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胖子取来解毒丸,男人接过正要给谢晗服下,谢晗却突然止住了他的手。
“我是医者,这毒我自己会解,这解毒丸还是分给中毒的人吧。”
她本想帮众人处理伤势,却被男人扣在这儿,见他有解毒丸,身为医者,谢晗自然想先让给别人。
男人还没说话,胖子就先出声道:“姑娘放心吧,这种解毒丸我们有很多,给你吃的不是唯一一颗。”
说完他就抱着盒子去给大家分发解毒丸。
谢晗对于自己的自作多情莫名有点脸热,她不自然地从男人手里接过解毒丸自己服下,赧然道:“多谢了。”
方才跟怪物缠斗时她受了些内伤,服下解毒丸后,谢晗顺势坐在原地调息片刻。
在此期间,男人就紧紧盯着她。
谢晗莫名有种自己偷了他东西的感觉,不然他怎么把自己看得这么紧。
调息一刻,谢晗实在是受不住男人灼热的眼神,索性不再调息,睁开眼避开他的视线讷讷道:“我去看看他们的伤势。”
“哎!”男人拉住她的手腕,谢晗回头看他:“怎么了?”
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变松,谢晗抽回手,面露困惑。
男人笑意清浅,柔声道:“无事,你去吧。”
谢晗不明所以地走开,很快将这点小疑惑抛之脑后。
这解毒丸虽能解百毒,但这些毒虫的毒性太过霸道烈性,吃下解毒丸后仍有毒素积压在体内,谢晗便施针辅助中毒之人将毒素排出来。
从始至终,男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她身上。
谢晗无暇顾及,手上动作不停,只在胖子给她盛来热汤时腾出手接过一饮而尽,顺便道了声谢。
这一行人共有二十来人,或多或少都中了毒,谢晗刚处理完大半人时,半夏几人赶了回来。
见茯苓伤势并无大碍,谢晗放心不少,叫茯苓回房休息后,她带着半夏、芙蕖二人开始给剩下的人施针。
此时天色将明,谢晗逼出最后一人的毒素,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半夏芙蕖,你们也忙了一晚上了,去休息会儿吧。我去附近摘些解毒的草药,给大家熬点解毒汤。”
“姑娘,你才是累了一天了,你去歇息我和芙蕖去摘草药吧。”看到谢晗眼底的疲态,半夏很心疼。
谢晗无奈笑笑:“你知道我要找什么草药吗?这儿本就有很多毒物,你们若是不小心碰到什么毒草,我还得分心救你们。放心吧,我摘完草药就回来。”
半夏和芙蕖还要说点什么,男人走过来提议道:“我跟她一起去,你们别担心。”
半夏二人警惕地打量男人,显然并不相信他。
“这位公子方才帮我制服了歹人,应当不是坏人。有他陪我去,你们便放心吧。”
谢晗再三劝说,半夏和芙蕖才依了她。
打发走两人,男人走到谢晗身侧,道:“走吧。”
要他陪自己去本是让半夏二人放心的说辞,谢晗没真的想麻烦这人,但转念一想,自己是为了他的手下,他这个老大出点力也没什么,便毫无负担地应下男人帮忙的请求:“走吧。”
二人走出客栈,沿着树林找寻可用的草药。
男人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小包递给谢晗,温声道:“给,你掉的东西。”
是她的药囊。
谢晗有些错愕,接过药囊后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公子。”
她翻了翻药囊里的东西,还好,都在。
“对了,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谢晗笑了笑:“我叫宁晗,公子如何称呼?”
男人眉眼间笑意更浓,谢晗不知他为何这般高兴,只当他劫后余生是在庆幸。
“我叫于江,宁姑娘,幸会。”
“幸会。”
谢晗点点头,指了指路,道:“我们……走吧。”
“好。”
于江很安静,谢晗埋头找草药时,他就安安分分地在一旁待着,等她摘好需要的草药时,自觉地接过去自己拿着。
谢晗也随他去。
不得不说,此地草药丰富,还有许多谢晗不曾见过的,她谨慎地检查过是否有毒,摘了几株准备带回去研究。若不是情况紧急,她当真想在这儿待上个一年半载,把所有不曾见过的草药研究清楚。
此时正值黎明,天色已经很亮了,却不见太阳。
谢晗找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提议回客栈,于江突然望着她手腕上的镯子问道:“这个镯子,姑娘一直戴在身上吗?”
他问的是九年前江昱赠予她的手镯,这么多年她一直随身携带,还改造了一番,往里面放了些迷药,必要时可以用。
想起那个送她镯子的人,谢晗眉眼温软,摩挲着镯子上的花纹,浅笑道:“是啊,这镯子我戴了九年了。”
“姑娘这么重视,是很重要的人送给姑娘的吗?”
很重要的……人吗?谢晗说不上来。
“算也不算吧,我们许多年未见了。”
一个在蜀地,一个在北境,天南地北的,想见上一面都难。
“你们不曾联系过吗?”
怎么会?
刚来蜀地那几年她与江昱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得知她随长公主来了蜀地,江昱曾说要来找她,谢晗等了很久,一直不见他的踪影。
后来淮南王派人刺杀长公主,放火烧了公主府,她与江昱来往的那些信件也付之一炬,负责给她和江昱送信的驿使在那之后就断了联系,谢晗也忙着跟母亲重建公主府,将这件事忘了,等她回过神来,她与江昱已许久不曾联系了。
想重新联系,也联系不上了。
正好祁云琅那时去了益州历练,她也不好问长公主江昱的下落,便将此事搁置了。
想起往事,谢晗神情落寞,半是玩笑半是自嘲道:“许久不曾联系了,也许人家早就把我忘了。”
她承认这是气话,这人也不认识江昱,她索性耍了把小性子。
哪知面前人立马就急了:“他怎么会忘了你呢?”
谢晗诧异地看向他,忘不忘的,他又不是江昱,怎么知道?
借着愈明的天色,眼前人的容颜逐渐清晰,谢晗一瞬不动地盯着他,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记得的,他一直记得。”
轻柔的嗓音萦绕在谢晗耳畔,此时一抹曦光破开夜色洒在大地,揉皱男人的眉眼,却抹不掉那曾落在过她身上、如出一辙的,温柔眼光。
数次被她压下去的异样和猜想再次浮现心头,谢晗下意识想回避那个可能,却被曦光逼得不得不直视眼前之人。
“你是……”犹豫片刻,谢晗颤抖着唇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个她记挂了许久的名字。
“江昱?”
像是一把利刃,彻底割开残留的夜色,天已破晓。
眼前之人嘴角荡出笑意,如过去九载数百次呢喃般,再度喊出那个名字。
“好久不见,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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