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召唤一批英灵，让他们暂时满足埃尔达的劳动力需求。”

在埃尔达领目前仅有的几位高层面前，英明的领主赫伯特提出了他的伟大构想——我们需要更多的英灵！

“让那些英灵去辅助灰矮人的建筑师们，帮助建设更多的临时据点。”

让一群实力强大的英灵充当劳动力，这自然是个治标不治本的临时方法，有些过于奢侈了。

埃尔达领是需要不断建设的，英灵们的数量是有限的，也不可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上。

埃尔达小镇、埃尔达城邦、甚至是未来的埃尔达王国的建设，光靠英灵们是远远不够的。

目前，只是一个过渡阶段，早晚都需要吸纳一批真正的居民。

但即便如此，只要能够在短期内满足需求，撑过最开始最艰难的那一步，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你们觉得怎么样？”

在场的三人在听完赫伯特的解说之后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

蘑菇商人眯着眼，沉默地上下打量着赫伯特，心中暗自揣测着。

召唤英灵吗？

严格来说，圣骑士确实是有一定的召唤能力。

但通常来说，英灵并不在圣骑士们的召唤范畴之内。

那群伟光正的存在更擅长召唤像天马一样的天界生物，只有最为正义的英魂才有一定可能会响应他们的号召。

这并不是圣骑士应该拥有的能力。

牧师才拥有让英灵赐予他们力量，或者使役他们的能力——而这份力量也非来源于他们自身，而是来源自于他们侍奉的神明。

靠着神明的恩宠，牧师们才能够狐假虎威地号令英灵，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这是取巧吗？肯定算是。

凭借着神明的恩宠与赏赐，牧师可以轻易的召唤与自己同阶的英灵作为打手。

如果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话（将死后的灵魂也献给神明、将身躯借给英灵使用等），高上一阶的强大英灵也不是召唤不出来！

米瑟不怀疑赫伯特有召唤英灵的特殊能力。

像赫伯特这样的强者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他一定有自己的把握和底气。

也许他拥有着特殊的赐福，也许他天生掌握着异于常人的能力。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对于赫伯特究竟能召唤出多少的英灵，她还是表示一定的怀疑。

以一般的情况而言，召唤异界生物的法术一次性最多也就召唤十来个，这还是在付出沉重代价的前提下。

大多数情况，都只是能召唤一到两只。

她帮赫伯特往夸大了想，他天赋异禀，有着他人数倍的精神力……二十只！

再夸张点，那三十只！

可就算能召唤出三十位英灵，那些短期存在的家伙又有什么意义呢？

召唤出来的英灵终究是要回到神国里的，不可能长久的待在这里。

那总不能每一次要建设什么，就费尽心血的召唤一次吧？

那样操作，实在是太过辛苦一点了吧？

这太不合理了。

米瑟并不觉得赫伯特是这样愚蠢的家伙。

而既然不合理，那就必然还有着其他的解释。

她思索了一阵子之后，最后将目光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嗯，估计他身上应该还有别的底气。”

事实上，并不只有米瑟这样猜测，一旁的乔安娜这个时候也紧蹙着眉头，默默点了点头。

对于赫伯特的话，乔安娜其实第一时间是表示怀疑的。

她就是牧师，而且是备受神灵宠爱的牧师，连她都做不到召唤大批的英灵为自己劳动，她不觉得赫伯特这样一位圣骑士就能够有资格做到。

不如说，赫伯特能够长期使役一位传奇级别的半人马英灵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令她费解的了。

她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只得将这个情况推测为站在赫伯特背后，与自家女神合作的那位神明在主导这一切。

“……”

但是，乔安娜在质疑之前，又联想到之前赫伯特的表现，以及他召唤出来的那头恐怖的巨龙……

她之前没有见过史诗巨龙，但是在她印象中看过的资料来看，史诗巨龙绝对没有那么夸张的体型。

那总不会是圣者级别的巨龙吧？

纠结了好一阵子，她最后觉得应该还是没有那么夸张。

估计那只是一个体型格外庞大的特殊个体吧？

也许是传说中的特异体也不一定呢！

总之，为了表达自己对赫伯特的敬重，乔安娜乖巧地闭上了嘴，保持了沉默。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嘴为好。

