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神诞生后做得第一件事是什么?
岚射断建木;纳努克焚毁家乡;虫皇不停繁衍;阿哈放声大笑……
时间的幼主、命运的新王,祂选择——挖坟掘墓。
不是景云对他的恨促使祂开棺鞭尸,而是应星的寿命实在太短,在祂回来前就寿终正寝。
朋友们按照故乡的风俗让这颗星星入土安眠,可混世魔王悄然归来,在夜晚打破旧友安宁。
景云摆弄应星肢体,让他用舒服的姿势坐在太师椅上。一个丹枫醒来就能看见的好位置,祂特意搬来得。
完成恶作剧的星神满意得欣赏自己的杰作,借助白雾的掩护悄悄离去,没有惊醒任何一个熟睡的人。
祂心情大好,决定去整下一个目标——景元。
至于为什么不是镜流或白珩,擅闯女生房间不得被往死里打。祂只想开些小玩笑,另一方若是不开心,那玩笑就是冒犯了。
站在神策将军卧房前的星神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想到一会自己要做什么祂就压不住翘起的嘴角。
景云气沉丹田,抬脚用力,踹开房门。
刺耳的警报响彻神策府,告知云骑:敌袭!
祂从容踏入房间,右手抬起萦云格挡。阵刀与障刀相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被斩断的屏风落地,看清闯入者的将军渐渐卸力。
“阿云……”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样貌可以伪装,但萦云与金铃做不得假。
仙舟的天纵君死而复生,站在了自己面前。
“将军!”
持刀的侍卫冲到门口,因眼前诡异的场景止步。两位将军兵刃相交……但他们很快分清入侵者。
景元将军已经就寝,穿睡衣用阵刀的才是本尊,至于另一位……
云骑戒备着身穿黑袍的闯入者,只见祂缓缓张开手,短刀掉落在地,将自己的命门完全暴露。并非束手就擒,而是绝对信任的表现。
悄无声息潜入神策府,却在即将成功的时候选择破门而入,反常的刺客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但对于识得祂的老人,事情却变得让人怀念。
“天纵大人……”
卫队长的声音在颤抖,向来果决的老兵语气带着犹疑。
“是我,别怀疑就是本人,我可没那么轻易就死。
倒是你们,戒备松懈,侍卫队全部加练。”
“去取消战备状态。”
景元收起石火梦身,向卫队长下令。
他拾起地上的萦云,应星最骄傲的作品之一,却被主人随意对待。要是被匠人知道,两人又要拌嘴。啊……应星不会知道了。
将军整理好情绪看向死而复生的亲人,好笑问:“谁又惹你生气?”
“你!”景云气愤控诉,“我房间怎么回事?东西呢!你把我扫地出门了?”
东西……
景云‘死’后,为防睹物思人,遗物全部封存。
这孩子从小心思细,如今回来,发现房间没了,难免多想。
“都给你好好收着呢,马上帮你收拾出来。”景元熟练顺毛摸,“你留在我这的东西,正好可以物归原主。”
将军挥手,招来队长,令他去取藏在宝库中的神矢。
景云抱臂看他,眼中是明晃晃的不信。但天纵君死而复生,只是暖场表演。
祂的恶作剧现在才要开始,由司衡拉开帷幕。自己破门而入,激发警报,是为了确保所有演员与看客均能到场。
卫队长还未回来,为司衡通报的士卒已到。
“将军,司衡求见,有要事相禀。”
神策府遇袭的事只会通知云骑高层,可司衡却在此时深夜求见……
“阿云是马上回家的,对吗?”
“嗯,清醒后我就马不停蹄回来啦,只回府前顺路去拜访了朋友。但他们睡着了不理我,遂来找你。
我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把他们叫醒也无。”
景云指天发誓,景元不置可否。
将军披上外衣,认命去给弟弟收拾烂摊子。
这烂摊子出人意料,将军扶额叹息,景云没说假话,确实是拜访朋友,朋友也确实‘睡着了’没法理祂。
司衡还在义愤填膺,控诉贼人恶行。
“那贼人竟然盗掘前任百冶之墓,盗走尸骨,打扰将军旧友安宁。胆大包天,其心可诛!
将军放心,地衡司已倾巢而出,定能将他绳之以法!”
贼人……
景元头疼揉眉:“司衡稍安勿躁,贼人我已有眉目。他确实胆大包天,刚还闯入神策府,已被云骑拿下。”
“什么?!世上竟有此等狂徒!
还请将军速将其交予十王裁决,以正联盟法度!”
是十王裁决他,还是他裁决十王?
将军无奈想,以景云的性格,定会欢欢喜喜进十王司,然后向帝弓哭诉:‘十王有不臣之心,意欲以我为质,挟帝子以令天将。’
“唔……把谁交给十王?”
景云步入大殿,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问。
“我刚去厨房拿了些宵夜,哥你要吗?”
熟悉地声音让司衡身体颤抖,即使没有转头去看,他也知晓来者是谁。
“天纵君……”
他声音发颤,喊出的称号,独属于一位几十年前殉职的人。
“你。”
景元的声音透着无可奈何,一步三算的将军唯独管不住弟弟胡闹。
“那敢情好,我要住虚陵的幽囚狱。到时候哥你只管看戏,别管联盟。”
景云跃跃欲试,金瞳透着兴奋。
“仙舟的天纵君怎么还想着把联盟往火坑里推,”景元摇头叹息,“应星的墓是你挖的?”
“是,”景云认得干脆,祂看向司衡,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
“啊,我就说忘了什么。第一次干手生,好像忘记埋回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天亮后再填也不迟。”
“景云!”
