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袋烫得灼手,我捏着傀儡核的指尖几乎要起泡。
黑雾从裂纹里渗出来,像活物似的缠上我的手腕,那道冷笑就裹在黑雾里,像生锈的刀刃刮过耳膜:\"你们以为破开九重天劫就赢了?\"
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我猛地抬头,看见十二道血色流光从天际砸下——十二大派的山巅同时亮起符文,像被人用红笔圈住的十二颗棋子。
红莲的指甲掐进我手背,她的声音发颤:\"哥......那些光......在扯人。\"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喉头瞬间发紧。
青云宗外门演武场的方向,几个炼气期小弟子的身体正浮向半空,他们的头顶飘着淡白色的光团,是刚凝聚的元神。
更多光团从其他山头升起,像被线牵着的风筝,往十二座主峰顶端的血色结界钻。
有个结丹修士在挣扎,他的道袍被扯得猎猎作响,可那线比天劫雷纹还坚韧,\"咔嚓\"一声,他的元神被生生拽出体外,皮肤立刻皱成老树皮。
\"看山门地基!\"手腕突然被攥紧,是李慕白。
他的指尖像铁钳,我这化神修士竟被他扯得踉跄。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我瞳孔骤缩——每座宗门的核心位置,地基里嵌着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暗红纹路在石缝间游走,正是周青本命丹炉的特征。
那些碎片表面浮着淡金色的光,正是修士们毕生追求的飞升愿力,此刻正被丹炉碎片转化成血雾,顺着符文往结界里灌。
\"周青的丹炉......\"我喉咙发苦。
三个月前他为炼\"九转还魂丹\"损耗本源,丹炉裂了三道纹,我亲手替他收进乾坤袋。
原来那时就被算计了——有人趁他昏迷时取走碎片,埋进十二大派根基。
\"阁主用傀儡术伪装,真正操控者是......\"我咬破舌尖,混沌力裹着精血注入傀儡核。
黑雾突然翻涌,核内浮现出熟悉的金色印记——是天道使者!
三个月前在雷劫里消散的那个身影,此刻正从印记里往外钻,每道金纹都像活了的锁链,\"咔嚓\"一声绷断了傀儡核的外壳。
\"轰!\"
天空像被撕开道口子,天道使者的本体从中踏下。
他穿着月白道袍,面容与三个月前的傀儡分毫不差,可眼底翻涌的不是慈悲,是滚烫的疯狂。
他的指尖点向十二座主峰,血色结界瞬间暴涨十倍,被扯动的元神更多了,哭喊声像潮水般涌来。
红莲突然扑进我怀里,她的身体凉得像冰:\"哥,他......他看过来了。\"
我抬头,正撞进天道使者的视线。
他笑了,那笑和天机阁主的残魂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志在必得的癫狂:\"叛逆者,你以为能阻止我?
三百年前我用十二大派做阵眼,三百年后......\"
\"老贼!\"
一道暗青色流光突然从西边的天际射来,带着劈山断海的气势。
那是玄天宗主的气息——我曾在万剑崖见过他的本命剑。
流光里裹着半透明的身影,是玄天宗主的残魂!
他的道袍破了半截,胸口还插着半把断剑,可眼里的怒火比血莲还炽烈:\"你骗我用宗门做阵眼......\"
天道使者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
我攥紧红莲的手,望着那道残魂撞向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周青留在丹炉里的密信——\"若见此信,速查十二派地基\"。
原来他早察觉异状,却为了不打草惊蛇,把线索藏在自己的命器里。
血色结界还在吞噬元神,天道使者的法诀越掐越快。
我摸向腰间的混沌剑,剑身突然发烫——系统提示音终于清晰起来:【检测到血祭阵核心,建议用混沌力......】
\"红莲,闭眼。\"我把她护在身后,望着天空中纠缠的两道身影,突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
玄天宗主的残魂撞上来时,我耳中嗡鸣如雷。
他半透明的道袍被血雾撕成碎片,胸口那截断剑却泛着幽蓝寒光——那是天机阁镇阁法宝\"诛心\"的气息。\"老贼!
你竟用傀儡术篡改天道使者的观测权限!\"他的声音像碎冰刮过玉盘,震得我识海发疼。
天道使者的月白道袍被撞得猎猎翻飞,原本慈悲的面容裂开蛛网状的裂痕,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傀儡皮肤。
我这才看清——那哪是什么天道使者?
分明是具被神魂操控的高阶傀儡!
而在他们撕扯的虚空中,一团暗金色光茧正在剧烈震颤,茧上缠着九道血纹,每道血纹都连着十二大派山巅的血色结界。
光茧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清咳声,像极了周青咳血时的闷响。
\"周...青?\"我脱口而出,喉咙像被人攥住。
三个月前他炼九转还魂丹时,我守在丹房外听了整夜咳嗽,每声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此刻光茧突然泛起淡青色微光,是他本命丹炉的炉纹!
