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被浓云吞噬,天元城郊的破旧客栈内,沈承钧蜷缩在木榻上,右眼赤金竖瞳不受控地收缩震颤,瞳仁深处似有岩浆翻涌。他死死攥住床沿,青筋暴起的手掌将硬木捏出五道裂痕。
“虚灵散……偏偏这时候……”他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喉间灼痛,却压不住体内肆虐的冰火双劫。三日前在九幽祭坛裂隙沾染的寒毒与异瞳本源之力相冲,经脉如被千针穿刺,右眼视野逐渐被血色侵蚀。
窗外忽有乌鸦惊飞。
“砰!”
赤金光焰自瞳孔迸射,半间客栈顷刻化作火海。梁柱焦黑崩裂,沈承钧踉跄滚落院中,右袖燃起幽蓝火焰。他反手扯下外袍掷向火场,布料尚未落地便化作灰烬飘散。
“啧,烧得比赤阳州的熔炉还旺。”
清冽女声自槐树梢头传来。楚灵犀倒悬枝头,水蓝劲装缀着的银铃纹丝不动。她翻身落地,脖颈犀角吊坠撞在锁骨上发出脆响,月光照亮吊坠内侧“幽冥”二字。
沈承钧勉强抬头,右眼血泪蜿蜒而下:“看够热闹了?”
“哪能啊,这不是算准时辰来救你?”楚灵犀指尖弹出一枚朱红药丸,药香混着辛辣直冲鼻腔,“腐骨丹压不住虚灵散,试试这个。”
药丸入口即化,寒流顺着喉管冻结灼痛。沈承钧闷哼一声,右瞳金光渐黯,视野却开始模糊:“九幽寒髓?”
“识货。”楚灵犀蹲下身,两指按在他腕脉,“寒髓只能撑十二个时辰。想活命,得去九幽秘境找玄冥真水——别瞪我,那玩意在幽冥府禁地的寒潭底下。”
沈承钧甩开她的手冷笑:“天机阁正悬赏我的右眼,你是要送他们双份大礼?”
“所以才得玩票大的。”楚灵犀晃了晃腰间铜铃,十二枚刻满符咒的玉牌叮当作响,“两个时辰前,幽冥府黑市放出消息——天机阁用三百枚上品灵石,买通了禁地守卫统领。”
夜风卷着焦灰掠过庭院,远处传来马蹄声。
楚灵犀突然拽住沈承钧跃上屋顶。五名黑袍人策马闯入残破客栈,为首者袖口金线绣着天机阁星芒纹,手中罗盘指针正对沈承钧藏身之处。
“元婴中期带队,沈墨还真舍得下本钱。”楚灵犀贴着瓦片匍匐后退,指尖夹着三张紫雷符,“我布幻阵,你杀阵眼,你行不行?”
‘’行,当然行。师姐说你的眼睛失明了,怎么……‘’沈承钧道
‘’还不是为了剑宗那个破阵法,不过是暂时失明,在剑宗修养几天就好了。你的事情,那个冰山美人可没少提起。‘’
沈承钧闭目凝神,左眼勉强捕捉到灵力流动轨迹。天机阁统领的护心镜泛起微光,那是星斗阵的阵枢所在。他拾起焦木碎片,异瞳残余的赤金灵力灌入其中。
楚灵犀扬手甩符,紫雷符在半空炸成蛛网般的电光。黑袍人们举剑结阵,却见雷光中浮现数十道沈承钧的幻影,每道幻影右眼都燃着赤焰。
“雕虫小技!”统领挥剑劈散三道虚影,护心镜突然传来灼热。低头望去,半截焦木穿透镜面扎进心口,木屑上附着的赤金灵力正疯狂吞噬他的生机。
沈承钧从统领尸体阴影中浮现,左眼血流如注:“第四个。”
剩余四人结成剑阵,地面浮现血色八卦图。楚灵犀突然甩出犀角吊坠,兽角尖端刺入坤位:“破!”
幽冥府破禁术撕开阵眼,沈承钧趁机掷出四枚冰锥。锥尖触及黑袍人眉心时突然炸开,极寒之气瞬间冻碎头颅。
楚灵犀收回吊坠,刃口残留的血迹被月光照得发蓝:“寒霜剑气?你跟凌云剑宗那位……”
“互救过命。”沈承钧扯下布条缠住左眼,“说正事,进禁地有几成把握?”
“五成。”楚灵犀展开羊皮地图,指尖点向葬魂谷方位,“幽冥府在入口布了噬魂蛊,但今日戍时三刻是月亏之时,蛊虫活性最弱。”她突然轻笑,“对了,守谷的是我师兄莫枭。”
沈承钧擦剑的手顿了顿:“你要弑亲?”
“他三年前给幽冥府主下跪时,就不是我师兄了。”楚灵犀拔出插在尸体上的冰锥,霜刃映出她眼底寒芒,“禁地寒潭有具冰棺,葬着百年前叛出幽冥府的圣女。玄冥真水……就在她手里。”
狂风骤起,乌云彻底遮蔽月光。
楚灵犀忽然按住腰间震颤的玉牌,神色骤变:“快走!方才的雷符惊动了……”
话音未落,地面窜出七条漆黑锁链,锁头雕成恶鬼吞口。沈承钧挥剑斩断三根,却被第四条锁链缠住脚踝。楚灵犀甩出犀角击碎鬼头,拽着他跃上院墙。
二十丈外,紫袍修士踏风而来,腰间玉佩刻着“天机内卫”篆文。
“是沈墨的影杀使。”楚灵犀塞给沈承钧一枚腐骨丹,“吞了装死,我善后。”
沈承钧捏碎丹药冷笑:“这次赌命,我要押双份。”
赤金竖瞳再次燃起,火光中映出影杀使袖口暗纹——那图案竟与楚灵犀的犀角吊坠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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