毕竟，女神曾说过，适时沉默比金子更宝贵！

女神还说过，选择相信他人是一种值得赞扬的美德！

女神还说……当遇到无法抗衡的情况吗，一定不要贸然行动。

嗯……咳咳。

这并不是怂，只不过是在遵守女神的教导。

没错，就是这样！

米瑟和乔安娜两人因为各种原因而选择了缄口不言，她们的目光落到了在场的唯一一个的可能会开口的人身上。

索菲雅，上吧！

不要再沉默了，已经可以说话了。

是时候该你说话了。

是轮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不过，面对众人的目光，索菲雅这个时候却是沉默着低下头，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对于另外两人的摆烂装死，赫伯特也并没有在意，他本来也没有指望这两个人能够说些什么高论。

他眉头微挑，看向了沉默的半人马英灵，轻声问道：“索菲雅，你在想些什么？”

赫伯特在发问，但半人马英灵依旧沉默，嘴唇抿得更紧了。

嗯？

赫伯特看着她这幅怪异的表现，眉毛微微皱了皱，将手负在身后，淡淡道：“把头抬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平淡的话语，并不严厉的语气。

但就是这样温柔的轻语，却让米瑟和乔安娜两人同时身体一震，意识到了不对。

这不是在请求，而是命令。

“……”

而在听到命令之后，半人马英灵身体一僵，意识到了赫伯特的有些不愉。

但饶是如此，她依旧是在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缓缓抬起了头，看向赫伯特。

“吾主，我……”

她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忽然顿住了，默默看向了一旁看戏的另外两人。

“抱歉，二位阁下，能把这里暂时交给我吗？”

而另外两人则是如蒙大赦，非常有眼力见地点点头。

“嗯。”

“好的。”

两人当即转身离去，把空间留给了赫伯特他们。

这两人离去的脚步，甚至能够听出些许的欣喜。

不知为何，这一次的赫伯特给他们的感觉变了不少。

感觉比之前要强大很多，给她们的压迫感要比过去强上不少。

在米瑟看来，赫伯特只不过是展露出了更多的真实实力，不再以一个高阶圣骑士的身份自居。

虽然依旧是“扮猪吃虎”的路子，但好歹演的没有那么夸张。

而落到乔安娜眼中，赫伯特则是获得了极大的提升，从高阶进阶到了传奇。

和脑内自动迪化的米瑟不同，乔安娜清楚赫伯特的真实年纪，知晓他的身份与经历。

能够在这样的年纪和这样短的时间内进阶的传奇……这简直就是疯狂。

一般的天才做得到吗？

一般的机遇能够做得到吗？

做不到的！

这世界上不是没有出现过赫伯特这个年纪，甚至是比他更年轻的传奇。

一些受到神明赐福的特殊孩子甚至在出生时就已经拥有了手撕猛兽的能力。

但是那些人，无一例外都在出生时就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而想要半路逆袭，达到眼下一步，这世间唯有一种可能。

神恩。

唯有神明的恩赐，才能够让这样的奇迹出现。

赫伯特能够在这个年纪，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一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普通凡人进阶传奇，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神迹！

可以说，赫伯特就是他背后神明伟力的体现。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命运的馈赠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研究命运的教派有很多，尤其是在命运女神陨落，气运女神诞生之后，这些教派并没有完全归附于新生的女神。

他们大多选择从命运教会中独立出来，成为一个个隐秘的教派组织。

在这些教派组织之中，有一个名为“万物皆定”的教派，一直秉持着一个观点——“凡物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光凭他们是无法改变的。”

他们认为万事万物皆有其定数。

认为凡物的命运从灵魂脱离混沌海约束的那一瞬起就已经决定，所有的“未来”都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

而要想改变原定命运，只有一种方法——神明。

他们认为神明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存在！

认为诸神是跳脱于命运长河之外的变数。

被神明注视也好，被神明所干预也罢，甚至被神明所宠爱也行……无论方法是什么，也不管过程，只要与神灵这个不确定因素扯上关系，凡物的命运就能够被影响改变。

是的，这个认为万物皆定的教派，最喜欢做的就是逆天改命。

只不过，或许是脑子不太对劲，他们改变命运的方法有些……不那么正常。

他们依旧保持着古老的命运女神信仰，不会改信他教。

总喜欢谋求捷径来让自己出现在众神的视野之中。

为此，这个教派经常性的，会做出一些令诸神都疑惑的诡异举动。

比如屠杀一个城邦中的信徒，就为了引起他们信奉的神明的愤怒。

亦或者高调宣布要向财富女神进献大量的财富……然后在教会收下后再伙同巨龙强盗把钱抢回来，然后再献一遍，再抢一遍。

再比如说，有一位非常重量级的存在。

曾经有一位万物皆定的教派成员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功近利，而是花费了数年的时间将自己伪装打造成了一位知名的交际花。

