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舜死死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信?!”
齐玉璇没有回答:“我只是觉得,你还太小,根本都不清楚喜欢你刚才说的成亲意味着什么。”
“或许你不在意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要告诉你,真心喜欢一个人,想和对方共度余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可能只是,第一次和女子接触,觉得好奇、觉得新鲜,你可能今日会喜欢我,明日就会喜欢旁人,这种喜欢,还远不到可以成亲的地步。”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少年就恶狠狠地抬眸,双手也再度搭在了她的肩头,抓住了她的外衣,似乎只要轻轻一动,就可以扯掉她的外衣:
“是不是我今夜在这里要了你,你才相信我说的话。”
齐玉璇平静地注视着他:“我信不信不重要,如果和你成亲你就愿意带我回齐国,那我答应你。”
任舜颓败地松开手,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不肯正眼看一次自己的心意。
回齐国回齐国,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回去。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这就是一场没有感情的交易。
少年垂着头,额发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因为瘦削而沦落分明的一截下巴:
“齐玉璇,你就不曾,有过一点点在意我吗?”
面前的小姑娘还是那般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在意,但只是因为你曾保护过我,为我做事,带我来解毒,现在又能送我回齐国。”
“多的,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似乎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很残忍的话,任舜终于放弃了:“好,我知道了,等我送你回去,你我就成亲吧。”
齐玉璇没什么反应:“嗯。”
听她应声,任舜从火堆旁边的包袱里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这是我出城时买的,山鸡肉柴,我也没有随身带盐,味道太差,所以没给你留。”
他粗糙惯了无所谓,但是想到这个小姑娘从前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哪怕在萧家不被人爱重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就不想委屈了她。
油纸包挺大,齐玉璇接过,默默打开,里面竟然还分为三个油纸包。
里面是玫瑰花糕、玲珑牡丹鲊和浮元饼,都是齐国的口味,齐玉璇每样各吃了一些,熟悉的味道弥漫在口中,她越发想念在齐国的一切。
此时的越国皇宫。
听说人被南宫念带走,轩辕泽险些没将书房砸了。
轩辕泽盯着跪了满地的宫人,“人被南宫念带去了哪里?!”
宫人们早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为首的那个只能如实以告:
“南宫小姐先是不知从何处听闻叶姑娘住在此处,一早便扬言要进来,我等阻拦不及,南宫小姐又扬鞭打伤了好几个人……”
“后来南宫小姐和叶姑娘相谈甚欢,南宫小姐不顾我等的劝解,执意要和叶姑娘单独说话,而后南宫小姐带着伪装成婢女的叶姑娘离开,听宫门口的守卫说,南宫小姐没有允许他们搜查马车,径直往长街那边去了。”
“王爷息怒啊!”
轩辕泽的目光自这间已经被她住过一个月的房间一寸寸扫过,有多少次,他守在床前,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度过漫漫长夜,可她才醒第二日,就这么不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从他身边逃走了。
昨天她乖乖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他拆掉发饰,明明没有任何异样,为什么今日一早,就要如此匆忙地逃走呢?
“让南宫家的人即刻入宫,特别是,南宫念。”
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上辈子不是,这辈子也从来不是,所以他才能不择手段,仅仅花了一年时间,就将越国上下杀得人头滚滚,血流千里。
帝后和大皇子接连死在自己刀下,他也成为了实大于名的皇。
可为什么,上辈子他就不曾得到过的人,这辈子重新来一次,还是得不到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得到。
这些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譬如越国,譬如恐惧和尊敬,他反而不屑一顾。
再没有什么东西或人值得他苦心孤诣,百般筹谋了。
小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齐国京城。
近两个月的时间,长公主几乎日日以泪洗面,每日都要问麒麟卫有没有新的消息,唯有在太后面前时,才能维持短暂的平静。
而今日,麒麟卫副指挥使带着前线的信亲自来到了东宫,就迎面遇到了形容憔悴的长公主。
副指挥使离京太久,几乎被长公主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拱手行礼:“卑职拜见长公主!”
长公主眯着眼看过去,看见他风尘仆仆,身上穿着的确实象征着麒麟卫的衣裳,下意识问:“有长乐的消息了吗?”
副指挥使蹙眉:“长公主恕罪,卑职奉命前往西南边境,护送越国信物入京,未曾负责过长乐郡主一事。”
言外之意,他不知道,不敢说。
长公主看着他,半晌才理解了他这番话的意思,有些麻木地点点头:“西南边境,越国……长乐也是消失在了那里,你有没有听过她的名字?那边有没有其他人见过她?”
副指挥使:“长公主,卑职还有要事在身,还请殿下恕卑职先行一步!”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长公主,又惦记着自己要送给太子的信,有些焦灼。
长公主福至心灵,忽然伸出手:“东西给我,我去给太子。”
她语气不容置喙,副指挥使冷汗都要下来了。
事关两国战事,长公主却满心都是那个失踪的义女,他怎么可能将信给她?!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殿下,还请您不要为难卑职!”
长公主的手依旧伸在半空中,一副不拿到信物就不会离开的样子。
只可惜,今日长公主孤身一人,身边两个女官都没有,副指挥使有心让人来劝劝,环顾四周,这会儿两个过路的宫人都见不着。
他咬咬牙,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将胸口藏着的一封信取了出来,双手奉上——
“殿下!信物在此,殿下要代为转交,还请先杀了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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