原来那些被埋进地基的碎片,根本就是引我来此的线索——他早把自己的元神当饵,藏进了血祭阵最核心。
\"林寒!\"李慕白的低喝像惊雷劈开混沌。
我转头时正撞进他染血的瞳孔——他右手的幽冥锁链穿透心口,鲜血顺着链身往下淌,在半空凝成暗红的星图。\"当年你教我的控灵术,正好用来切断观测者权限!\"他咬着牙,锁链末端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我这才想起,半年前在幽冥谷,李慕白曾跪在周青丹炉前三天三夜,求他教控灵术解宿敌诅咒。
那时周青说\"这术要以命换命\",他红着眼说\"只要能斩断因果,命算什么\"。
此刻锁链上的血珠溅到我脸上,烫得我打了个寒颤。
他将锁链抛来的瞬间,我看见他心口的伤口里翻涌着黑气——是当年被天道使者种下的观测标记,正顺着锁链往我这边爬。
\"接着!
用混沌之力重绘符文!\"他的声音突然变哑,我这才发现他嘴角全是血沫。
幽冥锁链缠上我手腕的刹那,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观测权限漏洞,混沌力可覆盖阵眼符文】。
我顾不上细想,指尖掐出青云宗秘传的\"破妄诀\",混沌力顺着锁链狂涌而出——那是我化神期才凝聚的本命之力,此刻像决堤的洪水,顺着十二大派地基里的丹炉碎片蔓延。
十二座山巅的血色结界突然剧烈震颤。
青云宗演武场那个被扯着元神的小弟子\"砰\"地摔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玄天宗的结丹修士捂着心口跪坐,额角的冷汗滴在青石板上;连天道使者和玄天宗主残魂的撕扯都顿了顿,血雾里飘来傀儡关节错位的\"咔嗒\"声。
\"很好。\"
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
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身处一片虚无。
天道使者的傀儡脸就悬在面前,青灰色皮肤下的血管泛着妖异的紫:\"现在你可以选择——成为新棋子,继承我的权柄,还是看着所有修士化为飞升燃料?\"他身后浮现出十二大派的虚影,每个山巅都有无数光团被抽离,那些光团里有我教过的外门小弟子,有和周青斗嘴的丹房杂役,甚至有三年前在山脚救过的卖糖葫芦的老头。
\"你以为我会怕?\"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可手却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的混沌剑。
剑鞘突然发烫,烫得我掌心发红——那是周青去年用玄铁重铸的剑鞘,他说\"混沌剑太锋利,得用最笨的材料裹着,才不会伤了自己\"。
虚空中的天道使者突然笑了,傀儡脸上的裂痕里渗出黑血:\"你以为那小丹修是自愿当饵?
他求我保你周全时,跪了三天三夜......\"
\"住口!\"我挥剑斩向他的虚影,混沌剑却像砍在棉花上。
识海突然刺痛,眼前闪过片段式的画面:周青趴在丹炉前咳血,染血的手在炉壁刻下符文;他把丹炉碎片塞进我乾坤袋时,指尖凉得像冰;还有...还有他最后一次见我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师兄......\"
极轻的一声,像春夜的雨丝飘进识海。
我猛地睁大眼睛,面前的虚无开始崩塌。
天道使者的冷笑还在耳边,但更远的地方,有个带着药香的声音在说:\"师兄,别信他......\"
血色结界外的哭喊声重新涌进耳朵。
我低头看手腕,幽冥锁链不知何时化作灰烬,李慕白半跪在地上,正用袖子擦嘴角的血。
玄天宗主的残魂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还在死死拽着天道使者的傀儡手臂。
而那团暗金色光茧,此刻正顺着我的混沌力,缓缓往我识海方向飘来。
\"林寒!\"红莲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转身看见她正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小弟子,那孩子的元神光团还在体外飘着,却不再被往结界里拉。
远处传来急促的剑鸣——是青云宗的护山大阵启动了,青色剑光划破血雾,像黎明前的第一缕光。
我摸向识海,那里有团温热的东西正在跳动,像颗刚种下的种子。
刚才那个\"师兄\"的声音还在回响,混着周青常有的药香,我突然想起他总说\"丹炉裂了可以补,人心裂了......得用一辈子来捂\"。
血祭大阵的核心在我识海发烫。
天道使者的傀儡发出刺耳的尖叫,可我却突然笑了——周青那家伙,连当饵都要留后手。
他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现在看来,最安全的后手......是让我来接他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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