像是一个虔诚的爱神信徒一样，终日混迹在贵族舞会中间，与各个年龄段各个层级的贵族有染……

而他这么做，就为了能够被爱情与欢愉女神的教会看中，成为他们的一员。

他妄图搭上爱神的车，进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问题是，他的一举一动和小心思早就已经暴露在了女神的眼皮底下。

神明洞察一切，神明表示疑惑，神明陷入沉默。

最终，女神还是拒绝了他，没有同意他的入会申请。

顺便一提，代称并没有出错。

不是“她”，而是“他”。

那位有着熊人血脉，身高三米，体重超过半吨的彪形壮汉，通过来自阴暗地域的特殊法术，改变了自己的模样。

他变化成了一个身高一米五的金毛双马尾猫耳娇小萝莉，会在午夜钟响之后变回原本的模样……

没有人理解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明明可以做个样子，意思意思就行，但他非要亲身下场，每一个都身体力行。

估计，是觉醒了心中的雌吧。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成功了的。

因为爱情女神在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化身降临，向他询问……你为什么非要选择爱情教会？而不是其他的战争教会之类的？

以他的那副优越的先天条件，可以很轻松的在那些教会里面出人头地，引起神明的注意。

何必舍近而求远？

不是，你到底图什么啊？

女神表示不理解。

而他的回答，则是令爱神沉默。

他说：

“咱也只不过是想被爱罢了喵。”

女神说：

“你特么给我好好说话。”

爱神少见地说出了脏话，但这确实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扭扭捏捏地用夹子音说出这样的话。

连见多识广的女神也顶不住……这个是真没见过。

最后，这位抽象派的异世界男娘成功改变了自己命运，于次年进阶传奇。

不过，在改变命运没有多久之后，他就因为那变化法术的副作用而病重去世。

而他病重去世的年纪比他原本被预言中正常死去的年纪还要更早一些……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摆脱一份命运后染上了另一份宿命。

在乔安娜的眼中，赫伯特就是这样的幸运儿。

被他背后的神明所影响，进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虽然乔安娜感受不到赫伯特身上神明的气息，对方在这点上隐藏的很好。

但是她相信，赫伯特身上一定有着神明非常深厚的宠爱！

不出意外的话，这又是一位神眷者。

而巧合的是，乔安娜的想法其实并不能算错。

可以说是推导的过程全错，但结果还真就相差不远。

赫伯特身上确实有着神明的宠爱，能够改变命运也与神明有关……嘿，真是巧了。

乔安娜对赫伯特没有什么敌意，对于他的幸运经历只有满满的羡慕。

酸了。

“我什么时候也能够成为神眷者啊？唉，算了。”

但她一想到自家女神的那副德行，就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叹息。

自家女神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性格实在是不着调，喜欢四处旅行（流浪），降下的恩赐也是随心而动。

而且限于赫卡娅斯本身实力的限制，祂能够分出去的神力不多，赐福的神眷者就更少了。

“不过，如果女神不行的话，那……那位女士呢？”

乔安娜在离开冰雪神殿之后，心中一直暗暗思索着。

她，或者冰雪教会的很多人都不觉得这是对自家神明的背叛。

我们又没有另投他人，只不过是认祖归宗了。

反正自家女神也只不过是那位女士手中的玩物罢了，没什么区别的……咳咳。

“好了，她们都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在另外米瑟两人离去之后，空间内的气氛悄然发生改变。

赫伯特露出笑容，看上去不再那么威严，而是像之前一样随意轻松。

他悠闲地坐在寒冰制成的椅子上，拍了拍腿，冲着索菲雅笑着招招手：“在那边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过来。”

