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悲伤

白如霜不止一次想过，二十八年前，当她父亲对母亲说，自己必须进行家族联姻，但是希望母亲能陪在他身边时，如果她能一脚踹过去，让他不要想得太美就好了。

但那只是她的妄想，而她的母亲却再也不能对她微笑了。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这个最爱她的人！

她明明在擦墓碑，却不小心把眼泪蹭到了上面，只好又擦一遍。

看着白如霜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重复地擦着同一个位置，阿煜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让我来吧！”

白如霜擦了擦眼泪，松开了手里的布，退到一旁去了。

看着白如霜哭得这么伤心，白老三的眉头紧锁着，半天都没有舒展开来。

有了阿煜的帮忙，他们的进度终于得以推进了。看着火盆里熊熊燃烧的纸钱，白如霜两眼无神地蹲在了旁边。

“你们这也太寒酸了吧？”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传来，惹得三人都看了过去。

江复华一副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身后是祭拜完毕准备往回走的江家大军。他们这才叫枝繁叶茂的代表，与之相比，村里其他人家都显得有些寒酸，唯一能跟他们媲美的也就只有洪家了。

“关你屁事？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白如霜面无表情地回道。

江复华倒是没想到她直接就开骂了，顿时有些吃惊了。这女人今天吃了火药吗？语气怎么这么冲？

他尴尬地笑了笑，想要强行挽回尊严：“我看你们人这么少，纸钱和贡品也这么少，忍不住有些心疼你们家的祖辈啊！”

“我再说一遍，关你屁事！你再不滚我就打死你丫的！”白如霜忽然暴怒了，随手抄了一根树枝，就跳起来要揍他。

江复华吓坏了，赶紧往后缩，生怕自己会被她打到，一边后退还一边使唤阿煜：“还愣着干嘛？赶紧拦住她啊！”

阿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谁叫你闲得没事干，看人家心情不好还要来惹她？”

“你……”江复华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江复天在他身后叫他了。

“阿华，我们要把你撂下了！不赶紧跟上你就分不到好肉了！”

江复华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大部队，溜之大吉了。

看着江复华跑了，白如霜把手里的树枝一扔，又蹲下了。

阿煜看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开口劝阻她了：“好了，别难过了，你这样我和白大叔都很担心啊！”

白如霜长叹了口气，说：“我没事，只是想起了我娘，我就……”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上来了。

阿煜只好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一边安抚她，一边说：“你这样你娘看到了也会难过的，为了让她放心，你要好好调整过来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的……”白如霜呜呜地哭着，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为什么她要这么早离开我啊！我实在接受不了……”

“你娘的病我实在无能为力。”白老三一脸难过地说道。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她说的是她的母亲，但是没想到居然能听到白老三提起自己妻子的事，于是她决定发问了。

白老三叹了口气，说：“你娘的病早在生阿福之前就有了，当时我以为已经治好了，没想到生完你之后，月子没坐好，染了风寒，就又复发了！”

白如霜愣了一下，问道：“不是因为生了我才导致她旧疾复发吗？”

白老三果断地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她出月子的时候，缠着我要洗澡，但那会儿已经是深秋了，天气又冷，三搞两不搞的就受凉了。谁曾想风寒好了之后，她的旧疾就复发了，再也好不了了！”

阿煜有些纳闷了：“到底是什么旧疾，这么凶险？”

“说是心绞痛。”白老三叹气道。

心绞痛？白如霜听到这个词一下子愣住了。难道说……她娘得的是心脏病？可是这种病……不是遗传的吗？！

想到这一点，白如霜的脸色宛如死灰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万一白双双遗传了余氏的心脏病怎么办？

“爹，您知道我娘得病的经过吗？”白如霜赶紧问道。

白老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遇到她之前，她就有了。”

“那我娘家的亲戚呢？您还有跟他们来往吗？”白如霜又问道。

白老三仔细想了想，说：“一直都没怎么来往过，不过……她好像有个弟弟，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反正这二十年来都没见过。”

阿煜有些懵了：“为什么？就算婶婶不是富裕村的，两家不是亲家吗？怎么会几乎没有来往呢？”

白老三叹了口气，说：“你们那是不知道，凤娟当初是逃难逃出来的，因为她的病，她家要把她丢到深山里自生自灭，她好不容易跑出了深山，遇到了我，这才逃过一劫。”

“啊？！”白如霜倒是没想到余氏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

“后来，她弟弟实在于心不忍，就到山里找她，没找到她，循着蛛丝马迹找了出来，这才知道她被我所救，于是到富裕村来找她。她坚决不肯回去，她弟弟也不想勉强她，就嘱咐我对她好点，然后就离开了。”白老三说道。

“虽然她弟弟把她嫁给我的事告诉了家里，但是她家根本就把她当做负累，不愿跟我们来往，所以这些年我也懒得去找他们。后来我听人说，她弟弟也离开了家，到盛州府谋生计去了。我们两家的来往也就仅限于此了。”

白如霜不得不倒抽了一口凉气。想不到余氏的经历也这么凄惨，难怪双双记忆里的她就算面容憔悴，也带着温和的笑容，跟自己的丈夫儿女在一起，当真比那个没人性的娘家好太多了！

可是这么一来，要想知道余氏的病是先天还是后天的，就得找到她的娘家才行，这对白如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她到底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