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在你身边。”

谭勇双手环抱柳玄，小心翼翼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

“强者生，弱者死。你又何必对死亡赋予太多情绪。”

柳玄闻言抬头眼眶通红地看着谭勇，“你明明这般弱小。看到弱者轻易死去，你不害怕吗？”

“……”谭勇眼皮微跳。

他是人族，弱是弱一点。但是，怪物入侵的时候，他也参与到战斗中，保护村子并且活下来。

什么时候他变成弱者了。

大抵是柳玄的模样过于俊俏生怜，谭勇放下反驳的念头。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死了便死了。”谭勇真挚的目光落在那微红的眼尾，用粗糙指腹拭去眼角泛起的泪花，“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也开始惧怕死亡。”

“……”柳玄怔了一会儿，伸手推开谭勇站起身，弯腰拍了拍染血的衣袍，“抱歉，失态了。告辞。”

他甚至还未等来谭勇的回答，匆忙飞身离开。

回到木屋快速关上门，后背抵在门后缓缓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压低声音哭出来。

“爹，娘。孩儿杀人了。”

“爸，妈，我在异世界里杀人了。”

“我想回去。回隐月岛。回高四A班。”

语言混乱，连柳玄自己也分不清到底要回哪里去。

痛苦，烦闷，压抑的情绪像密不透风的网，将柳玄一层一层包裹起来。任由他在网里撕扯一遍又一遍，希望自己从网里挣脱出来。

可是坏情绪犹如滚滚巨浪次一次把柳玄拍入水中，恨不得他就此溺毙。

他的身体颤抖，眸子里的光芒褪去，只有麻木和无助覆盖眼眸。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拍门的声音。

但是，耳鸣又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醒醒，醒醒，快醒醒。”

柳玄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一张脸冒昧地靠近。他内心复杂难受的情绪戛然而止，背后生出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柳玄伸手挡住那张太阳晒均匀的黑脸，“谭勇，麻烦你离我远点。”

“……”谭勇失望地松开柳玄，黝黑的脸上很快恢复平静，“看你状态不对。我只是想帮你，没有别的心思。”

“我修为如此之高，不需要一个凡人来救。”柳玄起身垂眸不屑地看着面前不自量力的男人。

“呵。千百年来，修仙界出过多少有名的修炼者？！”谭勇眯起眼睛似笑非笑，“没有一个人能冲破修仙禁忌，全部死在了天道的雷击中。”

“那又如何？我定然不会。”

“不会？过雷击关的修炼者也这么想，不过，还是被劈散了，肉身魂魄消失于天地间。甚至比不上人族死后，成为鬼族的结局好。”

“噗哈哈哈哈。”柳玄闻言笑了起来，“你终其一生都不会达到飞升的阶段，还是不要考虑不属于你的烦恼。”

“你。”谭勇的笑意僵在了脸上，细细地看着柳玄。

刚才还痛苦地抱膝浑身颤抖，胡言乱语，现在却言辞这般犀利。谭勇深深叹了一口气，嘴上说着人族这里弱，那里差。却不嫌麻烦的保护这个村子。

谭勇心里暗道：柳玄呀，你是在用尖刺保护柔软的自己。

如此看来，高高在上的神又多了一份人性，仿佛站在谭勇的面前，也变得伸手可碰。

“也罢，也罢。”

“也罢什么呢？”柳玄讥讽道：“是窥见人族和修炼者难以跨越的岁月鸿沟，所以也罢也罢。”

“……”

柳玄瞧着谭勇无语地看着自己，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就该这样。”柳玄苦笑一声，“我这样的人，身旁，心中不能留下太多位置，若是那些位置被人占满，大概会失去离开的决心吧。”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刀雕刻木制人偶。

木屑如粉粒落在桌面上，如蒙上一层灰。

柳玄仔细端详着雕刻好的小木偶，q版的面容上是一副戳死你的贱兮兮表情。

“挺可爱的。有点像穿越前网上可爱贱兮兮的食屎啦表情系列。”

一缕神力从柳玄的指尖流转游走，朝着小木偶嘴里钻进去。小木偶剧烈颤抖起来，画上的浓眉大眼顿时有了活人气息。

“哇哇哇，主人你好。主人再见。”小木偶挣扎着从柳玄手里掉出来，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柳玄手腕一转，“定。”

小木偶的小短腿立在原地。

“喂喂喂，干什么呢？你怎么可以酱紫呢？”小木偶抗议道：“虽然你创造了我，但是我处在叛逆期。要离家出走，主人你不要阻止我。”

“……”柳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嘶~我好像没给它灌输什么奇怪的想法呀。”

“叛逆叛逆，惊天动地，嗷呜~~~~”小木偶在原地动惮不得，声音依旧高亢，“叛逆叛逆，惊天动地，嗷呜~~~~”

“……”柳玄捂脸，“我造了个什么糟心玩意儿出来啊。”

“抗议！！！”小木偶大喝一声，“我由天雷击九百九十九道桃木雕刻，拥有主人神明之力，故又名阿雷击！”

“……”柳玄扶额，“起名大神，你是我顺手捡来的一块木头雕刻，哪里享受过九百九十九道天雷了？”

“！！！”阿蕾击一脸错愕，“我伤心了，你现在开心了吧，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主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得。

这熟悉的语言，夸张的语气，让柳玄一瞬间觉得自己穿越世界，回到网上冲浪的小房间里，恍恍惚惚有些难受又亲切。

“小嘴巴。”柳玄道。

阿雷击浑身一抖，顺口道：“闭闭好。”

果然造了个跟21世纪贴切的东西出来。

“快点放开我，不然叫破喉咙我也得喊人前来。救命啊~屠木啦。”

柳玄被它叫得一阵脑壳疼，抬手解了它的定身术。

“哇，自由！飞翔！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阿雷击欢天喜地，又唱又跳地向外跑。

“等等！”柳玄伸手大喝一声，“阿雷击。”

这可是他造出来有大用处的木头，可不能让它跑了。又不能直接损毁，好歹也是自己的心血。

“主人？”阿雷击闻言浑身一激灵，转头便是泪眼汪汪，“虽然我爱你，但我向往自由。”

“……”柳玄脑子停顿了一秒钟后，无比真诚的看着它，“阿雷击，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修炼的好苗子，要不要跟我修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