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闵的身子确实强壮,只一晚时间,他便恢复了大半的气力,他步伐矫健地闯入崔安安房内。
“这是公主闺房,将军不可如此无礼”!代嫸阻拦道。
“多事”!阿闵冷冷地将代嫸推开。
“奴只是奉劝将军,遵守君臣礼节”!代嫸不依不饶。
“代嫸,你好大的胆子,本将如何,还需你一小小医官来训教吗”!阿闵怒斥道。
代嫸伏跪于地。
“阿闵,代嫸现在是我的人,她救了我们的性命,我要带她回赵国,你以后不可对她无礼”,崔安安娇声责备道。
阿闵满不在乎道:“既是阿姐的人,那自当由阿姐处置”。
代嫸恭敬离去。
门外,苏稽上前关切地问道:“代嫸姑娘,将军未有为难你吧”?
代嫸莞尔一笑:“有公主在,将军自是不会”。
苏稽这才轻舒一口气。
房内,终于只剩阿闵和崔安安二人。
“阿闵,你坐着别动”。
崔安安取出药粉轻轻替阿闵擦拭脸颊的伤痕。
“代嫸说了,这药擦上几日便能祛除疤痕”。
阿闵笑道:“阿闵是男子,四处征战,这脸上多了疤痕反倒能震慑敌人”。
崔安安调侃道:“阿闵这俊美的脸庞赫然多了道伤疤,旁人会觉得阿闵学艺不精”。
阿闵不屑道:“谁敢胡说八道,我便杀了他”。
崔安安责怪道:“阿闵,以后不可随意再把杀字挂在嘴上,倒让阿姐有些惧怕”。
阿闵委屈道:“哦,那以后谁敢胡说八道,我便宰了他”。
崔安安瞬间便被阿闵逗乐了。
这个威严冷酷的少年将军,在阿姐面前反倒是如寻常百姓家调皮的小弟那般。
“阿闵成日就会舞刀弄枪的,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崔安安嘲笑道,而后轻轻为阿闵束好歪斜的发髻。
阿闵满意地摸摸自己的发髻:“旁人束的总没有阿姐这般帅气”。
“又嘴贫了”,崔安安宠溺地笑道。
“将军,药煎好了”,张温端着汤药进来。
“不喝”,阿闵任性道。
“张温将军,你且先退下吧”,崔安安笑着说道。
这个倔强又顽皮的弟弟,这世间也就只有他阿姐一人能哄得了。
阿闵躺在崔安安的床榻上,就如昨晚那样拒绝喝药。
“吃阿姐的血肉,那是畜生才能做出的事”!阿闵愤恨地嘟囔道。
“阿闵,这只是普通汤药,哪有血肉,昨夜汉国特地快马加鞭送来药材,这才救下阿闵”,崔安安笑道。
见阿闵一脸不信,崔安安掀开袖子。
“阿闵,你瞧,这除了肩膀的箭伤并无其他伤口,以血肉入药那也只是民间偏方,阿闵南征北战的,竟也如此好骗”,崔安安嘲笑道。
“那我也不喝,这药太苦”,阿闵任性道。
“阿闵”,崔安安无奈地看着阿闵。
“除非阿姐像昨日那般喂我喝药”,阿闵戏谑地看着崔安安。
“阿闵再如此顽劣,阿姐可要生气了”,崔安安责怪道。
“那我不管,反正阿姐现在总爱生气”,阿闵委屈道。
“阿闵,其实阿姐知道,那事不该怨阿闵,是我与阿闵身处环境不一样,我从未见过战场的凶残暴虐,我是该体谅阿闵,只是当时阿闵杀人时的眼神让我感到惧怕”,崔安安低头解释道。
阿闵这才发现,原来阿姐竟是怕了自己,他坐起轻轻抚着阿姐的肩:“对不起阿姐”。
他的温柔与歉意向来只会予阿姐一人。
“阿闵若是乖乖喝药,阿姐便不再生气了”,崔安安戏谑道。
“可是阿姐,这药真的很苦”,阿闵满脸嫌弃道。
他从小就讨厌喝药,还记得幼时他生了一场重病,每次喝药都要他的阿姐哄骗好久。
“阿闵若是肯喝药,晚上阿姐便为阿闵备上新鲜的烤全羊”,崔安安悄悄地在阿闵耳旁戏笑道。
阿闵咽了咽口水,他好似是有许多日未能吃上这新鲜的烤羊肉了。
“这几日阿闵一直在担心我的安危,在处理各种事务,却唯独没有关心过自己的身体,阿闵如此逞强,阿姐甚是心疼”,崔安安一脸心疼地看着阿闵。
“我与阿姐休戚与共、生死相依”,阿闵笑着紧紧将他的阿姐搂在怀中。
“都已是做大将军的人了,还如长不大的顽童”,崔安安宠溺道。
“在阿姐面前,无需长大”,阿闵笑道。
在阿姐面前,他可以卸下一切的重担与防备,只做那个最单纯的少年郎,展露内心深处最柔软脆弱的一面。
这一晚驿馆内热闹非凡、载歌载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什么大喜事。
不过这确实是喜事,经此一难,和亲一事肯定只能作罢。
鲜嫩的羊肉在火焰的炙烤下变得金黄,冒着诱人的香气。
众人吃得精精有味。
阿闵为崔安安切上一块,“小心烫”,阿闵温柔地吩咐崔安安。
此时不知谁开口说道:“大将军,今日如此开心,大家可否饮酒助兴”?
