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还它本来面目

秋季最适宜进补,这是某位巨子的话。

“就是馋的。”夏言在厨房外一本正经的说道。

唰!

里面传来了菜下油锅的声音,接着轰的一下,火焰升腾。

香味儿窜了出来,夏言吸吸鼻子,“腰花,这是炒三嫩,最适合老夫这等牙口。”

孙重楼嘟囔着,“方才是谁说少爷馋了?”

胡宗宪偷笑,徐渭干咳一声,“这菜下饭。”

“酒囊饭袋!”夏言冷笑。

这话有出处,就在朝会结束后第三日,蒋庆之在外遇袭,被人扔了一包东西。

护卫们反应很快,莫展一刀就把来袭的东西斩爆。

没错儿,就是爆了。

米田共炸的护卫们满身都是。

蒋庆之无恙,徐渭挨了不少。护卫们回来后,午饭尽数省了。可徐渭这厮回来后洗个澡,换身衣裳,依旧面不改色的大吃大喝,被夏言称之为酒囊饭袋。

“人吃人拉,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徐渭把蒋伯爷的口头禅说了出来。

“开饭啦!”

二人正在争执,孙重楼抢先一步进去端菜,第一个就是炒三嫩。

“好香!”

“早饭就这般丰盛?”

这谁呢?

众人回头,景王笑吟吟的拱手,“早上出门早了,正好没吃。”

蒋庆之擦着手走出来,“大清早登门,这是要读书?”

说起来自从北征后,两个皇子的学业就结束了。

景王笑嘻嘻的说:“父皇令我来问问表叔,我和三哥的课业可是结束了?”

蒋庆之把围腰解开,“书本上的学问是结束了,不过,书本外的功课才将开始。”

“行万里路吗?”景王看到了红烧羊排,换做是往日他定然会眼前一亮,可今日却只是看了一眼。

“是实践。”蒋庆之知晓这厮定然是有事儿,而且不小:“心学中有知行合一的说法,咱们改一下,学问上也是如此,知道了你就得去实践。”

“那我以后就跟着表叔了。”景王笑嘻嘻的拱手,仿佛从此就要在伯府常驻,混吃混喝。

蒋庆之一怔,心想难道是宫中出结果了?

如今他大多时候在后院吃饭,吃着吃着的,有人来禀告,“景王和石头抢菜吃。”

啧!

蒋庆之有些牙痛,“这厮是放飞自我了吗?”

李恬喝了口豆浆,甜丝丝的很是惬意,“兴许是要娶娘子了高兴。”

提及这个,蒋庆之就更头痛了,想到后续还得有一堆女人等着他来一一审核,蒋庆之就化悲痛为食量,一顿吃了三张肉饼,看的妻子目瞪口呆。

“这脾胃越发好了。”蒋庆之揉揉肚子,没觉得腹胀。

“夫君,要不请御医看看?”李恬觉得自家男人最近不对劲。

“我好端端的看什么御医。”蒋庆之前世就有恐医症,来到大明后延续了这个传统。

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到死不活的,以及药物的副作用。

“还是看看吧!”李恬使个眼色,奶娘抱着大少爷在边上哼哼唧唧的,“大郎君一看就是个有福的,爹娘疼爱,长得又俊,以后伯爷和娘子就等着儿孙满堂吧!”

儿孙满堂,前提是你得能活到那个岁数。

“罢了。”这个婆娘拿住了我的死穴……蒋庆之叹息,“那就看看吧!”

新安巷请御医,说是给长威伯诊治,闻讯后,太医院不敢怠慢,一边令人禀告道爷,一边派出了最好的御医。

御医一来就是三个,前院正和徐渭说话的景王问道:“这是谁病了?”

他和太医院的御医们相熟,御医低声道:“说是长威伯。”

“嗯?”景王心想表叔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做饭呢!

徐渭干咳一声,“伯爷定然无碍,倒是殿下此后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景王问。

“殿下既然退了出来,此后就避开了那个漩涡。不过就藩之事如何避免?”徐渭笑吟吟的看着景王,“在下敢打赌,殿下定然不想就藩。”

景王叹息,“若是非就藩不可,我便出海再不回来。”

“出海?”

“嗯!”

