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余斌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对面,何坤忽然笑了。
“你小子现在倒是能沉得住气,有点像你老子了!”
咧嘴一笑,余斌还是没说话,而是拿过酒瓶,给老何叔又倒了点酒。
然后起身走向灶台。
“老何叔,您接着说,我给您盛点肉,不耽误您讲故事。”
打开锅盖,从里面捞出一大碗肉,撒上干香菜,他把碗放到老何叔面前。
尝了一口肉,何坤才继续他的讲述。
事情就像余斌刚才预想的一样,周鼎很可能并不是为了掩护余文牺牲的。
这件事本来他也不知道,当时他还以为余文说的就是真相,没有丝毫怀疑。
但直到一个人的出现,他才有了怀疑。
出现的那个人就是余斌的母亲孙育贤。
那是解放的前夕,余文奉命去某地执行潜伏任务。
作为余文的警卫员,也是最信任的人,何坤自然成了他的交通员。
然后他就在城里见到了为了掩护余文身份,成为余文妻子的孙育贤。
听到这里,余斌双眼眯了眯,他不明白,这件事和自己母亲有什么关系。
可老何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双眼瞪得老大。
孙育贤竟然曾经和周鼎订过婚!
瞪着眼,直愣愣地看着老何叔,余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从没说过这件事。
“别问我你母亲为什么和周鼎订过婚,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你如果想知道,只能问你母亲。”
何坤补充了一句,才接着往下讲。
如果事情只是到这里结束,他也不会怀疑。
因为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是余文和孙育贤的交通员,辗转全国各地。
可解放以后,他们却被转业到了林场,然后就又遇到了周铭。
看到孙育贤的时候,周铭习惯性地叫了声大嫂,还问孙育贤知不知道周鼎已经牺牲了。
孙育贤当时很平静,只说了个知道,就走了。
当时的周铭还因此和余文抱怨,说这个大嫂这么无情,知道大哥牺牲了什么都不说。
余文一脸苦笑,什么都没说。
何坤却看不下去,当场就告诉周铭,孙育贤已经和余文结婚好几年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周铭的表情。
错愕,怀疑,郁闷,尴尬,各种不自然,脸都有些扭曲了。
后来他就听人说,周铭私下里抱怨孙育贤无情。
他哥刚死,就和余文结婚。
甚至有一次喝多了还说,余文就是为了孙育贤,才让周鼎掩护他牺牲的。
而何坤也正是因为周铭说的话,开始对周鼎的牺牲产生了怀疑。
当时他跟余文在一起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非常了解余文的为人。
周铭说的事,根本就不是余文能做得出来的。
听他这么说,余斌同样感觉有些可笑。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余文是一个传统的有些古板的人。
这种事同样不符合他记忆里余文的性格和做事习惯。
“他们是不是以前就都认识?”
眯着眼想了一下,他忽然问。
何坤摇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认识你父亲的时候,他已经在队伍上干了好多年,他很少讲自己以前干过什么,我只知道他读过大学,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那周铭凭什么认为是我爸害死了周鼎?”
何坤还是摇头。
“这就只有你爸和周铭知道了,或许你可以问你爸,如果你爸跟你妈说过,她也有可能知道。”
皱着眉,余斌看向窗外。
他爸余文都已经死了快十年,他上哪儿问去。
难道烧纸让他爸托梦吗?
现在还能清楚当年真相的除了眼前的老何叔,就只有母亲孙育贤和现任场长周铭。
老何叔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剩下的就只有母亲和周铭。
这种事他肯定没法问周铭。
除非他疯了,他才会跑到周铭面前问:你为什么怀疑我爸当年害死你哥?
那能问的就只剩下母亲了。
可孙育贤一直跟伐木队在山上,回来的时候很少,估计下次回来,应该就已经春节了。
他忽然感觉有些头大。
自己原本以为简单的家庭,怎么就变得这么复杂了?
最主要的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记忆里能用的东西少之又少。
微微摇头,事情他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估计老何叔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从土炕上站起,给老何叔又盛了点肉,拿了两个熟了的饼子,一个喂给赛虎,一个给了老何叔。
“老何叔,我回去了,你慢慢吃,吃完了放边上,明天我收拾。”
说完拿了帽子手套就走。
何坤看着一口没动的酒,微微摇头。
回家的路上,余斌都在想老何叔刚才说的话。
如果事情真像老何叔说的一样,那周铭害母亲的动机就成立了。
可问题是,事情真就是老何叔说的那样吗?
作为一个多出四十多年人生经验的重生者,他肯定不会偏听偏信。
对于他来说,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小心求证,大胆假设。
不过该怎么求证,也成了一个难题。
直接问母亲肯定不会有结果。
如果母亲能说,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也不用等到现在老何叔说他才知道。
那该怎么问……
走到家门口,看到东屋昏黄的灯光时,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快步走过去,推开门,他双眼微瞪。
弟弟妹妹们竟然都坐在堂屋里,桌上摆着盛好的饭菜,都用盘子扣着。
“我走的时候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余斌看向余靖。
“这些东西都是你打回来的,你不回来,谁好意思吃?”
余靖冷冷回了一句。
三个弟弟立刻点头。
“多水呢?”
没看到女儿,余斌赶紧问。
“还在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
余靖说完,也感觉有些不对,赶紧起身往卧室跑。
快步跟过去,余斌就看到躺在土炕上的余多水。
小丫头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
余靖伸手摸了摸。
“没发烧啊!”
“她这不是发烧,是贫血,我估计应该是饿的,家里还有糖吗?先给她喂点糖水。”
余斌赶紧解释。
回头看了他一眼,余靖立刻跑向厨房,不一会就端了一碗糖水回来。
三个弟弟也都站在屋里,看着余多水。
“把饭热热,热好了你们先吃,我们一会就过去。”
余斌吩咐道。
余泰和余海不想走。
知道这是大哥有话要跟姐说,余青将两个弟弟推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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