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柱默了一下,“还能咋说,分家那天老头子不是当着你岳父和老三岳父的面放话他要长子长孙了。
分家岂是儿戏,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朝改夕令像啥样子。不管选哪个,老头子还有啥脸面出门见人。”
暗搓搓引导他人出馊主意的罪魁祸首此时开心啊,正和归来的顾二郎说笑着,差点朝着顾二郎直面打喷嚏。
“冻着了?”
顾文轩掏手帕摇头,“只是一下子鼻子痒了。”
“这时节一下子冷一下子热,最容易冻着,小心无大错,还是要多穿两件,等过了清明就好了。”
“好。后来呢,大爷爷咋说?”
顾二郎收回观察着弟弟气色的目光,边走边笑道,“‘你就胡闹吧’,说咱爹舟车劳顿回来也不让咱爹先松口气。”
“这话是说你听了,想你学给咱爹听了。老爷子就这么上门找大爷爷诉苦,大堂伯呢,他不在家?”
“没见着他上大爷爷屋里,兴许不在家吧,我没问。等二爷爷来了,我就回来了,懒得听老爷子说咱爹不好。
别说他自说自话,就是咱爹当真有哪儿对不住他,咱们当儿子的还能不站咱爹这头,反而站他那头了不成。
我看大爷爷如今都有些不耐烦听他诉苦,就是二爷爷一进来开口就问老爷子,‘你又干啥了?’”
顾文轩听得忍俊不禁点头赞同这话问的好,他就是没见过像老爷子这么的老人,多大岁数了还找老哥告状了。
问题是,不要谁信你臆想连连,还有老脸说他爹这个当儿子的嫌弃他那个当老子的,谁不嫌弃你?
一辈子靠他爹和他做人了,还不满足!等这回将老爷子最后的体面都给撕了,看老爷子说出口的话还有谁信!
“估摸是觉得二爷爷老站咱爹这头吧,老爷子明明听见了,也瞅见二爷爷进来了,就是理都不理二爷爷。
我帮二爷爷心里憋得慌,二爷爷要不明面上站在咱爹这头,咱爹这么多年来能听二爷爷的一再忍了又忍。
咱爹这辈子,先是咱太爷爷太奶奶哄他咱爷爷撑不起事,等咱爹长大了,又有大爷爷和二爷爷哄他大伯撑不起门户。
咱爹再咋自幼早慧,有这些好人教导他,他还能慢慢醒悟过来要给自己儿子多藏点银子,咱爹已经是很好的父亲了。”
是啊,父爱如山,倒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厚道,今天就又让爹对父母更失望了,“我会好好孝顺爹的。”
顾二郎欣慰地拍了拍并肩同行的弟弟后背,“大哥知道你孝顺,可咱爹也只剩下咱两兄弟为他着想了。
咱娘是心疼咱爹,可娘她就是到如今,她心里免不了会埋怨咱爹之前太孝顺,害她儿女受委屈。
我都能想到,爹他不会不知娘心里有何想法,一头是父母,一头是媳妇,很多话,爹只能和我们说。
咱爹也难啊,像今天,咱爹完全可以不说难听话把老爷子给惹恼了,可爹还是丑话说在前头了。
爹他今天为何就突然不顾忌三婶老婶也在场,让老爷子下不了台呢?我不说,你应该都能想到。
我去接爹回来路上,避开你岳父,爹就问我老爷子有没有上门找你给大伯找差事,我都不知咋说好。
爹一听长锁大舅今天也在衙门走不开,就担心你扛不住老爷子把大伯塞进衙门,我说你不会扛不住。
爹听了倒是点了点头,却还是感叹一声,幸好回来快,可想而知爹他心里还是觉得老爷子要狠起来,你都扛不住。
不怪咱爹这么想,就是我,我都担心老爷子把大爷爷二爷爷他们请出来,不然我能对外声张你媳妇快要生了。
我就担心大爷爷二爷爷也觉得大伯要能混个书吏有利老爷子。等大爷爷二爷爷出面的话,你媳妇顶不住。”
我能说我顶不住,我媳妇都不会吗?
只怕说了,他大哥也不信。
“再等上桌,听老婶和你大嫂那儿说起县尊大人,老爷子还端着架子板子脸想爹哄他,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说话间,眼看前方有五人一组的巡逻护卫小队走近,不单顾二郎不说了,顾文轩也不好问方氏当时怎么说的。
他大嫂就绝无可能在外人面前率先提起什么县尊大人的话题,大嫂比大姨子还怕他两口子吃亏了。
何况老婶她大哥还在县衙当衙役,昨儿还听媳妇儿提起大嫂让他两口子防着点老婶帮娘家打探风声。
问题是?
老婶就是再想帮她大哥打听他在钱怀知前面说话份量,也不可能脑残到当着那么多人提起县尊大人。
毕竟嚷嚷得老爷子老太太等人皆知他和县尊大人还是师兄弟有何好处,生怕不得罪了他爹娘不成?
不至于,应该是从老太太那里听到什么,想在老爷子开口之前提醒他爹娘什么……
顾文轩一心二用的朝向他两兄弟行礼问安的护卫点了点头,继续保持着沉默是金的,由他大哥代言。
待五人一组的巡逻护卫小队离开继续往河西的方向走去,顾二郎由衷地赞了一声,“常青叔真了不得。”
是挺好,至今人不在这边,护卫队还是井井有条,但他也有功劳的好不好,规章制度就是他拟定的。
可,这用得了自夸?
顾文轩被自己想法逗乐。
“还有兰姨。调教出来的丫鬟,不说麦黄几个,就是小丫鬟,那规矩就明显不是赵家能比。刚才我说的哪儿了?”
这话题转的!
顾文轩正想调侃他大哥怎么不提婆子,何时关注起小丫鬟,不怕他大嫂什么的,闻言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
顾二郎见他笑,自己也不由笑了,瞟了眼右前方路口,心想再走一段路要进榆园了,还是赶紧言归正传。
“老爷子那人呢,他要有老太太那脑子,反倒是好事。偏偏说他精明吧,他又不分时机的令人哭笑不得。
像之前我岳父和你岳父一离开,他立马朝咱爹拉下脸。不要谁请他来,既然来了,又何必拿架子给爹难堪。
我都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但凡他说一声累坏了吧,没准爹就不说那些话了,最起码不会在饭桌上说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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