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刺山的天空被两种截然不同的雷霆撕裂,如同两条厮杀的巨龙将天幕分割占据般。
白識此刻已经热血沸腾,古铁陨石大剑上闪烁起璀璨耀眼的苍白光芒。
古铁陨石大剑之上的白芒瞬间撕裂空气,尖啸声尚未消散,白識已经率先踏碎地面,身影已如流星般突进至贝勒身前。
像是古铁陨石从星空坠落交界地时那般,大剑狂暴而势不可挡的挥向贝勒的头颅。
剑锋未至,狂暴的风压已将贝勒面前的龙热花碾成齑粉。
剑刃裹挟着远古之力重重劈向那狂龙的头颅,却在即将命中的刹那被森白的骨刺格挡了下来。
面对白識这样不凡的对手,贝勒自然不会放松了警惕。
当白識身影在原地化为流光的刹那,贝勒残缺的翼骨便已经猛然抬起,森白的断骨缠绕着橙红怒雷,如巨剑般横斩而出。
橙红雷浆与陨铁剑刃在空中相撞,烟尘弥漫、气浪炸开一圈汹涌的冲击波。
“铛——!”
白識瞪大了双眼,嘴角勾起笑容,双臂不断的下压,仍在不停的施加力量。
而贝勒自然也寸步不让,怒吼一声,另一条翼翅交错抵在胸前。
剑与骨就这样悍然的角力,空气被挤压出肉眼可见的波纹,尖刺山的岩层在波及之下如脆弱的蛋壳般龟裂。
终于,那剑与骨交错触点上的力量积攒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怖程度,令双方都开始无法主导、控制。
恐怖的能量在两者之间猛然炸裂,毁灭的冲击爆发开来,竟将这尖刺山的高耸峰顶推平。
贝勒的后腿深深嵌入地面,将整片生长在枯骨之上的花海掀翻。
白識也借势后撤,剑锋在岩面上犁出一道焦黑的沟壑,不等站稳便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出击的攻击。
然而比白識更先出手的,竟然是身形庞大的贝勒。
贝勒完好的那条后肢深深陷入岩层,借着反冲力猛然旋身,那条骨刺嶙峋的巨尾竟如攻城锤般横扫而来。
贝勒完全不等身躯停下,便已经再度出手,正是这细微的差距让他领先了出手的时机。
看着那悍然挥舞向自己的巨尾,白識头盔下的表情也越发的狂热。
这尖刺山上的血味太重,将他的心神从高天之上重新拉回到战士们厮杀的战场。
在白識的众多身份之中,‘强大到无人能及的战士’绝对是他最为满意的其中之一。
白識双手举起古铁陨石大剑,将那厚重的剑身竖在身前,径直迎上那巨尾。
硬抗那庞大身躯的横扫,白識的身躯竟然几乎没有被动摇,只是脚下的山岩实在无法承受两位王者的交锋,碎裂坍塌。
白識尚未站稳,便见漫天雷光如暴雨般宣泄。
在战斗之中,一旦抢占先机,便有着将对手拖入自己节奏的机会。
而在接连不断的攻势之下,对手若是没有办法将节奏换挡,就只能一次次的仓促应对。
贝勒本身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或是战术。
这样的东西是弱者才需要的,而他天生就是强者。
但身为天生的暴君,贝勒仅仅是依靠本能战斗,便是凡物们难以企及的程度。
白識看向那璀璨雷光,低笑起来。
“这才像话!”
占据半天的风云随着白識的心意翻涌,赤色的龙雷穿行闪烁。
古龙雷击从天空之中呼啸着落下,依照白識的旨意进行还击。
两种不同的雷霆分庭抗礼,交织成遮蔽天空的雷幕。
在游荡群龙们眼中,这尖刺山上正发生着仿佛世界毁灭一般的天灾场景。
而在雷幕的遮掩之中,白識双手握剑,剑尖斜指地面,周身血气翻涌。
随后他竟双脚一蹬,翻身将那沉重的大剑甩入空中。
在贝勒的注视之下,白識的身躯瞬间突破纠缠交织的雷光,在空中向前飞跃。
贝勒的猩红瞳孔收缩,龙喉深处早早开始积蓄的雷焰也骤然喷发。
橙红电浆与狂暴火焰交织着连成一线,卷携着他的狂怒,暴虐的倾泻而出。
但是空中的白識却不闪不避,只是一味的将剑锋猛然下砸。
“狮子斩!”
