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休息了半天后，当晚，莫罗和柯特前往机场，登上了飞往古甘玉大国的飞艇。
古甘玉大国是V5中唯一的君主制国家，中央集权自不必说，文化和意识形态方面也极为严格。
在这种统治形式下，国家仍然推行一些维护君主权威的律法，甚至不惜践踏人权。
康宰发来的地址，离古甘玉大国的首都之地不算远。
考虑到古甘玉大国有对王室成员无礼便会被处死的法律，莫罗在飞艇上特意给柯特拿了一本旅游宣传册。
这本宣传册，他以前看过。
虽然是旅游宣传册，但实际上写满了对游客的提醒，甚至可以说是警告。
随后，莫罗开始了日常修炼。
如果说，跟比司吉的战斗，让莫罗直观的感受到体术和筋骨强度的重要性。
那么与伊尔迷的交手，则让他深刻意识到高级念技巧应用的重要性。
仅从体术和筋骨强度来看，伊尔迷的造诣确实非常出众。
但真正让莫罗感到压力的，是伊尔迷在战斗中展现出的高级念技巧应用能力。
抛开比司吉不谈，在莫罗遇到的所有对手中，伊尔迷的实力是最全面的——
无论念能力造诣、体术、筋骨强度，还是战术意识和战斗经验，都堪称一流。
相比之下，莫罗今天杀掉的巴泽尔，虽然在显现气量方面表现不俗，但整体对抗强度远不及伊尔迷。
两者之间的差距，更多体现在战斗意识和高级念技巧的结合运用上。
“流……”
身处飞艇舱房之内，莫罗突然抽出红玉禽刀，朝前方划出一道红色刀芒。
那刀芒如同夜间山道上的一抹尾灯，转瞬即逝。
莫罗的目光，随之落在悬停于半空中的红玉禽刀之上，能看到刀身上的念气并不多。
甚至连他手掌上的念气也未能达到「凝」的程度。
这意味着，刚才突发而至的斩击，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在刀身之上凝聚足够念气，虽然是「周」的技巧，但如果念气的流动速度跟不上战斗意识，即使熟练掌握了「周」，也无法构筑出足够的强度。
这就是「流」的重要性。
“我可以利用‘星芒凝汇’的能力来弥补‘高级技巧’的不足，但如果再遇到像伊尔迷这样的强力对手，这种弊端就会被直接放大。”
莫罗缓缓收刀。
尽管深知高级应用技在高手对决中的重要性，但他也清楚，这种技巧没有捷径可走，只能通过无数次的训练来提升。
没有去思考需要耗费多长时间才能达到自己所期望的水平，莫罗直接投入枯燥而乏味的修炼之中。
四天后，飞艇降落在古甘玉大国。
莫罗和柯特拿到入境许可后，便直奔康宰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座名为皓珠的城市，坐落于古甘玉大国的腹地，距离首都仅有一千公里。
莫罗领着柯特踏入城中，恍惚之间，仿佛从繁华现代都市穿越回了古代。
街道地面上，铺设着严丝合缝的灰色石砖，平整而古朴。
道路两侧，灰瓦红木的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朝建筑顶上望去，可以看到飞檐翘角上雕刻着繁复纹饰，散发着浓重的古建筑气息。
莫罗不由驻足，目光从两侧的建筑移开，转而望向道路的尽头。
那里伫立着一座宫殿式建筑，朱红色的围墙之上，可见金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肉眼可见的庄严感。
去年，莫罗曾去过古甘玉边境的普利特城镇，在那里和康宰见过一面。
那座城镇也几乎看不到高楼，全是由红木和灰白色砖块建造而成的建筑。
当时莫罗以为普利特城镇只是因为地处边境，又毗邻山脉森林，才会给人一种与现代脱节的观感。
可当他来到皓珠城后，才意识到这是古甘玉大国的特色所在。
也难怪从机场转车到这里的途中，能看到非常多的游客。
哪怕古甘玉大国推行了很多不利于发展观光行业的律法，可这种有别于繁华都市的古代风情，还是吸引着无数游客到来。
柯特在执行委托任务时，虽然去过不少地方，但目的地基本都是现代都市，从未到过像皓珠这样的城市。
他呆愣看着街边小贩架起的各式摊位，目光流转之际，又被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吸引，那是一辆载满货物的马车。
在枯枯戮山脚下的城镇中，柯特偶尔也能看到有人骑马行街，但马车却是第一次见到。
这让他感到十分新奇。
但这种新鲜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马车驶过后，很快就有一辆载满观光客的游览车从街道另一边拐了出来。
正是这辆游览车的出现，给了柯特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仿佛古代和现代在这里突兀的交织在了一起。
