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婉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说话声吵醒的,天色刚蒙蒙亮,商行聿不在身边。
她正要起身。
商行聿便带着潮气从外头走进来。
见她动作,忙站着离她远了一些,以免将身上的雨水过到她身上。
“盛芫皓动了,”商行聿扯过帕子将头发上的湿气擦干。
盛知婉挑眉,“这么快?”
董云海的倒戈是她推动,董云海的谋划也在她计划之中,甚至安排翟安明将盛芫皓一方的异动经过谢安之口告知给崇晟帝,也是她的谋算。
可她并不奢望仅仅这些,便能让盛芫皓谋反。
还差一点,而那件事,她还没散布出去,盛芫皓便按捺不住了。
盛知婉笑着摇摇头:“看来三皇兄的确是被之前接二连三的打击吓得方寸大乱了,不过也好,那件事由琦贵妃亲口说出,或许,对他打击更大。”
*
宫中,琦贵妃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陛下,这日一早她目光如往日朝外看去,下一瞬,纤薄的身影微微一晃。
“香袖!!”她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那条在风雨中飘荡的丝带,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时候?!
香袖匆匆过来:“娘娘?”
琦贵妃强忍下心中的不安,问道:“最近前朝和宫中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香袖一愣,奇怪地看了自家娘娘一眼。
前些日娘娘都在因为娘家的事闷闷不乐,怎么今日突然问起什么趣事?不过既然主子问了,她自然要把听来的告诉给主子:“有的,商大将军家的大公子因为嗜赌被陛下贬了官,还有……”
小宫女搜寻着趣事,努力要哄自家娘娘高兴。
可琦贵妃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
她打断对方:“杨府和皓儿最近在忙什么?”
“这……”香袖声音一顿,垂下眸去。
琦贵妃忽然看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袖一下跪在了地上:“回娘娘,杨府和殿下产业又、又被大理寺查封了几处……”
琦贵妃抿唇。
只是查封几处产业吗?
不可能,既然皓儿已经走到这一步,说明是没办法了,难道是陛下发现了父亲做的安排?
若真是这样,那这恐怕也是父亲的意思。
她想到这,难得语气有些烦躁:“行了,你退下吧。”
“是……”香袖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转身出去。
琦贵妃这才关上窗,回到梳妆镜前。
她打开妆奁,为自己上妆,将自己原本只有五六分像长姐的相貌画成了八分相似。而后她从妆奁最底部取出一瓶细腻的香膏,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将那香膏涂在自己的肌肤上。
“香袖。”
香袖进来,都忍不住愣了愣,“娘娘?”
“去请陛下,就说,我身子不适,只想要见他。”
香袖愕然。
也不怪她愕然,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主子从不屑于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去争宠,可是今日,显然是不一样。
“娘娘,您不是说……”
“去吧。”适可而止,欲擒故纵,烟视媚行,无论哪一种手段,一直用总也会厌倦的。
入宫多年,她一直温柔恬淡,尽职尽责在陛下眼中充当着死去长姐的替身,不争、不吵、不闹。
因为长姐留下的记忆,让她受宠到了如今。
可现在又不一样了……
发生这么多变故,她不能再用从前的方式,欲擒故纵也好、烟视媚行也罢,今日,她必须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她一点点脱下身上的衣裙,换上一件欲遮还漏的艳丽红纱……
外头雨声点点。
房内昏暗,屏风半遮半掩。
袅袅烟雾与灯影中,一道娉婷身影猝然入画,在那半透的屏风中如仙似蝶般舞动起来。
崇晟帝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他目光忍不住迷离一瞬,这一瞬,他想到初见媛儿时的场景,她便是在杨府的水亭上,伴随着许多翩飞的蝴蝶,于屏风中翩翩舞动。
“媛儿?”他忍不住上前一步。
琦贵妃的舞也正到了**的时候,细白如葱段的手指攀上屏风边沿,一张俏丽灵动的脸笑靥明媚。
“媛儿!!”崇晟帝呼吸都急促了。
他伸出手,然下一瞬,琦贵妃又退了回去。
崇晟帝继续追过去,纱帘被扯动,带歪了半遮半掩的屏风,琦贵妃错愕又羞赧地僵了一下,身体的曲线却在这一瞬间因动作定格在最诱人的时候。
崇晟帝也愣在了原地。
实在是面前的画面冲击感太强,梦中的女子似乎又活了过来,依旧是那张纯真明媚的脸,只是身上却穿得如此放浪!
崇晟帝呼吸越来越粗重,琦贵妃欲拒还迎地往后退去,他也似乎毫无知觉地往前跟。
不过片刻,二人双双倒在床上。
香袖听着里间传来的声响,这次陛下的时间似乎要比往常更久一些,她有些担忧,犹豫着是否要听令继续等下去,还是……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从内打开。
琦贵妃衣着整齐从房内一步步走出,“香袖,将翠华宫的院子紧闭。”
香袖依言去办。
琦贵妃这才看向匆匆从檐廊下过来的苏德运,她眼中有种奇异的光亮:“苏公公,今日,恐怕要劳烦你在翠华宫坐一坐了。”
雷声轰鸣,淅淅沥雨居然变得瓢泼。
“好一场及时春雨。”琦贵妃勾唇。
翠华宫的人都是父亲这些年想法子一点点送进来的,此时两个小内侍五花大绑将苏德运牢牢捆住,宫婢们低头垂目等待吩咐,香袖更是她最忠心之人。
至于其他……
琦贵妃对着身边人吩咐几句,很快,那人便垂身出去。
再回来时,一道让香袖和苏德运都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这。
“肖头领,陛下想见二殿下,劳您去宣二殿下入宫吧。”琦贵妃声音盈盈。
肖震目光在她面上停顿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而已。
他便转过身去。
“肖震!!肖头领,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苏德运挣扎着抬起头。
肖震却仿若未闻,脚步都未曾停一下,继续大步朝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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