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作为上位者必须维持自己的威严。

无论索菲雅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违反自己的命令，他都必须作出表态。

但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那就是与自己亲信的密谈，不需要摆出什么架子。

在外人面前，刚。

在自己人面前，柔。

刚柔并济，才是御下之术。

“……”

索菲雅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在赫伯特投来的目光下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她踱步到赫伯特身前，然后马身跪下，就要恭敬地匍匐在赫伯特身前。

“吾主……”

结果在半路的时候被赫伯特一把拦住，让她把手臂交迭着落到他的大腿上，再将下巴落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枕着。

索菲雅：？？？

半人马小姐有些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也不敢挣扎，就这样茫然地微微抬头，看向赫伯特。

这是？

“吾主？您这是在做什么？”

赫伯特挑眉一笑，将手落到她的头顶，在耳朵上轻轻揉捏，问道：“怎么？不舒服吗？”

原本的索菲雅对赫伯特来说还有些半透明，只有在灵体状态下才能够完全的触碰她，而不会穿透她的身体。

但在进入传奇之后，赫伯特已经不再有这样的烦恼，即便是肉身状态，也能够像这样轻松地抓住她。

他是本来想让索菲雅枕到自己腿上，给她来个膝枕的服务。

但是半人马的身躯实在是不太方便操作，只有让她完全躺下之后才能做到。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让她跪在自己身前，做出如今的动作。

舒服？

索菲雅眨眨眼，茫然地感受着那温柔的手掌，抿了抿嘴唇，老实道：“很舒服。”

索菲雅乖巧地微微点头，低声道：“舒服是舒服，可是……这是为什么？”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呵呵，只不过是我想这么做罢了。”

赫伯特微微摇头，没有多解释，轻轻抚摸着半人马小姐顺滑的发丝，轻声问道：“你感到很不安吗？”

当赫伯特提出召唤英灵之后，索菲雅的反应全部落在他的眼中。

她有一瞬的欣喜，但很快就消散，留下更多的则是迷茫与不安。

她在害怕着什么？

“你在害怕着什么？”

赫伯特安抚着半人马，轻声问道：“索菲雅，你是在担心自己被人取代吗？”

按照正常发展，在赫伯特召唤出了其他英灵后，所有英灵们必然会有一个排序。

而作为之前埃尔达的唯一英灵，索菲雅自然是会产生危机意识，担心自己的地位被人所替代。

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赫伯特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感到愤怒。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完全不必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担心。”

“我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你也不会被任何人所取代。”

“你就是你，在我心中永远不会改变。”

作为他的第一位追随者，赫伯特对于索菲雅有着毫不掩饰的偏爱。

而索菲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下，接着慌忙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而担心。”

“吾主，无论您如何决定，如何对待我，我都不会改变我对您的忠诚。”

她认真地盯着赫伯特的眼睛，沉声道：

“无论您让我执行什么任务，纵然结局只有牺牲，我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她毫不犹豫地证明着自己的忠诚。

毫无虚假。

赫伯特在愣了一下后微微摇头，两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向外扯了扯，没好气儿地说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你就放心吧，我可不舍得牺牲你。”

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自己愿意去，我都不舍得放你走的好吧？

赫伯特在蹂躏了一把半人马小姐的脸颊之后，也不松手，就这么捧着她的脸颊问道：“那既然不是担心我抛弃你，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而感到不安呢？”

理由是什么呢？

“总不会是害怕遇见过去的朋友吧？”他随意的一句话却意外地让索菲雅的身体再次僵硬。

“嗯？你在担心这个？”

“……嗯。”索菲雅默默点头。

“为什么？”

赫伯特有些不理解，询问道：

“你们不都是曾经的战友吗？这有什么好不安的？难道你的过去有什么仇人吗？有……哦！”

在说到一半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索菲雅的不安是来自哪里了。

不是她回忆起了过去的仇人，而是因为她……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她已经遗忘了过去。

她忘了所有，什么都不记得了。

半人马小姐现在就是一张白纸，过去的一切关联都已经与她切断。

她所能够依附的唯一一个人就是自己。

索菲雅也正如他所想的开口了：“他们确实可能是我过去认识熟悉的人，但是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帮上忙，无法替您分担烦恼。”

她情绪有些低落，为自己的不堪而感到惭愧。

赫伯特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嘴角一翘，诡异地笑了起来。

“呵呵。”