莫罗也看到了那辆游览车，但他并没有柯特那样的感受。
他想到前世，许多地方的旅游行业都以古城作为卖点，将古代气息与现代设施相结合。
如今看来，古甘玉大国的城市倒是与那些旅游景点高度相似，成功将古代气息与现代气息兼容并蓄，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
“柯特，如果你想玩的话，可以自己随处逛逛。”
莫罗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旁的柯特。
柯特闻言，迎向莫罗的目光，问道：“那你呢？”
“我先去见康宰，你玩久一点也没关系。”
莫罗笑着道。
柯特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街边叫卖的小贩吸引了过去，当即对莫罗点了点头。
“去吧。”
莫罗提醒道：“不过要牢记旅游宣传手册上的那些注意事项。”
“嗯。”
柯特应了一声，随即快步奔向街边一个摆满各色糕点的摊贩。
莫罗看着柯特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后转身朝着康宰所在的方向走去。
约见的地点是一座寺庙。
莫罗穿过一条条街道，很快就找到寺庙所在地。
皓珠城的寺庙数量不少，以城市中心为基点，划出一条十字道路，每条道路的节点上都建有一座座寺庙。
这些寺庙很好的融入建筑群中，有的对外开放，允许参观，有的则禁止外人入内。
而康宰所在的寺庙，正是一座禁止外人入内的寺庙。
莫罗来到寺庙大门前的石质阶梯下，从这里往南面望去，依然可以看到那一抹朱红色的高墙。
那高墙之内，正是古甘玉王国第三王女的住处。
康宰的足迹止步于此，莫罗料想那死后之念，真的有可能和第三王女扯上关系。
止住思绪，莫罗沿着石质阶梯拾级而上。
寺庙的正门是一扇镌刻着旧时岁月的朱红色大门，门上镶嵌着铜钉，两侧各有一尊石狮镇守。
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用古甘玉的本地语言书写了寺庙的名称，字迹苍劲有力，只是莫罗不认识。
刚到朱红色大门前，就有一个年轻僧侣从敞开的门缝中探出头来。
僧侣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硕大立牌。
立牌上面用两种语言书写着「禁止入内」的警告，其中一种是六大陆通用语，另一种是古甘玉的本地语言。
“我找康宰。”
莫罗看着年轻僧侣的动作，直接道出了来意。
年轻僧侣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干脆拉开斑驳的大门，温和道：“请进，康宰施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
莫罗点头回应，在年轻僧侣的引导下，穿过大门走进寺庙内部。
来这里之前，莫罗已经从旅游宣传手册上看到过关于寺庙的一些描述。
因此对于僧侣的存在，以及施主这样的称呼，并不感到惊奇。
不过他对这个国家的宗教发展并不了解，尤其是与前世的佛教相比，究竟有哪些不同，他一无所知。
事实上，这还是莫罗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中接触到寺庙和佛教。
在此之前，他对这个世界的佛教认知，仅限于尼特罗会长的百式观音。
跟随年轻僧侣进入大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铺设着青石的前院。
前院两侧种植着修剪整齐的松柏，正前方尽头是一座散发着庄严气息的宝殿。
殿顶之上，覆盖着同外面那朱墙宫殿一样的金黄色琉璃瓦。
从这一点便可看出，佛教在古甘玉大国内的宗教地位显然不低，甚至有可能跟王权产生紧密联系。
莫罗的目光穿过殿前的香炉，能看到殿内所供奉的一尊金色佛像，竟是千手观音……
仅此一眼，莫罗脑海中顿时冒出百式观音的模样，虽说两者之间仍有很多不同之处，但也有几分神似。
不及多看，莫罗紧随年轻僧侣的脚步，从右侧廊道进入，来到一处庭院之中。
庭院中央有一座小巧的莲花池，池中伫立着一尊驮着石碑的石龟。
莫罗不由停下脚步，目光紧盯着石碑上晦涩难辨的字体。
“神字……？”
从那字体的构造来看，很像之前接触过的神字。
之前在飞艇上遭遇袭击时，莫罗正是因为破坏了袭击者设置的神字，才得以和康宰结缘。
既然连一个袭击者都能如此熟练地运用神字，那么这个国家……
很可能对神字有着相对完整的认知和运用，以至于连一座寺庙中的莲花池中，也能有神字的存在。
不过，石碑上的神字并没有寄宿念气。
