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晓琳所生活的小镇,清明总是被一层阴寒与神秘的厚重帷幕所笼罩。老一辈人总会在这个特殊的时节,神色凝重地反复告诫:“清明这天,断断不可洗头发,否则脏东西极易附在头上,一路跟着人回家。”在他们的认知里,清明当日,阴阳两界的界限变得格外模糊,阴气肆意弥漫,世间秩序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纱所掩盖,变得微妙而脆弱。任何看似平常的举动,都有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平衡,引发难以预料的灾祸,而洗头这种行为,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晓琳,作为一名深受现代思想熏陶的年轻女孩,朝气蓬勃却又带着几分年少轻狂。她自幼沉浸在科学知识的海洋里,对这些古老的禁忌说法,只当作是老一辈人故弄玄虚、无端臆想的产物。在她眼中,那些关于邪祟与禁忌的故事,不过是闲暇时的谈资笑料,毫无真实可言,更不值得她去认真对待。
今年清明,天色从破晓时分便阴沉得厉害,仿佛被一块巨大且沉甸甸的铅灰色幕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压得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晓琳与几个朋友相约一同前往祖坟扫墓。一路上,冷风“呼呼”地呼啸而过,路边的荒草被吹得东倒西歪,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细细听来,宛如有人隐匿在暗处,对着耳畔轻声低语,诉说着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秘密,让人不寒而栗。然而,晓琳却浑然不觉,她戴着耳机,嘴里哼着当下最流行的曲调,时不时还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对着沿途那些带着肃杀之气的景色拍照留念,脸上始终挂着轻松随意的神情,仿佛这阴森的氛围与她毫无关联。
同行的好友阿明看着晓琳的举动,不禁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提醒道:“晓琳,今天可是清明,你还是收敛点,别这么大大咧咧的。老人们说的那些,咱多少还是上点心吧。”
晓琳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说道:“阿明,你就是太迷信了!都什么时代了,还信那些老掉牙的说法。扫墓就扫墓,别自己吓自己,哪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事儿。”
另一个朋友小萱也忍不住插话:“晓琳,我觉得阿明说得有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晓琳撇了撇嘴:“你们就是想得太多,等扫完墓回去,我还打算好好洗个头呢,这一路灰头土脸的。”
扫完墓后,晓琳只觉头发油腻得难受,发丝紧紧地黏在头皮上,仿佛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脂,令她浑身不自在。一回到家,她连外套都顾不上脱,便心急火燎地冲进浴室,“哗啦”一声拧开热水龙头,让温热的水流如奔腾的瀑布般肆意冲刷着自己的头发。水流顺着她的发丝蜿蜒而下,晓琳惬意地闭上双眼,全身心沉浸在这片刻的舒适之中,嘴里还轻轻哼唱着歌曲,完全没有察觉到浴室里的温度在不知不觉间悄然降低,从原本的温暖宜人变得透着丝丝凉意。
当她洗完头,拿起毛巾用力擦拭头发时,后背陡然涌起一股寒意,那股冷意从脊椎一路向上蹿升,冻得她脊背发凉,全身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晓琳猛地回过头,动作太过急促,差点撞到身后的置物架。她环顾四周,只见空荡荡的浴室里,只有镜子中映出自己略显慌张的面容,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她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自我安慰道:“肯定是心理作用,今天扫墓太累了,精神太紧张才会这样。”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彻底陷入了恐惧的深渊。
夜幕降临,晓琳躺在床上,刚刚有了些许困意,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怪异的哭声。那哭声,好似一位女子压抑许久的呜咽,幽幽咽咽,时高时低,时远时近,在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晓琳吓得浑身一颤,忙用被子蒙住头,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将这可怕的声音隔绝在外。然而,那哭声却像是长了翅膀,又好似一条滑溜溜的毒蛇,径直钻进她的耳中,愈发清晰,仿佛就在她的枕边悲泣,那一声声呜咽,仿佛要硬生生地钻进她的脑海深处。
“妈妈……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冷不丁在她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府飘来,又像是直接在她的大脑深处炸裂开来。晓琳惊恐地瞪大双眼,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冲破胸膛。她感觉有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正缓缓地触摸着她的头发,先是轻柔地抚过发梢,随后时不时用力拉扯几下,每一下拉扯都让她头皮发麻,寒毛直竖。她想要大声尖叫求救,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在心底绝望地呐喊。
第二天清晨,晓琳顶着浓重如墨的黑眼圈起床,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本以为只是睡眠不足,休息一下便会好转,还强打精神给自己煮了杯咖啡,试图驱散周身的疲惫。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情况却愈发糟糕。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中总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发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水,每一滴水珠都仿佛带着彻骨的寒意,落在她的心头。女人的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满是怨恨与不甘,直勾勾地盯着她,无论晓琳如何拼命躲避,那如影随形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她。
晓琳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时常感到头晕目眩,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如同踩在棉花上,整个人精神恍惚得厉害。工作时频繁出错,和朋友交谈也常常走神。同事小李关切地询问:“晓琳,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晓琳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清楚,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医生说各项指标都正常,可我就是感觉浑身不对劲。”