古铁陨石大剑裹挟着狂暴的风压,仿佛狮子之牙撕裂雷幕。
没有任何其它的力量掺杂,这是极致的暴力。
狂风呼啸,整片天空的阴沉雷云都在这沉重一击之下被分开,露出其上更加幽暗压抑的天帷。
贝勒的雷焰纵然狂暴,却难以对抗这锋锐无比的蓄势一击,被从正中间凶悍分开,越过白識向上方激发。
眼见那攻击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汹涌雷焰、越发靠近,贝勒也不得不停下了攻击。
贝勒只得再度举起双翼骨刺,交叉抵挡在头顶,用以抵挡那斩击。
劈开雷焰,白識的狮子斩依旧气势磅礴,剑锋上仿佛压上整座山峦般的沉重。
仅仅是瞬间,仓促迎击的贝勒便被重重的砸入碎裂岩层之中。
贝勒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转而传来的是山脉之中不断绵延的爆裂破碎之声。
尖刺山上的飞龙被这山脉的异象惊动,纷纷离巢飞舞在空中,惊恐的看向脚下这栖息无数年的流放之地。
在直入云霄的尖刺山上,一道恐怖的裂痕缓缓浮现,随后便是地动山摇。
诺大的尖刺上,竟然被斩出一道贯穿上下的伤痕!
白識深深吸入一口气,电弧焦灼的空气填充肺部,令他无比的满足。
果然,比起端坐在高天之上照耀世界,还是战意昂扬的厮杀时刻更加让他感觉自己还是个人类。
——
战场逐渐沉寂,似乎一切都已经彻底的结束。
围观的众人都已经目瞪口呆,被这狂暴之极令天地震颤的战斗惊到无法开口。
埃贡的喉咙滚了滚,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
“赢了……吗?”
埃贡发誓,在他的人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气势磅礴的恐怖一剑。
仿佛天空颠覆,世界在他面前被一分为二,注视着便令人的双眼感到被割裂般的疼痛。
这还仅仅只是旁观,仅仅是目睹了这一剑的风采。
直面这恐怖一剑的贝勒,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埃贡实在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能承受这一剑的生物。
就算是贝勒,那可憎的狂龙,埃贡也想不到他在白識面前幸存的任何可能性。
但是,埃贡看向场中的白識还仍注视着脚下,心中感到无比的荒诞。
难不成,贝勒还是活了下来吗?!
这怎么可能啊!就算是这样都无法杀死贝勒吗?!
芙柔桑克斯听见身旁埃贡的疑问,迟疑着,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白識大人的力量恐怖无比,但若是以贝勒的身躯,倒也未必就会被这一剑定了胜负。
埃贡不曾见过过去的那场堪称天地颠倒的大战,自然没有想象的能力。
本身到了这个境地,就不是一招两式就能轻易决出胜负的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那狂龙贝勒,以与古龙们天差地别的凶暴**闻名,生命力顽强至极。
要不然的话,龙王也不至于留下贝勒的性命。
贝勒是十足的威胁,龙王不会不知道。
只是大战过后实在是力量不足,虽然能够流放贝勒,却没有余力彻底杀死他,被迫做出这般无奈之举罢了。
但是赛琳桑克斯却只是静静观望着战场,毫无担忧。
她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的生物会是自己主人的对手。
所以她只是期待着那狂龙再为主人带来一丝欢悦,能让他战至尽兴。
不仅是她,知晓白識强大的希夫和龙人士兵也是安稳淡定,毫不把贝勒放在心上。
就当众人心思各异的观望战场之时,异动再度升起。
此时此刻,震颤逐渐停歇的尖刺山下,却又再度传来了轰鸣。
那轰鸣以某种频率高速的激荡着,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终于,芙柔桑克斯的心头一颤,率先意识到了什么。
芙柔桑克斯的眼神猛地一变,再度凝神看向脚下。
那是……心跳声!
白識看向脚下的无底深渊,不由轻笑起来。
在那漆黑的、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地脉的岩浆震颤喷薄,伤痛的赤色一点点占据视野。
果不其然啊,那狂龙实在是难缠。
他就知道贝勒可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对手。
不光是那强悍的**、毁灭的雷焰,斗志和耐性更是技惊四座。
心中充满了暴虐与狂怒,将反叛进行到底的狂龙,又怎么会轻易的倒下?