他看着索菲雅，颇为玩味的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

“你确实是忘了，这点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不假，但是……他们难道就还能完完全全地记着一切吗？”

赫伯特微笑着的反问让索菲雅愣住了，呆呆地问道：“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

赫伯特点头，笑道：“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觉得他们的记忆都会是完整的吗？”

“不会的，不止你一个人，所有人都会遗忘，就连我也一样。”

记忆是最容易被自己美化模糊的。

人们擅长于铭记美好，而遗忘过去曾经遭受的苦难。

很多人说在分手之后，最先被遗忘的就是缺点，然后那个身影和渐渐成为心中的白月光……直到再次遇见之后彻底破碎。

不过赫伯特和一般人还不太一样。

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小心眼，好的都记不住了，只剩下了对别人对他不好的地方。

主打一个记仇。

“当所有人都忘记了，你还觉得这件事情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不觉得了。”

索菲雅现在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与不安好像儿戏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对啊，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羞涩地咬了咬嘴唇，感觉自己脸上微微发烫——虽然灵体的她本不该有这样的感受。

“很好。”

赫伯特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接着反问道：“再说了，遗忘难道是第一次吗？”

“在英灵池中，你们饮下忘却之酒，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摆脱过去的记忆，获得新生。”

“而现在的你，不也是一样吗？”

英灵们在神国中重获新生的方法，便是饮下忘却之酒，斩断过去的牵连，重新开启一段人生。

“你现在只不过是省去了饮下忘却之酒这一个步骤罢了，除此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的你，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可以骄傲地昂起头，挺起胸膛。”

他温柔地看着呆住的索菲雅，轻声道：“在我的身边，你获得了新生。”

少年平静地注视着跪伏在自己身前的英灵，温和地说道：“因为是我，给予了你新生。”

他用格外温柔但却又霸道地宣告着：“现在的你，只需要记住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需要记住。”

“既然你已经没有了过去，那么我就成为你的过去。”

“在我身边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你铭记的瞬间，是你那个不再迷茫的根源。”

“如果你还是感到不安的话，那就记住你的使命吧。”

“索菲雅，你知道你现在身上背负着的使命是什么吗？”

……使命？

索菲雅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在赫伯特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吸引力。

让她忍不住想要跪伏，想要将一切都托付在他身上。

“吾主，还请您为我这只迷途中的羔羊指明道路。”她虔诚的发问。

她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想要为自己的新生寻找到一个目标。

而赫伯特这个时候也收敛起了嘴角的笑容，语气坚定地说道：“你的使命很简单——我。”

“侍奉我，服从我，保护我。”

“如果只想要一个答案的话，那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侍奉我。”

他将手掌按到半人马的头顶，轻声道：“除此之外，你不需要考虑更多。”

“不要烦恼，不要担心，做好你的使命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那些都是我来考虑的事情。”

赫伯特不需要他人做出愿意为自己牺牲那么大的觉悟。

这样的爱太重了。

太沉重了。

比起为他而死，赫伯特更愿意让那些人为他而活。

活下去，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赫伯特清楚，自己现在的做法无疑是给索菲雅套上了一层枷锁，或者说为她佩戴上了马鞍。

他让自己成为了约束和操控她的主人。

这肯定不是最好的安慰方式，但对于迷途的羔羊来说，这就是他们所最需要的。

给予他们一个能够不再迷茫的理由。

“嗯！我明白了！”

果然，在想清楚这一切，彻底明白自己的使命之后，索菲雅恢复了精神饱满的状态。

她甩了甩身后头后单马尾，激动地说道：“吾主！我全明白了！我不必再为那些已经遗忘的过去而烦恼。”

“是您赐予了我新生，您就是我的一切。”

“我将奉献我的一切来侍奉您！让你感受舒服……”

赫伯特一开始还微笑着点头，觉得她孺子可教。

结果，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她的话有些不太对劲，眉头一挑，打断道：“等等，你确定你明白了吗？”

舒服？

这话对吗？

你自己听听，这话正经吗！！？

我可是正经人啊！

索菲亚真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眨眨眼，认真地问道：“嗯？吾主，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呃……”

赫伯特看着她认真的纯真样子，嘴角微微一抽，改口道：“咳，不，好像没什么问题。”

嗯。

索菲雅说得对啊！

没错，我要就是这种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