景元气得肝疼,“应星如今在哪?”
“谁知道,”景云满脸你无理取闹的表情看景元,“我还能管他?”
“将军息怒,”司衡回过神,赶忙打圆场,“天纵君想来是为见友人最后一面。
天纵大人,您听卑职一句劝,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应星大人已逝,还请您莫要扰其安眠。当务之急,是让应星大人重新如土为安才是。”
“切~~”景云满不在乎,“都说了我不知道。你等他自己找过来吧~”
景元发现景云似乎不愿接受应星死亡的事实,那他会带尸身去哪就很好猜了。
将军叫来策士长,“派人去工造司应星生前的工坊看看,还有龙尊处也遣人去问问。”
策士长还未应下,神策府又有客人来访。
星槎差点撞到大门才堪堪刹住,狐人飞行士拉起挚友就往里冲。
“景元,你没事吧?我们收到警报就赶来了。”
白珩急切开口,她身后的镜流却冷静很多。警报早已解除,说明神策府已经拿下闯入者。
白珩收到警报就冲到隔壁镜流家拉着她上星槎,根本没看后续消息。
“我没事,景云要有事了。”
“你在说什么啊,景云不是……鬼啊!!”
狐女的尖叫划破夜空,偏偏那‘鬼’也极配合。
“白珩……我恨呐……与你相识一场,你怎任由我暴尸荒野,死后难安……”
景云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包子,面无表情却感情充沛地念台词。
“阿云别闹。”
景元制止祂胡闹,开口向朋友们解释:“是活人,也是本人。神矢他能带。”
白珩的视线向景云胸前看去,闪着寒光的箭矢令她安心下来。
“你还活着!”
白珩喜不自胜,她开心地冲上去握住景云的手,“仙舟行征追猎,你这是找了多久才回来啊。你怎么不联系仙舟呢,再远我们都会去接你。”
温热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活人的体温证明眼前并非幻象。
“可不敢劳动仙舟,”景云眼睛一转就开始告状,“刚回来就被逐出家门,司衡又要把我扭送十王司。
这罗浮我不回也罢。此处既不欢迎我,我自有其他去处。
往后可没什么天纵了,你们把我加到大敌名录上去吧。”
镜流与白珩看向景元,用眼神无声询问景云刚回来又在闹哪一出。
“事情就过不去了,是吧?”景元头疼解释,“我们把他的东西收了起来,在闹别扭呢。
而且,你们要不要问问司衡,他做了什么?”
两人的眼神又转向司衡,司衡踌躇半晌,决定不加修饰。
“天纵君掘了应星大人的墓。”
白珩、镜流:?!
白珩缓缓松开手,让位给镜流。
玉不琢不成器,景云就是欠教育。
镜流冷冷道:“景云,我给你机会陈辩。”
“见朋友还有错?”星神挑眉,“仙舟律法管得也太宽了,还管到我身上来。”
剑首不再宽容:“拿起你的武器。”
“恩师千万别留情,”景元趁机拱火,“阿云已经彻底不知天高地厚了。”
“等等,还有人没来。”
景云叫住镜流,祂并未求饶,而是提醒对方自己有外援。
“丹枫住得远,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就算他来了,也不会替你求情。”
白珩自以为了解景云,却不知星神另有盘算。
一阵水汽袭入室内,龙尊扛着前任百冶冲入神策府。
“景元没事,丹枫你怎么开秘技赶路,别把应星颠坏……应星?!”
白珩说完才察觉到不对劲,被丹枫放下的匠人正坐在地上缓解头晕,显然不是具尸体。
“睁眼他就坐在我卧室里,”丹枫冷静解释,“是活人,可只记得倏忽来犯前的事。”
龙尊紧盯着死而复生的友人,以至于忽视了将所有人搅得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
还是缓过劲来得应星看到众人深夜齐聚的场景,出声询问:“景云,你又闯什么祸了?怎么腾骁将军不在?”
“就是说啊,我们去挖腾骁吧!”
罪魁祸首不打自招,引得所有人侧目。
“景云?!是你干得。”
丹枫抱臂沉思,马上接受了景云没死,又复活应星的事。那小家伙和星神牵扯太深,常人不敢想的事,对他来说只消几句话就可成真。
“死而复生……【丰饶】。”
龙尊沉声道。
生死人,肉白骨。权柄与此最接近的,便是药师。景云的死亡一直存疑,但应星可是板上钉钉。景云竟然敢去接触药师,他就不怕自己变成孽物?
丹枫能想到的事,其他人也能猜到。
景元与白珩两人各抓住镜流一条手臂,怕她盛怒下动真格,给帝子打出好歹来。
“猜错了~”
柔媚的女声带着调笑,奇异的香气随白雾在大殿中弥漫。远处似乎传来羽翼拍打声与马的嘶鸣。
“是我。”
老者的声音透着沧桑,仿若看遍世事万千。黑蛇与白蛇自景云身后现身,黑白交错,将祂护在中间。
“【时运】的福图纳。
从今往后,你们该叫我天君啦~
来,哥哥先叫一声听听~”
殿中落针可闻,两条蛇确实是闲露天君的双蛇,但中间还在啃包子的景云是星神?!
“小子,你用什么说服天君陪你玩的?”
记忆倒回到倏忽入侵前的应星还在状况外。在他看来,自己加完班刚睡下,就被丹枫摇醒。龙尊问了他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扛起他往腾骁将军处赶。自己为着新武器研发已经熬了两个通宵,现在头还晕着呢。
“景云就是福图纳呀,我们的新名字。哦,我们还是云~”
两蛇一神异口同声,眼中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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