去,头歪成好奇小猫的样子过去看,突然身后一声呵斥:“你怎么还在这杵着?来了不叫人?”
李仁捡吓坏了,倏然回头看着来人。
只见来人穿着黑色西装,油头粉面,还带着一些娘气,很泼辣的样子。
但是他肯定是个男人。
李仁捡肯定,因为他有喉结。
不对,他也可能不是人!
“你愣着干什么?”张管家道:“你眼睛饿了?瞪那么大干什么?我是人不吃人!你不是韩阿姨那个乡下外甥女来替韩阿姨上工的吗?”
李仁捡心想上工?
天堂也可以上工?
然后挣工分?
那是不是自己就有饭吃了?
她微微点头;“可,可能是?”
她很想问,这里没分产到户吗?他们那可分了啊!
“什么可能是,你不就是吗?”张管家上下打量李仁捡,道:“韩阿姨说了,你乡下来的,家里特别穷。”
“你看,这年头乞丐都不穿带补丁的衣服,你还穿,不就是你吗?”
李仁捡:“……”
他这个意思,这里已经没有乞丐了?
她怎么就不相信,乞丐怎么可能比她穿得好呢?
她现在身上这件衣服,是韩小风的母亲亲手给她做的,虽然有了两个补丁,但是是两年前的,最好的了,哪有那么破?
“来,跟我换衣服去。”张管家耷拉着眼皮,一脸轻蔑的样子。
李仁捡觉得现在自己就是少说话,多听话。
所以她乖乖的跟着张管家过去,看那身衣服土黄色,单裤子的,是劳动人民穿的,她心里松口气。
这个人是男人啊,让她穿成这样,应该不会对她起坏心思。
换完了衣服,李仁捡打量这男人说的所谓更衣室。
比她仓库大多了,有小隔间,隔间里都有镜子,嚯,这镜子好清晰啊。
李仁捡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看过自己的脸。
她才22岁,怎么搞的这么憔悴?
这,就是她吗?好像不丑,抬起头,挺胸抬头。
李仁捡发现自己挺胸抬头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会变。
她好像精神了,呼吸都通畅了。
原来她之前,一直是弯腰低头活着的啊,真丑。
等李仁捡捏着衣角微笑着出来的时候,张管家也感受到了这丫头好像和一开始不一样了,他挑了挑眉毛,道:“别看这是保姆服,你穿着还挺好看的?”
李仁捡整个人都防备起来。
**好男人可不能对女人评头论足,这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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