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为了和老爷子赌气,如今竟混到了靠写血书求收留借住的份上,都怪今天出门太急,身上只带了几两碎银子。
又到了三年一次的秋闱,早上因为科考的事儿他又和老爷子吵了一架。
五年前,王丞相变法失败被罢官免职,自家阿爷因为站队问题受到牵连也被降职外调,不过以他看来这降职外调也没什么不好,京城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他早就不想待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地方上也是一滩污水,他阿爷那脾气,办起事儿来那个雷厉风行,全然不顾后果,以致刚接手下潭县就得罪了不少人,明里暗里被人刺杀了好几次,害得他阿奶知道之后都哭晕了好几回。
当然这些刺客里面也不排除之前政见不合的人的手笔。也得亏他从小就背着阿奶偷偷习武,要不然他们祖孙俩的坟头草都有他头顶那么高了!
他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他爹和两个舅舅因为和西戎的那一战,再也没能回来,他娘得到消息悲伤过度早产加难产,也跟着去了,他都不知道他爹娘长什么样。
因为是两家的独苗苗,从小到大他阿奶和他外祖母那可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别的世家子弟三岁就启蒙了,因为两位老太太的缘故,他六岁了才开始读书。
就他这一身武功还是外祖母不在了,他偷偷央求了冷叔教他的。
他志不在朝堂,从小到大因为读书的事儿没少忤逆老爷子,只可惜外祖母不在了,他这边的统一战线垮了一半。
老爷子如今让他参加今年的秋闱也就算了,他竟然还要为自己定下王家的闺女!
这可不仅仅事关自己的终生幸福,若他真的娶了王家女,这不是彻底落实了他们家和王家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吗?
王丞相罢官返乡的途中就没了,说是病死的,呵呵,骗鬼鬼都不信!他阿爷也是魔怔了,王家被吓得都不敢喘气了,收起尾巴做人,他可倒好,直直地往上撞!
“喂,你到底写不写?后悔了就早点说,我还得赶回家呢!”
赵春兰推了推呆愣了的某人。
李景晨回过神来,挤了挤受伤的手指,写起了欠条。
赵春兰拿过写好的欠条煞有介事地看起来,“成,那你俩可以住这儿,不过吃喝啥的自理啊。”她收起借条拿起兔子就要赶车出门,忽的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有空的时候顺便把铺子的卫生搞一下,这样你们住着也能舒服些不是?”
“等会儿,你让我住这儿?”反应过来的李景晨问道。
“不是你说的要暂住我家吗?”
“我说的是你家!你家!不是城里的铺子!”
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如果他要是想住城里的话,直接住客栈不舒服吗?或者直接置办个宅子他又不是置办不起,可是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这和住家里又有什么不同!
不孝就不孝,反正这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的!
“大哥,我家就我们姐妹几个,你……”赵春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你们……男女有别,于理不合,知道吗?”
李景晨懒得听她废话,直接穿进了骡车。
“你……”
看着气炸了毛的小丫头,洛瑜铭只淡淡的问了一句,“需要把他丢出来吗?”
那家伙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公子,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演的是哪一出,但她总不能做得太过。
“算了。”
她气呼呼地坐到车前,只是还不等她坐稳,又一道身影穿进了车棚。
我靠!这一个两个的都当她是什么了!
因心里堵着气,出城后她故意将车子赶得飞快,颠得她屁股都要开花了,可是棚子里愣是啥反应都没有。
“我家不养闲人,看到那边的山没有,家里柴火不多了,你们俩先去砍一车柴火回来。”
刚进门的赵春兰,从门房里拿出两把柴刀,直接往车棚自己扔,然后对刚下车站在门外打量的两人吩咐道。
看着刚打开又关上的大门,李景晨不确定地看向身边的另一个人问道,“她刚刚让我去砍柴!”
笑话,从小到大他可是被他阿奶泡在蜜罐里养大的,就是练武都得偷偷地背着他阿奶,握毛笔久了他阿奶都怕他手酸,这丫头居然敢让他去砍柴!
“聒噪!”
洛瑜铭懒得跟他废话,趁他不备,一手拎起就往车棚子里扔,驾着骡车就往村口驶去。
车内的李景晨再次傻眼了,这人竟然敢……丢他!瞬间他的火气蹭蹭蹭的就往上涨,刚要爆起,到想着自己又打不过,整个人蔫了一半。
“你……这是要去哪?”
车门帘子刚撩起一半的李景晨定住了。他就说嘛,这男人看着就不一般,怎么可能会乖乖听那死丫头的话。
“砍柴。”
“山……不是在那边吗?”李景晨狐疑地指向山的方向。
“那边走不通。”
“你熟悉这边的地形?”
回答李景晨的只有骡车飞驰,呼呼而过的风声。
“阿姐你回来了!”
正在廊下编织着渔网的几小只见赵春兰背着篓子进来,个个兴奋地站起身小跑着围了上来。
“嗯。”
她应了一声,将背篓取下递给赵夏竹。
“阿姐,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啊?”
小冬梅的脑袋往她的身后瞧了又瞧。
“哦,请了两个帮工。”
提起那两人,赵春兰对正拿着篓子往厨房去的赵夏竹吩咐道,“老二,今天中午加两个人的饭。”
“行,我知道了。”
听到自家阿姐又请了帮工,赵秋菊忙朝大门跑去。见大门紧闭,狐疑地又开门往外瞧了瞧。
“阿姐,人呢?该不会是跑了吧?咱家牲口棚里的骡子和车都不见了!”赵秋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
自家的牲口棚和停车房要从大门边上的屏门绕过去,这是她后面特意整改出来的,这样一来就能将人畜分离开来,要干净卫生许多。
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特地跑那边去了,忙解释道,“哦,我让他们到西山那边砍些柴火回来。不过跑了也不打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还欠我银子呢!”
“西山?”
两小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异口同声道。
不是,等会儿,阿姐说人家还欠她银子?这年头帮工还倒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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