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儿指节泛白,药瓶在掌心压出一圈红印。脚步声从后院传来,急促、杂乱,像是踩碎了满地枯叶。
她回头时,五哥已经冲进院子,手里两根木棍还在滴水,像刚从池塘里捞出来似的。
“三哥……被带走了?”他喘着气问,眉头拧成疙瘩,眼神比刀刃还亮。
“嗯。”林洛儿喉咙发紧,“说是配合调查,可李商人背后的人是谁,你比我清楚。”
五哥沉默了几秒,转身就走。
“等等!”她一把拽住他袖子,“一个人去?你疯了吗?”
“我练过武。”他说得轻,嘴角扯出个弧度,像是笑,又不像是笑。
林洛儿没再拦。她知道那双手有多沉稳——小时候趴在他背上,看他一拳一脚砸进风里,干净利落,像砍树一样干脆。
五哥走出去几步,忽然回头:“帮我盯着点小逸。”
林洛儿点点头,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
屋子里,四哥和林知远还在低声说话,六哥来回踱步,脚底摩擦砖缝的声音越来越重。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喊:“娘!我练完了!”
是小逸。
林洛儿抬眼,看见孩子站在院子里,汗顺着鼻尖往下滴,衣背湿得能拧出水来,但眼睛亮得吓人。
五哥娘擦着他额头的汗,笑着说歇会儿吧。
“不歇。”小逸摇头,“我还想再练一遍。”
林洛儿蹲下来,伸手摸他脑袋:“累不累?”
“不累!”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觉得我现在比昨天快了一点。”
林洛儿笑了,指尖轻轻揉着他头发:“真厉害。”
小逸低下头,却忍不住挥舞手里的木棍:“等我再练两年,就能保护娘亲和妹妹了。”
林洛儿心头一颤,眼眶有些发热。她抱住他,声音闷在胸口:“你已经很厉害了。”
夜色浓了,村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林洛儿坐在石阶上,望着天边几颗星星,心思还在三哥身上。可不知怎么,目光又被角落里的一个小影子吸引住了。
小逸又开始练功了。
动作比白天更顺,力道也更准,每一拳都像刻进骨头里似的,打完最后一招才停下来。
五哥回来了。
他站在林洛儿身后,看着小逸收势,才开口:“今天练了几遍?”
“七遍。”林洛儿回答,“一遍比一遍好。”
五哥点头,眼神深沉。
“我以前觉得,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他低声说,“现在看来,还得教他怎么用。”
林洛儿抬头看他:“你是想找师傅?”
五哥没说话,只是看了小逸很久,然后缓缓点头。
第二天清晨,鸡还没叫,他就起了床,系鞋带的动作干脆利落。
“去哪儿?”林洛儿追到门口。
“打听消息。”五哥一边扣腰带一边说,“我想找几个老朋友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师傅。”
“多远?”
“县里。”
林洛儿拉住他的手:“五哥,你也小心点,别跟三哥一样。”
他笑了笑:“我没那么张扬。”
门吱呀一声关上,晨雾吞没了背影。
这一天,村子里格外安静。六哥去了县城,四哥陪着林知远温书,林洛儿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转悠,时不时看向后山的方向。
果然,没一会儿,她听见破风声。
小逸正在练一套新拳法,动作流畅自然,连贯得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哇!”林洛儿鼓掌,“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小逸抹了把汗:“昨晚爹回来教的。”
“他半夜回来过?”
“嗯,还教了我几招。”
林洛儿怔了怔,心里忽然酸了一下。五哥一定是连夜赶回来,只为亲手教儿子几招,然后再赶回去继续打听消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短,指节细,但她暗暗咬了咬牙:总有一天,她也要成为他们的依靠。
傍晚时分,五哥回来了。
他脸色疲惫,但眼神亮。
“找到了吗?”林洛儿迎上去。
五哥没直接回答,而是走进院子,对小逸说:“明天开始,我带你去见一位老师傅。”
小逸愣住,随即眼睛亮了:“真的?”
五哥点头:“是真的。”
林洛儿看着父子俩,心里一阵暖流。她知道,这人一定跑了不少地方,问了不少人,才找到那位“老师傅”。
但她不知道的是,五哥这次出去,不只是找人。
他在找一条路。
通往真正高手的路。
夜色降临,屋里灯火通明。小逸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还念叨着明天要怎么练。
五哥坐在窗边,手中捏着一封信,信封上印着一枚奇怪的印记。
他盯着那枚印记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合上信,塞进怀里。
窗外,月光洒在院子里,照亮地上一根木棍。
那是小逸白天练完扔下的。
五哥起身,走过去,弯腰捡起木棍,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远处传来一声狗吠。
五哥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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