小李皱着眉建议:“要不去找个懂行的人看看?说不定是撞上什么了。”
晓琳犹豫着说:“你是说……找风水先生?我才不信这些呢,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朋友们见她状态日益变差,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消瘦,都纷纷劝说她去拜访一下风水先生,或许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晓琳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在朋友的引荐下,找到了一位在当地颇有名气的风水先生。风水先生的居所古色古香,院子里栽种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还摆放着一些刻满神秘符文的石头,处处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先生见到晓琳后,先是请她坐在一把古朴的木椅上,然后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气色,又详细询问了她近期的经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听完晓琳的讲述,风水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凝重,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神情严肃得让人心里直发慌。
“姑娘,你是不是在清明那天洗了头发?”风水先生神情肃穆地问道,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晓琳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手心也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风水先生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清明这天,阴阳交汇,阴气最为强盛。你洗头的举动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东西缠着你,是妄图借你的身体还阳。它怨念极深,恐怕已在那阴阳交界处徘徊许久,好不容易寻到你这个契机,岂会轻易罢手。”
晓琳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连忙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身形。她满心恐惧,带着哭腔哀求风水先生救救自己,声音里满是无助与绝望:“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能摆脱这可怕的东西,让我做什么都行。”
风水先生微微颔首:“罢了,你既已知错,我便尽力帮你。但你务必严格照做,不可有一丝懈怠。”
风水先生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张符咒,那符咒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他口中念念有词,念了几句晦涩难懂的咒语,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古老的时光深处飘来,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念完后,他郑重其事地将符咒递给晓琳,叮嘱道:“这符咒你拿回去,务必贴在床头正中央,千万不能弄丢,也不可随意触碰,每日早晚要给它上一炷香,心诚则灵。”接着,他又拿出一包香灰,交到晓琳手中,那香灰细腻如粉,带着淡淡的烟火气息,他吩咐晓琳用香灰泡水洗头,连洗三日,每日鸡鸣之前完成,方可化解这场灾祸。
晓琳赶忙回到家中,按照风水先生的吩咐一丝不苟地照做。当天晚上,她刚躺到床上,就感觉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她紧紧盯着床头的符咒,心中既紧张又害怕,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突然,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又出现在她的梦中。女人恶狠狠地瞪着她,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熊熊火焰,发出尖锐的尖叫:“你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是我的救命稻草,休想摆脱我!”
晓琳吓得大哭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很快打湿了枕头。她拼命地喊道:“你别过来,走开啊!求求你放过我!”就在这时,她感觉身上涌起一股暖流,那是符咒的力量在发挥作用。女人被这股力量逼退,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那声音震得晓琳的脑袋嗡嗡作响,随后渐渐消失不见。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晓琳每天都在鸡鸣前准时起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用香灰水洗头,每一滴香灰水落在头上,她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晚上睡觉前,她也会小心翼翼地把符咒贴在床头,还会在房间里点燃一支安神的香。神奇的是,那股邪恶的力量似乎真的在逐渐减弱。她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少,精神状态也慢慢好转起来,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晓琳从睡梦中悠然醒来,只觉得身体充满了活力,那种被阴霾长久笼罩的感觉彻底消散。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她的脸上,暖融融的,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慨。她深知,那个可怕的东西终于被成功赶走了。
从那以后,晓琳彻底改变了对民间禁忌的看法,再也不敢轻视这些代代相传的规矩。每到清明,她都会乖乖地遵循老人们的叮嘱,不再洗头。而那段恐怖的经历,也成为了她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深刻警示,时刻提醒着她,世间之事,总有一些未知的神秘力量,值得敬畏。切不可因为一时的无知与大意,打破那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否则,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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