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山!
翠澜涧初,涧流奔腾而下,溅起水花如烟如雾!
两侧怪石嶙峋,青苔遍覆!
涧畔茶园错落,茶树成行,宛若绿绸萦山,微风拂之,茶香漫溢,沁人心脾!
山腰的雅致草庐中,凌王妃轻抿一口,新鲜研磨的龙源圣雪!
轻闭双眸,用心去感受其中的醇厚鲜爽,与那独有的山涧风韵!
从小在山中长大的凌王妃,对于茶之一道,自是行家里手!
纵使日日品茗,但每年夏至之时的第一口山涧风韵,自是不能错过的!
香醇入口,若清风徐来,芬芳绵绵,犹如漫山娇艳低吟!
天生地长,日月更迭,自有一丝缥缈灵韵!
南域诗词盛行,八成佳作皆离不开茶酒二物!
而这龙源圣雪,更是其中圣品!
便是拿着银钱,也要看着荆南山的脸色!
甚至大夏一众大家,皆与书画换取,便又成就一番雅谈!
不消片刻,一盏龙源圣雪饮下!
缓步来到草庐露台,抬眸望着下方清幽相济的妙景,轻声道:“说吧!”
只见身后面庞消瘦,目中透着精明的掌事,踏前一步,恭敬道:“鸠沉传来书信,汤会长被人杀了,尸首还被喂与野狗!”
言罢,望着前方凹凸有致的背影,默默的吞咽下口水!
凌王妃闻言,轻笑一声,缓缓道:“是谁做的,如此沉不住气!”
前者立即道:“便是接手汤会长家资产业之人!”
“此人已经将如意商会改为清溪商会,而'清溪’这个名字,便是二公子屠戮的那个河谷庄子!”
“经过鸠沉周密调查,发现其便是清溪庄侥幸存活之人!”
凌王妃听闻后,俏颜笑意更胜,“还真是个幸运儿!”
前者继而道:“此人名为李二郎,方才十七,当时应该是被药仙堂所救!”
“其与后宅中的几位,相交甚深,便是那枚梦颜丹,或许也是出自其手!”
听闻此言后,凌王妃面上笑意顿时消散,转而眸中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十七岁啊,多好的年华,得了活命,却还不知珍惜!”
前者闻言,小心道:“便在两日前,其已经出了望北城,奔着云州方向去了!”
“眼线发现其腰间常悬一根铁条,与数年前落入刀魁手中的天外玄铁颇为相似!”
“故此,鸠沉猜测此人可能是聂嬴王选中的刀魁传人!”
一番言语,凌王妃眸中寒意大盛,一挽大袖,猛然转身!
然而,不过呼吸间,便恢复如常,继而走向桌案,有条不紊的重新冲盘一盏龙源圣雪!
随之香茗入喉,继而缓缓道:“与罗刹殿百万两悬赏,通知秦婆婆,让其走一趟,留作后手!”
身侧掌事闻言,顿时一怔,却还是恭敬称是,便欲转身离去!
紧随凌王妃望着盏中茶汤,轻声道:“既是刀魁传人,怎少得意气之争!”
“三日内,务必将此事传扬天下!”
狂刀一脉,千百年间,树敌无数!
便是承继无上机缘,亦要接受其宗门恩怨!
凌王妃甚至能想到,众多拿聂嬴王毫无办法的仇敌,听闻狂刀传人现世时的惊喜神情!
到时其中场面,得是何等精彩!
传人惨死,聂嬴王暴走,江湖中便又是一轮腥风血雨!
若是能将蜀山剑宗拉下水来,便是再好不过!
下方掌事闻言,脑中顿时亦浮现与前者相似的画面,随即谄笑道:“山主英明,如此一来,这笔账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我们荆南山的头上!”
言罢,躬身垂手立于一侧!
低头之下的目光方好落在,凌王妃脚下那双金丝凤头落花鞋之上!
小巧玲珑,足形纤细,配上那抹奢华,眼底顿时浮现一丝炙热!
——
河谷中!
距离望北关百余里的一座废弃兵栈中!