在生死搏杀战斗之中,有时候不灭的愤怒是足以跨越生死的力量。
——
从尖刺山的裂缝深处,传出一声声沉闷的轰鸣,那是统治此地的暴君的心跳。
那激昂震荡的心跳,就宛若是大地、山脉本身的怒火一般,却又仿佛地心正在被某种恐怖的存在撕裂、征服着。
岩浆如鲜血般从山体的裂隙中喷涌而出,将漆黑的岩壁染成赤红。
滚烫的熔浆中,一道庞大的黑影缓缓浮现,漆黑鳞甲上的赤红纹路在高温中愈发刺目,如同流淌的火焰。
在这震荡的轰鸣心跳声中,一声咆哮震颤众人的心头,声浪将山顶的碎石震成齑粉。
就好像是在宣告自己迎来落日后再度新生、宣告此地仍在他的统治之下。
“吼————!!”
遮天蔽日的庞大黑影从裂缝中掠出,一双赤色的巨眼骤然浮现于众人眼前。
在岩浆裹挟下,那狂龙的身躯被怒翼带起,重新飞至那片暴君的天空。
滚烫的岩浆紧随暴君的号令,汹涌的喷发直至冲上高空。
橙红的电光如血管般在虚空中交织,形成遮天蔽日的翼膜,每一次震颤都掀起飓风般的雷暴。
流淌在鲜血之中的愤怒尚未熄灭,那么贝勒就永远不会停下自己的征途!
众人仰头望向那贝勒的身躯,皆是被那恐怖的伤痕给震惊。
自贝勒的肩部,他的半边身躯被那撕裂天地的斩击给彻底劈开了。
半边的身子勉强挂在原本的位置,甚至露出了那暴虐躯壳之中的异样心脏。
——那是拥有两个心房的心脏,表面布满大量如角一般的碎石,仍在鲜红地鼓动着。
但此时被山脉深处的岩浆洗礼一遍,那遍布伤痕的身躯竟然更加的坚实。
肩颈处的撕裂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鳞片如刀锋般锐利。
看着贝勒的身姿,甚至令古龙人感到些许绝望。
这样恐怖的对手,真的是以人身和龙飨能够战胜的吗?
白識看着卷土重来的贝勒,相当的惊喜。
虽然被龙王的力量封锁了恢复,但却并不是禁疗,只是锁定了恢复的上限。
而从现在的这表现,就能窥见过去全盛时期贝勒的只鳞半爪了。
这可真的是白識所遇到的数一数二的对手,令他激动。
——
愤怒和雷电的翼翅带贝勒暂时脱离凡尘的沦落,只有自由翱翔的时刻,他才能回想起过去的荣光。
但是若要问他是否后悔发起反叛,以至于沦落到被流放的地步。
那么贝勒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不!
他是王、是暴君,那么就只有从血与火间铸就冠冕的唯一道路可言。
巨翼的每一次振翅都在空中留下燃烧的焦痕,宣泄着贝勒的怒火。
随着贝勒的飞舞盘旋,尖刺山的天空彻底被怒雷占据,满天都是无垠的雷霆。
众多飞舞在空中的飞龙躲避避及,便瞬间被那毁灭的力量波及,化为焦炭坠落回地上。
一团团蕴含庞大力量的火球从贝勒的飞行轨迹上释放,而他的口中却还积攒着更为惊人的力量。
贝勒盘旋在空中,低头俯瞰白識,猩红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喉间滚动的雷焰将空气灼烧出焦臭的气息。
全然不顾自己的力量可能会将尖刺山毁灭,贝勒的目标都仅仅是白識一人。
在贝勒心中砰然跃动的愤怒,此刻彻底的爆发了。
于是毁灭的天灾降临在了尖刺山上。
滚烫粘稠的岩浆自地下疯狂涌出,把战场化为一片火海。
雷霆肆意落下,密集得几乎要将此地变为囚笼。
口中前所未有的汹涌雷焰彻底迸发,凝实到宛若激光,一切阻碍都在其面前消弭殆尽。
这是贝勒的残虐!
如同龙王的凋零一般,只有在逼近死亡的时刻才最得以终释放的终极力量!
毁灭的天灾之中,小半的山体被瞬间泯灭。
其余的山岩也并未得以幸免,顺着劈裂的剑痕彻底坍塌。
本就摇摇欲坠的尖刺山,就此成为了记忆之中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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