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8章 镇武司三品税吏

空气中充满着肃杀之色。

十名身穿镇武司黑袍、头戴金税面具的镇武司内卫走进大牢。

尘微台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大牢墙壁四周渗出金色血丝。

一名四五十中年男子信步而入,面白微须,身上有股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

牢舍内的狱友,全都噤声,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有一人直接吓破胆,“是镇武司秦掌司……”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那人肝胆俱裂,七窍流血而死。

我瞬间明白此人身份,当今镇武税司的头号人物,掌司秦权,可谓天下江湖人的头号噩梦!

门外传来通禀声:“东海知府周金龙拜见秦掌司。”

大门推开,周金龙双膝跪地,从六扇门大门爬着来到了大牢。

周知府的官袍在青砖上拖出血痕,像条被剥了鳞的鲤鱼。

我心中耻笑,这个周知府,先前那么嚣张,现在怂得跟条狗一样!

“不知秦……掌司驾到,下官……”

“先跪着吧……”

秦权打断了他的话,“这大牢谁当事?”

贾捕头上前抱拳行礼,“卑职在管。”

“为何外面清理得一尘不染,大牢里却乌烟瘴气?”

贾捕头神色紧张,口中却道:“六扇门是镇武司在东海的脸面,自然要收拾妥帖,里面都是欠朝廷税款的杂种,不能让他们住得太舒服!”

秦权哈哈大笑,似乎对这答案很满意。

他抬头瞥见贾捕头的手链,正是被周知府退回的那串算珠。

“珠子不错,是个好物件!”

贾捕头闻言当场解了下来,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掌司大人喜欢,便送给大人!”

秦权摆了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自己珍惜的东西,自己要守住!”

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何,我竟想起了贾捕头的夫人。

秦权进来后,虽然说话云淡风轻,眼睛却一直落在抽烟不语的师父身上。

忽然,秦权对师父出手!

十枚金算珠从凭空生起,如一条金龙翻滚,张牙舞爪,向师父身前扑了过去。

眼见击中师父,我大喊一声,“师父小心!”

羊毛剑出鞘,使出薅羊毛剑法,连出十剑,劈向金龙!

只抽到了不到一搬真气!

其中一枚算珠穿过大师兄打出的麻将,刺透三师兄的圣人说,击穿二师兄的毒锅!

三人联手,才挡下一颗!

师父出手了!

烟枪火星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型,每颗算珠坠入星位便炸开金色涟漪。

火星坠地即成阵眼,尘微台积存的武者怨气被引动,在师父脚下凝成一具卦象:䷋。

正是六十四卦中的:否卦。

牢舍青砖裂开,浮现出一条金龙税纹。

九粒算珠在空中炸开!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甲字号十几间牢舍,被两人真气掀翻了房顶!

石块、瓦砾全都气化,弥漫着在六扇门上空。

阳光在阴霾中投射出扭曲的税纹,青砖碎末自发聚成铜钱状。

尘微台发出饥渴的嗡鸣,像饕餮舔舐战场残羹。

破碎的穹顶漏下晨光,照在墙壁上的欠税榜上。

血渍蠕动,无敌门欠税金额又增加一两!

我心中震惊。

他和师父这一拳,都只用了十漕之力!

而我的十漕之力,在墙壁上开个洞都费劲!

二师兄面无表情,口中冷笑,“秦老贼,多年不见,竟也九品了!只是不知欠下多少税债!”

秦权嘴角冷酷,“老子免税!倒是你们……”

我当即道:“是你先出手,按《真气税典》卷七,正当防卫可抵扣免缴真气税!”

秦权望着我,我浑然不惧,“莫非镇武司亲定的镇武铁律,只是一句空话?”

秦权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手指在空中拨了两下,“给你们免了!”

他冲我走了过来,三个师兄拦在我面前。

“你是江小白?长这么大了,依稀有江郎风采!”

我迎上他的目光,“正是小爷!”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鎏金玉牌,“当年你父亲,也不敢如此跟本官说话!”

“他是他,我是我!”我手捏剑诀,随时准备刺出。

秦权来到我面前,伸手按住我肩,我正要反抗,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二师兄暴怒,“姓秦的,当年江侍郎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

秦权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故人之后,初次见面,这千钧真气,便当做是见面礼!”