四周聚集千余骑,一众是玄色甲胄的虎贲精锐,另一众则兜鍪插有赤色羽毛的赤羽卫!
兵栈之内火把耸立,校场之内二人相对而坐!
庞清元娴熟的将方才猎来的麢羊拆解,取下脊背最为鲜嫩的部位开始烤制!
焰苗跃动,明黄赤橙之光映在二人身上!
庞清元随即拾起酒坛,斟满两碗酒水,笑道:“将军,你还记得此地不?”
“这是末将与将军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周燕谋端起大碗直接一口饮下,唏嘘道:“记得啊,这一晃快六年了!”
庞清元随即饮下碗中酒水,继而又将其斟满,笑道:“那时末将不过是一下小小的伍长,将军竟然一跃让末将当了队正!”
一番言语,勾动经年往事!
周燕谋轻叹一声,缓缓道:“你啊,是个争气的,救了袍泽,还斩下五颗北蛮头颅,定是要赏的!”
庞清元抬手翻动着火炭上的鲜嫩,继而道:“自伍长到队正,直至旅帅,再到校尉!”
“末将心中知晓,每次晋升皆是将军保举的结果!”
“末将心中铭记将军再造之恩!”
周燕谋听闻后,面无表情,抿了一口酒水,便怔怔望着前者!
庞清元见状,咬咬牙,低声道:“将军,若末将不这般所为,其后果你想过吗?”
一句言语,犹如巨石落入水面一般,顿时在周燕谋心中掀起一阵波涛!
面上不由得出现一丝惊疑之态!
庞清元微微向前探身,继而低声道:“大都督与大先生,为何引入如此多的南域流民?”
周燕谋下意识道:“当然是为了粮食,此举每年能为边军节省巨额银钱!”
方才言语完,忽又觉察哪里有些问题,但一时间却还想不通畅!
庞清元将那鲜嫩处取下,抽出腰间匕首,呼吸间便切成薄片!
随即在其中掸上薄薄一层精盐,继而送到周燕谋近前,笑道:“这还是将军传授末将的吃法呢!”
“试试末将的手艺,是否能赶得上将军不!”
周燕谋闻言,也不推辞,抬手抓起一片,双目扫视一眼,见其轻薄均匀,还略带一丝血迹!
随即便放入口中,随后抿上一口酒水,叹道:“好啊,已经完全超越本将了,孺子可教啊!”
一语双关!
庞清元闻言,也不在意,继而探身低声道:“除了流民,那些南域作奸犯科的囚徒,更是全部流放至此!”
“所有人均是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者,况且... ...!\"
方要言语,又望了下四周,继而道:“况且还皆是武者!”
周燕谋听闻后,顿觉周身窜过一阵凉意!
庞清元随即又道:“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世家已经靠不住了!”
二三十万的河谷流民,外加一众可控制的武者囚徒!
以大先生的手腕,不出两载便是能组成一支精锐!
到时大都督一道命旨,便可肢解虎贲军,取而代之!
世家扶持十载的河谷势力,瞬间便灰飞烟灭!
到时自己这个虎贲主将,更该如何自处?
周燕谋一时间心绪万千!
庞清元转而从怀中取出两张胡饼,缓缓的将轻薄的肉片放入两张胡饼中间!
随即递与周燕谋,笑道:“将军,末将寻了个更妥帖的吃法,你试试看,是否可口!”
后者接过手中,轻声一叹,沉声道:“突然换吃法,恐怕坏了肚子啊!”
庞清元仿佛早有预料一般,肃然道:“将军,不必忧思,末将早已安排的祛病良药,定保将军无恙!”
周燕谋闻言,却还是面露犹疑之色!
庞清元见状,起身离座!
“扑通”一身!
直接跪在其面前,肃然道:“三年前的今日,末将初入校尉之职,于虞水之畔被埋伏!”
“八百袍泽损失近半,是将军率领三千虎贲,奇袭百里前来营救!”
“事后还未末将遮掩,提携救命之恩,庞清元此生无以为报!”
言罢,重重向上一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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