阿闵回应道:“这里公主说了算,问公主允不允”。
崔安安拉住阿闵的袖角,阿闵稍稍侧身。
崔安安悄悄在阿闵耳旁问道:“允吗”?
阿闵手里切着羊肉,漫不经心地说道:“允”!
“大将军允了,不过大家只可解馋,不可饮醉,若有人因酒误事,明日惩处自是逃不过了”,崔安安笑着说道。
又有人起哄道:“若是被将军惩处,公主可否救属下一命”?
阿闵扔了块羊骨给起哄之人,训斥道:“没大没小,小心明日割了你的舌”。
那人吓得赶紧乖乖闭上了嘴。
趁着酒劲,在场的将士纷纷邀请自己心仪的女官共舞。
崔安安与阿闵看着他们如此欢乐,并未阻止。
阿闵撒娇地把脸凑到崔安安面前:“阿姐,该帮我擦药了”。
崔安安既心疼又无奈。
苏亥拉着苏稽来到代嫸面前,苏稽紧张无措。
苏亥恨其胆小:“哥,快点呀,别磨蹭了”。
原是苏稽对代嫸有好感,却又不敢明言,倒是代嫸大方地拉起苏稽的手共舞。
董润一人独自饮着酒,似乎与今日之景格格不入。
崔安安将阿闵唤至屋中,轻轻地为他面颊的伤口擦药。
阿闵一脸幸福地望着他的阿姐。
“阿闵,手伸过来”,崔安安温柔地命令道。
阿闵疑惑不解地将双手摊在崔安安面前。
崔安安取出面脂欲为他擦拭。
阿闵匆忙将手收回:“阿姐要作甚”?
崔安安紧紧抓住阿闵的手,嘲笑道:“阿闵的这双手常年舞刀弄枪以至粗糙干裂,刮得我的脸生疼”。
阿闵无所谓地瞧了瞧自己的手:“男子的手本就是这样,难不成非要像女子的手那般柔软细腻,到时连武器都握不住”。
崔安安不悦地瞪着阿闵。
阿闵见阿姐不悦,慌忙将手摆到阿姐面前。
他一脸无奈道:“命都是阿姐的,还在乎这双糙手么,阿姐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
“说的好像阿姐欺负了你似的”,崔安安调侃道。
突然外头一人大呼:“有刺客”!
阿闵猛地起身,抓起身旁的双刃长矛,却因刚涂了面脂以致双手打滑。
“阿姐”!
阿闵又气又无奈地看着崔安安,而后又嫌弃地闻了闻双手,想擦却又不知往哪儿擦。
刺客被绑在大院中,求饶道:“饶命啊,我就是太饿了,想来偷点吃的,不是什么刺客”。
阿闵本想上去查验刺客的身手,可看了看自己涂满面脂的手,只能故意将手背在身后。
“张温,你去验一验他是否习武”,阿闵对张温说道。
张温上前查看:“将军,此人双手虽粗糙,却并无常年舞刀弄枪的茧子,四肢更是柔弱无力,哪像刺客,最多是好吃懒做的流民罢了”!
“那便放了他罢,以免汉国说我赵国滥杀他国子民”,阿闵不屑道。
流民连连磕头感谢离去。
“将军今日似乎有所不同”,张温把鼻子凑在阿闵身旁嗅了嗅。
“多嘴”,阿闵嫌弃地将双手在张温身上擦了擦。
张温无奈,却又不能拒绝,谁让他是阿闵的副将呢,便只能容着将军。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