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薄总算听明白了。
王巨被迁为参知政事,许多人都知道了,恐怕就连一些普通的百姓也听说了这道任命。
但这道任命却让一些人不高兴。
其实在宋朝军功大,一般很难有什么好结果。不仅是中后期,包括前期,比如平荆楚的李处耘,贬官了。平巴蜀的王全斌,贬官了。就算他们犯了严重错误,那么潘美与李继隆呢?潘美那么大功劳,最高官职只是一个宣徽南院使,然后因为杨业的事,也贬官了。杨业之死,难道比曹彬岐沟关之败失误更大吗?就不要说战神李继隆了。狄青则更悲催。
或者说他们是武将,那么张亢呢?
蔡挺略有军功,不过是枢密副使,王韶也一样,后面还是章楶,什么使也没捞到。
这个刘主薄倒没有深想,他只想到王巨得罪了一些大人物。
不高兴怎么办?
于是有了这个说唱本子。
不要问有什么作用,且看狄青在京城的下场,正是因为一些莫明其妙的谣传,群臣才开始有了理由攻讦,最后离开西府,并且因为心中憋气,最终气得背疽发作去世。
再往前面去一段时间,到夏竦,在庆历新政之前,夏竦表现一直很不错的,有政绩,有才能,还帮助了范仲淹、庞籍与韩琦。缺点不过是过于享受,然而宋朝士大夫有几个人不贪图享受的?看看小宋吧,大苏吧。却因为一些人不开心,坊间又有了一些谣传,人还未到京城呢,就被罢去了宰相。
只要这些唱本子在天下传扬,随后而来的无疑是无数上书弹劾王巨的奏章。好了,目标实现!
其实王安石就是这样被丑化的,但这个刘主薄也没有多想。
再到依政县。
之所以肆无忌惮的让人说唱这段。那是王巨回京的正常路线。从大理到京城的正常路线无外乎是三条,一是王巨家中下人妇孺走的那条道路。从广南西路翻过灵渠,从湘水到大运河,直达京城。然后则是自乌蛮道,要么从陆路直插巴蜀,从剑阁回京城,要么从水路自三峡去京城。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从邛州经过。
然而王巨偏偏从邛州经过,听到了这个唱本。
实际也不是所有州县场务多如牛毛,得看各地地方官员如何治理了。不仅要真正地关心百姓,还要斗得过这些豪强。
胥吏就是各地豪强里产生的。
然而不管场务多与少,按照宋朝商税制度,往税只能交纳一道,然后每过一个场务,再交纳一道过税。
但在依政县这里,各个大户豪强的税务不敢征收,至少王巨方才看到是这样的,却拼命地在可怜的中小商贾身上敛财,不仅场务多如牛毛,还不按照朝廷制度征税,真正的横征暴敛。
哪里与爱民,顾及民生有关哦。
只要将这条定下来,依政县的官员全部有失职之过了。
王巨又指着李老汉,说:“他家只有一个独子,却被强行拉去做了兵士。这也罢了,某与熊公合力将大理平定,也牺牲了一些兵士,但为何他未收到多少抚恤?”
为什么李老汉听到那个唱本喝彩?
儿子死了,朝廷却没有什么抚恤,他心里面能不气愤么?
但事实是这次朝廷抚恤很厚,与土兵无关,尽管土兵在抚恤是差了一点,可是熊本连破数城,也得到大量财富,一部分留下来,以备战用与未来治理的费用,一部分就发放出来,当成了奖励与抚恤。活着将士奖励是在军营里直接发出去了,死去烈士却是由各地官府发放的。
这部分的抚恤与朝廷抚恤结合起来,实际这次抚恤还是很优厚的。
李老汉家中未收到什么抚恤,问题只能有三,一是邛州官员克扣了,二是依政官员克扣了,三是土兵将领克扣了。
但不管问题出在哪儿,邛州与依政的官员都有失职之错。
“不仅横征暴敛,而且不顾人命,李翁翁只说了一句话,便将他用力的推搡于地,一下子就受了伤。李翁翁哪里做错了?还有,为了贪图这些银子,将银箱与某的官印、官家的诏书一起克扣下来,然后喊来厢兵,一上来就要抓捕某等一行,若是抓捕也罢了,直接动用了武器,包括弓箭,干嘛?想射死某等?”
刚才的事发生得很快,但确实是这几十名厢兵先扑过来的,随后王巨手下的侍卫迎上前,还未反击呢,弓箭就放了起来。
虽然发生得快,路边还有许多百姓看到了。
至少现在王巨身边三名侍卫、三匹马受了伤。
仅凭借这一条,这事儿就捅天了。当真在宋朝就实行了齐民?
有真相,有权威,有道理,姚畚无言以对。
“某问你,谁是钱押司!”王巨突然暴喝道。
“钱押司是下官的属下,而且王公不好干涉。”姚畚继续强硬。
只是刘主薄眼睛一黑,身体摇摇欲坠,恨不能一头倒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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