一股热流涌入丹田之内。

我额头冷汗淋漓,硬咬着牙不吭一声。

涌入的真气裹挟着皇家沉香,税虫生出感应,从虫茧中钻出,亢奋得鞘翅暴张。

它不断吞噬真气,挥舞双钳,向蛰伏的两只小蛇挑衅!

虫茧四周,爬满了税纹,开始向全身经脉中蔓延!

秦权的手一离开我肩膀,两条小蛇便如龙蟒一般,扑向了税虫。

滋滋!

税虫吓得又收回了税纹,躲回茧房之中。

师父依旧抽着旱烟,吧嗒吧嗒,一言不发,目光却变得冷漠。

秦权面色凛然,“金掌司,今日我收利息来了!庆历十八年到永历七年欠下的债,该交了!”

师父手腕微抖,断指敲打着烟杆。

每敲击一下,空气中便有一柄剑气凝聚,他在回收金税大阵中残留的真气!

整个牢舍内,温度骤降。

数十道剑气凝气成剑,每一柄剑尖,有白丝闪烁,犹如银蛇游走,隐约有雷鸣之声。

秦权双臂张开,尘微台中,无数金线缠绕,在他面前幻出一张金色算盘!

他竟用金税大阵的无限真气,来对付师父!

我心中震怒,手持羊毛剑,拦在师父面前,指着他道:“姓秦的,三十万两而已,师门的债,我来替他们还!”

秦权冷笑,“区区四品,用什么来还?”

金算珠在指尖翻转,折射的光斑扫过师父灰白的鬓角。

我盯着他鬓间从永历三年就再没黑过的头发,想起他教我"雁过拔毛"时眼角的狡黠。

大师兄握着麻将牌的手还在颤抖,二师兄心疼地抚摸着坏掉的毒锅,三师兄的圣人说还躺在墙角。

这一刻,我再也不想让他们受苦。

我紧咬牙关,一字一句道:

“用我的眼,用我的肉,用我的骨,用我的每一滴血!”

我咆哮道:“总有一日,我会还上师门的这笔钱!”

话未说完,喉间已尝到铁锈味。

原来把命押上赌桌时,连呼吸都带着刀刃。

秦权忽然轻笑,指尖拂过尘微台渗出的金丝。

“江侍郎当年也爱说‘为苍生计’,结果呢?"

他弹指震碎飘落的血痂,"三十万两换你当条好狗,这买卖可比你爹的仁义划算。"

“江小白,本座封你为镇武司三品税吏!”

秦权指尖金算珠一弹,空中裂开一道税纹深渊:“一年时间,十万两债。剿灭不死宗,或填此渊。”

我双拳紧握,“再加一条!一年内,不得对师门清账!”

二师兄怒目圆瞪,“江小白,与虎谋皮,你疯了!”

我不稀罕什么三品税吏,但我更不想看到师门每月十五饱受税虫噬体之苦!

既然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哪怕路再难走,我用这条命硬趟,也要趟出一条路来!

我看了眼师父,他依然没有开口。

秦权大笑:“成交!”

“一言为定!”

“你不怕到时我反悔?”

我盯着他:“金口玉律,除非你秦权说话如放屁!”

“好!江侍郎生了个好儿子啊!哈哈!”

秦权掌心一攥,金色算盘烟消云散。

“赵无眠!”

一头戴面具的黑衣女子跪倒在地,“卑职在!”

“你是青州监正,从此之后,江小白就由你调度,一年内,我要让不死宗从人间蒸发!”

面具下传来冷漠而无情的声音,“遵命!”

她抬手整理鬓角时,我看见她腕间露出几根金丝缠绕的细线。

赵无眠,青州监正?

就是她安插阴煞前往不死宗当卧底?原来是个女人!

秦权大笑出门!

正在这时,贾捕头跪在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阳光透过阴霾,落在贾捕头身上,将他分成两半:

官服右襟的金线蜈蚣在光明中张牙舞爪,左袖的补丁却在阴影里蜷成一团。

秦权皱眉:“嗯?”

贾捕头道:“刚才秦掌司那一拳,损毁甲字号牢舍,约计四千七百两,当由大人赔偿!”

这个江湖:真气要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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