“施主？”
年轻僧侣察觉到莫罗停下脚步，回头轻声询问。
莫罗立刻收回目光，比了个请的手势。
年轻僧侣见状，没有多问，继续沿着廊道前行，最终来到一间古朴幽静的禅房之外。
此时，禅房之内，康宰正盘坐在棉麻坐垫上。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僧侣，身穿一套洗得发白的僧服。
正因如此，中年僧侣脖子上戴着的金色佛珠链显得格外醒目。
“来了啊，快进来。”
康宰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禅房门口，招呼莫罗进来。
莫罗越过门槛，走进禅房。
领路的年轻僧侣朝中年僧侣轻轻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中年僧侣目送弟子离去，随后认真打量着莫罗。
很年轻啊。
康宰说的就是他吗？
擅长清除死后秽念的人……
尽管心中存疑，中年僧侣并未表露出来。
康宰指了指旁边的坐垫，示意莫罗坐下。
莫罗盘膝坐下，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康宰领口处的皮肤上。
那里像是被墨水浸染一般，漆黑一片，却又隐约可见灰白的皱褶，形似黑炭。
莫罗之所以第一时间注意到康宰身体的异样，是因为那黑炭般的皮肤上，正萦绕着如烟丝般的黑色念气。
强度上——
很一般啊。
莫罗微微挑眉，一下抬眼，迎向康宰望过来的目光。
而康宰直接拉开领口，露出更多的漆黑部分，神色如常道：
“看着很吓人是吧？但只要维持‘缠’的状态，就能抵御这些东西的侵蚀能力，不过，一旦我没了念气的防护，就会在短时间之内化为飞灰。”
“这么厉害？”莫罗又看了眼康宰肌肤上那黑炭般的不明物，惊讶之余，蹙眉道：“可是就强度来说，看着很弱啊。”
“……”
“……”
此话一出，康宰和中年僧侣皆是一怔。
很弱吗？
如果从「个体现象」来看，侵蚀康宰身体的这道死后之念确实不算强大。
但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能够扩散分流。
目前，已有超过千人的受害者，而这个数量仍在递增。
念能力者还可以用念气抵御，而普通人无力抵抗，随着碳化现象的蔓延，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灰烬。
中年僧侣也是一名除念师，但他并不擅长卸除死后之念，倒是在封印之术上颇有造诣。
康宰并不觉得莫罗是在说大话，不过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先介绍了中年僧侣的身份。
“他叫念泽，是这座寺庙的主僧，也是一名除念师。”
康宰介绍完后，直接看向念泽，指着莫罗道：“这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的莫罗。”
“年轻有为。”
念泽朝着莫罗点了下头。
这话并非客套，通过莫罗身上那沉稳而寂静的「缠」，他能看出莫罗的大致水平。
莫罗也点头回敬，旋即看向康宰，“我先试试看，能不能帮你卸除这道死后之念。”
“好。”
康宰点头应下，后又提醒道：“如果觉得棘手，要马上停手，别逞强。”
除念通常伴随着风险，若无法解决，那这碳化现象就会转移到莫罗身上。
莫罗没说什么，伸出右手按在康宰锁骨中间的黑色不明物上。
吸收——
霎那间，原本萦绕于漆黑不明物之上的黑色念气，一下子就卷入年轮刺青之中。
而这一幕落在康宰和念泽眼中，则是莫罗的手背将死后之念吸纳进去。
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康宰的皮肤恢复如常，那透露着枯败之意的死后之念，也随之消失殆尽。
“行了。”
莫罗收回手，顺势看了眼年轮的能量环，发现只涨了一点点。
相较于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死后之念，现在侵蚀康宰身体的这道死后之念，确实很一般。
只是这种强度，应该不至于让康宰身心疲惫不堪……
是因为这道死后之念的源头吗？
莫罗在心中想着。
康宰低头看了眼恢复如常的胸膛，瞪大眼睛，愕然道：“啊，这就完了！？”
他对面的念泽，也是流露出惊愕之色。
没错，确实有看到莫罗将死后之念转移到自身之上了。
可卸除净化的过程呢？
风险呢？
怎么回事？！
“嗯。”
莫罗平静道：“因为强度确实很低。”
“……”
“……”
康宰和念泽心绪翻涌，张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