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仪接过舆图,上一世谢妙仪只是听裴长安说过有这么一张图,但没见过,这一世,这张图注定跟裴长安没有缘分。
“这张图可否给我?”谢妙仪问金姨娘,语气之中并无强迫。
金姨娘有过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她心里清楚,她守不住此图,那不如就交给谢妙仪。
哪怕最后谢妙仪没有帮她,她也算还了谢妙仪上一世的情,如还能有下一世,她也就没有了亏欠。
“你放心,我不会拿了此图就不管你的,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接下来就按我说的做。”
谢妙仪像是看穿了金姨娘的心思。
其实从金姨娘向裴长安妥协,谢妙仪就知道金姨娘真正遇到利益攸关的事情时,她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相信她。
相比云、清、幻三位姨娘,金姨娘是有主意的,也正是因为她有主意,所以心里头更相信的是自己,而不会像那三位姨娘,遇到事第一个想到,且唯一的主意就是向谢妙仪寻求倚靠。
金姨娘也从谢妙仪的话语中听出了谢妙仪对她的失望和疏离。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这也不是出于她的本心,她心里的苦,谁又能知道呢?
金姨娘先没有回应谢妙仪的话,而是重重的给谢妙仪磕了一个头,半晌没有起身。
谢妙仪见她这样,有些怔愣,她想到金姨娘会为自己辩解,想到金姨娘会求她的原谅,想到金姨娘会再次表忠心,她还想了许多,就是没想到金姨娘会一言不发,给自己磕头。
“金姨娘,你可是还有什么委屈?”
谢妙仪是吃软不吃硬,金姨娘只认错不分辩倒是让谢妙仪心里难受起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给金姨娘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金姨娘头还是贴在地上,但是谢妙仪看着金姨娘抖动的肩膀,知道她在哭,谢妙仪也不急,静静等着金姨娘自己平复情绪后,再跟她说话。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金姨娘缓缓直起了身子,先是拭了拭脸上的泪水,然后抬起头,看向谢妙仪。
谢妙仪看见金姨娘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人虽有些哀怨,但并没有萎靡。
金姨娘抽了抽鼻子,让自己的声音清亮一些,然后说道,“夫人,你知道妾身的本名是什么吗?”
谢妙仪不知金姨娘为何要问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是还是答道,“你入府前,你的闺名和生辰八字我都是看过的。”
金姨娘凄婉一笑,道,“那夫人应该知道,妾身的本名唤作金娣,娣者,弟也,妾身的爹娘就是想让妾身能招来一个弟弟。妾身果然不负二老的期望,果然第二年妾身的娘就生了弟弟。”
谢妙仪想不明白金姨娘又为何要对她说这些。
“家中父母想要男孩也是有的,不过我可是听说你弟弟待你不错,你不是也说,上一世他还为了救你出府——”
金姨娘不等谢妙仪说完,就打断了她,
“夫人,妾身不是想说弟弟不好,妾身想说的是妾身的爹娘。
妾身的爹娘并没有因为生出了男孩就对妾身多好,反而一直都觉得妾身是多余的。直到他们给弟弟看上了一门亲事。
那是一家小官家的庶女,但是那小官家却是有个靠山,妾身爹娘想攀上这门亲,让弟弟也能有颗大树好乘凉。
可是那家不愿跟商贾结亲,说是必须要妾身家也得跟京中勋贵人家攀上点亲,才能算是门当户对,他家姑娘也不算太低嫁。
妾身爹娘就把主意打到了妾身身上,他们趁弟弟外出办货之时,硬逼着我给国公爷做了妾。
夫人,剩余的事不用妾身说,想必夫人也都是知道的。”
谢妙仪点头,她是知道金姨娘的父母是陪送了大笔银子,将金姨娘塞进了卫国公府的,但是谢妙仪并不知,一开始金姨娘并不愿意入府做妾。
不过谢妙仪此时还有疑问,“金姨娘,我听说你弟弟去年娶亲了,可是那户姑娘也是商贾之女,应该不是之前的那一家吧。”
金姨娘苦笑,“说来也是可笑,妾身爹娘搭上了妾身,又搭上了好些银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人家根本就没看上妾身一家,他们早就给自家女儿寻了个门当户对人家的庶子。
妾身爹娘上门讨说法,没进去门不说,还被羞辱了一番。”
“你爹娘就这样认了?”谢妙仪好奇的问。
“不认又如何,妾身爹娘害怕那家背后的靠山,不敢真的得罪那家人。”
谢妙仪不解,金姨娘都送进卫国公府为妾了,卫国公府就算再没落,一个小官之家,还是要给些面子的,怎么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戏耍人。
“那家有什么靠山?能如此嚣张?”
金姨娘扯着嘴角又笑,只是这笑容看不出是苦笑还是嘲笑,但说话的语气,却是讥讽中带着苦涩。
“说来也是巧,那家人的靠山正是殷太傅。据说那户人家与殷太傅家沾着亲,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谢妙仪挑眉,她也被这无巧不成书的缘分弄得有些无语了。
这殷家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里都有呢?
谢妙仪以为殷家和卫国公府的恩怨是她死了之后,殷流华续弦进门开始的,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殷家和卫国公府的恩怨是早就开始了。
金姨娘继续将话带到了她自己身上,“其实,上一世妾身进了卫国公府时就认命了,妾身也本想做好为妾的本分,一颗心也是扑在了国公爷的身上。
但是妾身心里也还是对爹娘有怨,也还是觉得天道不公,不过更多的是妾身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相信任何一个人,就算重生一次,妾身知道夫人你是好人,妾身也知道妾身弟弟不会弃他这个姐姐不顾,但是妾身就是不敢依赖,也不敢赌,所以妾身才犯了傻,蒙了心。”
说到这,金姨娘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妾身不想辩驳什么,但是妾身昨日听到国公爷要休了妾身时,妾身真是慌了、怕了。”
金姨娘因为心绪起伏,和自身表达的局限,她说的不是那么准确直白,但是谢妙仪还是理解了金姨娘。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