“出海的话……海外有无数岛屿,殿下这是要寻个岛做野人不成?”毒舌再度开启,“只是殿下尊贵,那等日子怕是过不来。”

“表叔说海外有大岛,比之大明更大,上面有些奇怪的兽类,还带着什么袋子……”

……

“袋鼠妈妈有个袋袋,袋子里装着乖乖,乖乖和妈妈相亲相爱……”

大少爷哭了,御医们见到蒋庆之时,这位大佬正在哄孩子,嘴里唱着从未听过的歌谣。

“敢问伯爷何处不适?”

几个御医发现蒋庆之面色正常,看不到半点问题,交换个眼色后,都有些慌。

望闻问切四**宝,如今望废掉了,可见这病棘手。

“就是寻常看看。”蒋庆之抱着孩子坐下,让孩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单手抱着他,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

“那就……看看吧!”

几个御医轮番诊脉,随后出去商议了一番。

这便是大明版本的专家会诊。

过了一会儿,一个御医进来,正色道:“从脉象上看,伯爷的气血比之以往更为旺盛,不过肺腑处依旧有些不妥……”

“肺腑的问题我已经不琢磨了,就带着它活着。”

人类从在娘胎开始就在生病,大病小病不断,所有人都在带病活着。有人能带病活到一百岁屁事没有。有人年纪轻轻就去了。

这都是命。

蒋庆之觉得自己勘破了这一切,很是超然。

诊治结束,结果大好。

“伯爷只需这般将养下去,弄不好比常人寿元更长。”御医说道。

李恬心中一松,蒋庆之笑了笑,“这可有说法?”

御医说:“咱们行医多年,见多了各等病例。太医院有个共识,一个人若是从小就小病不断,反而不会生大病,寿元更长。若是一直不生病,一旦病了,最为难治。”

蒋庆之若有所思,后世有免疫力一说,经常生个小病,也是对免疫力的一种磨炼。

“放心了吧?”蒋庆之笑道,“也不知你怕什么。”

李恬看着他,“我只想能和夫君白头偕老。”

蒋庆之眸色温和,握着妻子的手,“会的。”

到了前院,蒋庆之先去了书房。

“伯爷,景王说有事儿。”孙不同禀告。

“让他等一等。”

蒋庆之摆摆手,等孙不同出去后,他闭上眼。

脑海中大鼎在缓缓转动,铜绿处,那紫意越发浓郁了。

“鼎爷,南下之行打破了儒家这块坚冰的一角,对大明国祚的好处不言而喻,国祚为何不动?”

自从北征开始,大鼎的奖励就越发没规律了。

以往是一件事出来,大鼎判断对国祚的好处,便马上给出相应的奖励。而北征却是最后汇总。

蒋庆之甚至怀疑这个系统出了问题。

大鼎缓缓转动着,四处空间仿佛多了些东西,蒋庆之仔细看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难道是宕机了?”蒋庆之说:“鼎爷,要不,你给个威压试试?”

他是试探,也是开玩笑。

轰!

脑海中突然一震。

大鼎竟然摇晃了一下,仿佛是人在跺脚。

卧槽!

蒋庆之捂着脑袋,觉得头痛欲裂。

他看到一个个孩子拿着书卷,摇头晃脑的诵读着。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童声朗朗,先生负手站在上面,说:“寒窗十载,当文武并进!”

“是!”孩子们齐声应道。

“读书不可一味苦读,我儒学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礼,可匡正人心,乐,可陶冶人心,射、御,可强健体魄,可御外敌。书为本道,数为天道……”

先生朗声而说,“儒学六艺不可偏废,你等可记住了?”

“弟子谨记。”

孩子们大声应诺。

画面一转,蒋庆之看到这些孩子在学礼,在学乐,在策马疾驰,在马背上拉弓射箭……他们驾驭着马车,在原野上放声高歌,他们在奋笔疾书,在筹算,在……

成长!

这才是真正的儒学!

蒋庆之浑身一震。

“今日之儒学,误入歧途!”

轰!

大鼎猛地震动,随即恢复了平静。

蒋庆之明白了。

“儒家不该消亡!”

大鼎突然传来了一个信息,很模糊。

仿佛是赞许。

仿佛是欣慰。

“儒学能存在千年,本就有它存在的道理。我南下之行打压儒家太过,如今不少人在质疑儒学,说儒学教出来一群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若是这般下去,当大明走向世界的脚步越快,儒学被世人舍弃的可能就越大。

“那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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