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瞧见那位在楼下的老妇人时,沉稳了一辈子的李德全,也在这一刻出现了略微的慌乱。
他猝然抓起电话,喊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晓得我住在这里?”
嘟嘟嘟嘟!
话筒里传来忙音,李德全一脸惊疑,他迅速直起腰身向窗外看去。
那个六十多的身影仍然看着自己这扇窗,只不过……
吱呀!
一辆很是气派的轿车却缓缓的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似乎在等着她。
“你等我一下!”
慕焕英出现在近千里之遥的庐州,还是在他下榻的省委招待所!
这样的巧合,李德全绝不会相信!
要知道,上一次隐约瞧见慕焕英还是在孙子向南的结婚典礼上。
那跨越半个世纪的惊鸿一瞥,叫李德全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那熟悉的姿态,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情愫,是李德全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存在。
一个人的气质,是别人无法复制的存在!
所以这一刻,当看到这个乍一看认为就是慕焕英的人,李德全立马就意识到——此人绝不会是自己的爱人慕焕英!
虽然她与慕焕英的眉眼极其相似,身高、仪态的相像程度高达80%以上,但李德全还是非常笃定自己的判断。
这个人太像慕焕英了,这让李德全心中震惊的同时更是惊疑万分,他抓起拐杖,朝门口走了两步,猝然又将拐杖给扔了,猛的拉开门,亦步亦趋踱到儿子儿媳的房门口,想了想又将手放了下去,扶着墙快速朝楼下跑去。
现在那个人的身份不明,再叫睡着的儿子儿媳,还要解释一番,只怕会耽误时间。
对方来见自己,打了这个电话,很可能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而且,李德全总有一个错觉。
这个老人,跟老伴儿慕焕英,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是孪生姐妹都有可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德全的腿脚麻溜了不少。
“老同志,您要去哪儿?”
前台的工作人员,瞧见这么个老人慌慌张张的朝招待所外跑去,赶紧从前台站了起来问道。
“我有事儿!”李德全摆摆手,顾不上去解释,匆匆跑到门口。
幸好这些年他修身养性,身上除了早年间战争留下的隐疾,身体素质还算跟得上,不消片刻便追出了招待所,跑下了几十道台阶。
“呼,呼……”
喘着粗气来到门口,老妇人已经走到了车边,正盈盈的看着他。
李德全撑着膝盖喘息了几次,扶着铁栅栏踱到门口,看向老妇人,问道:“你是谁?你跟焕英是什么关系?”
“仲墨兄!”老人轻轻笑了笑,眸光中竟也有几分追忆。
“你认识我?”
这称呼只有老一辈的人才会叫。
李德全顿时一愣,更加笃定对方与妻子的关系。
“注意身体!”老人平静的将目光落在李德全身上,轻声提醒了一声,便要钻进车去。
“等等!”李德全赶紧喊了一声,追过去。
老人的身子顿住,将放进车里的脚收回来,转身回头看向他。
“你来了,怎么又着急的走?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我晓得,你一定晓得些什么是不?”李德全说一句话,便凶猛的喘上几口气,才会接着说。
老人看了看表,语气中有关心也有从容。
“我亲眼见到你,确定你还活着!今天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说完这话,深深看了一眼李德全,钻进车里。
“那你晓得焕英在哪儿不?”李德全追到车门前,定定的看着她。
“你见过她?”老人扭头问道。
“我……”
这一刻,李德全犹豫了。
他在思索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很显然,似乎对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慕焕英了,否则一定不会这么说。
如果李德全说有,很可能会给慕焕英带去没必要的麻烦,会直接证明慕焕英还活着!
鉴于之前的形势来判断,这样回答并不明智。
可如果说没有,就无法在对话中占据先机。
李德全忽然平静下来,视线在对方脸上寻找着破绽,反口问道:“你刚才说,你确定我还活着就行了,我的存在,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老人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跟我没关系,跟我们有关系!”
“……”李德全微微凝眉。
“走吧!”老妇人这时挥了挥手。
眼见汽车发动引擎要离去,李德全一把按住了车门,“你是焕英的妹妹?”
老妇人看着李德全略显激动的脸庞,盯着那双焦急的眼瞳,忽然叹了口气。
“仲墨兄,有人在通过穿针引线的办法,让我暴露出来!我留的时间越长,对整个计划都有巨大的伤害!”
“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个巨大的‘失误‘!”
“我是谁,并不重要!”
李德全红着眼眶看着她,“不,这对我李家来说很重要!”
老妇人再度看了看表,眼神里忽然出现一丝惶急。
汽车应声发动。
李德全死死抓着门把手不放开。
“仲墨兄,凭你的能力,应该可以查到墨鱼计划的!”
李德全浑身一震,整个人倏然间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嗤嗤嗤!
这句话说完,汽车低鸣着滑向街道,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寒风凛冽之中,他竖了竖厚实的军大衣,眯着眼看着街角,陷入了沉思。
慕焕英?
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墨鱼计划?
燕京?
庐州?
当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词语汇聚在脑海中的时候,他总有种冥冥之中,有一丝脉络隐隐牵连的感觉。
莫非当年焕英失踪,就是这老妇人口中所说的墨鱼计划的一环?
那她是谁呢?
在老伴儿慕焕英的口中,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她还有个妹妹啊!
我的能力——可以解开谜团?
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凝立寒夜之中,整个人陷入了剧烈的头脑风暴之中!
当当当!
太平楼的钟声响了十一下。
会议室里,章之洞抬腕看了看表,笑道:“终于讲完了,也正好!”
李向南收拾好茶杯,笑着看向他,诧异道:“章伯父,啥意思?这么晚了,您不会要说想见我爷爷的人,约的是现在吧?”
“还真是!”章之洞笑着起身,跟另外几人颔首带着歉意道:“胡会长几位去休息,我和小李有点儿私事要办!”
“章书记早点休息!李老弟你也是!”胡玉斌几人赶忙打招呼离开。
章之洞等他们离开,这才道:“有人交代过,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只能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见面!”
李向南咧了咧嘴,默然同意了。
可当两人准备去知会一声李德全时,来到招待所二楼,却看到房门洞开的房间。
“爷爷?”
跑进房间,李向南人都傻了。
爷爷不见了!
四处找了一圈儿,跑到窗户一瞧,李向南忽然发现爷爷正站在招待所门口望着街道怔怔出神。
“爷爷,你怎么跑那儿去了?冷不冷啊!”李向南大声喊道。
李德全回过头摆了摆手,这才返身回了楼上。
李向南倒了杯热茶把他请进屋,赶紧问道:“爷爷,怎么搞的?出什么事情了?”
“孙儿,我看到一个人跟你奶奶一模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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