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瘸子刚谈妥卖猪的价钱,屁股还没坐热乎。
就听见村头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抬头一瞧,好家伙!徐村长举着喇叭冲在前头,后头跟着乌泱泱一大片村民,活像被捅了窝的马蜂群似的全涌过来了。
老村长戴着顶磨得发白的草帽,裤腿上沾着草屑,盯着地上两头膘肥体壮的大野猪。
还有那头被麻绳捆得直哼哼的小野猪,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布满老茧的大手“啪”地一拍大腿,震得树叶子都往下掉。
“张瘸子!你这老滑头藏得够深啊!晌午在村口还说只套着一头小崽子,转眼就整来两头大货?你可真是了不得!”
说着伸手就要去拍张瘸子肩膀,却见老猎户闷头“吧嗒吧嗒”敲旱烟袋锅,火星子簌簌落在枯叶上,喉咙里含糊哼了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何雨柱手攥帆布袋,目光在两人脸上掠过,嘴角露出淡笑。
刘英莲扎着红头绳的马尾“唰”地甩过来,像团跳动的火苗。
她三步并两步跨到中间,鼻尖上还沾着汗珠:“村长,那头小的确实是张叔下套子逮的,这两头大的……”
她睫毛扑闪扑闪的,偷偷瞄了何雨柱一眼,耳朵尖瞬间红透,“是我和柱子哥追着打到的!
刚才野猪群发疯,十几头野猪‘轰隆隆’冲过来,柱子哥抄起碗口粗的木棍就往前冲,要不是他用身子挡着,我早让獠牙戳成筛子了!”
徐村长目光直直扫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何雨柱。他的衬衫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
露出的后背上虽也带了几道血痕,但皮糙肉厚惯了,这点小伤不过是油皮蹭破层皮。
徐村长突然伸出铁钳似的大手,重重拍在何雨柱肩膀上:“有种!不愧是轧钢厂出来的汉子!
这股子敢跟野猪群拼命的劲儿,比山里的狼崽子还野!当年我年轻那会儿……”
村长抹了把下巴的胡茬,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按咱村的规矩,山林里的东西,集体得占一份。
这小野猪,四成归集体——山林是大伙的饭碗,没说的。剩下的归张瘸子。”
他用枯枝似的手指点了点两头大野猪,接着说道:“这两头虽是你俩打死的,但在咱村地界动的家伙什儿。
集体拿四成不过分,剩下六成——张瘸子出场地和经验,占两成;
英莲和柱子出力最多,分四成。大伙都是一个村的,别计较,相互帮衬着!”
张瘸子蹲在地上,“吧嗒”猛吸一口烟,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闷声闷气地说:“听村长的,我没意见。”
何雨柱刚要开口提厂里买猪的事儿。
刘英莲已经蹦到村长跟前,眼睛笑得眯成月牙:“村长,柱子哥想替轧钢厂把这两头大野猪都买回去,布票、粮票这些管够!
卖猪的钱还能给村里换些铁犁、镰刀,再买几盏新马灯、手电筒,以后夜里走山路再也不怕摔跟头了!”
何雨柱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我就是牵个线搭个桥,这份好处我就不要了。
只要村里能把野猪卖给轧钢厂,大伙都能落着实惠,比啥都强!”
徐村长眼睛亮得像点了煤油灯,缺了半口的牙,说话直漏风,“哈哈哈”笑起来:“好!柱子你小子是个实在人,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转头冲村民们吆喝:“愣着干啥?把小野猪抬回村!张瘸子,剩下两头赶紧开膛收拾,别误了厂里的买卖!”
看着村民们抬着小野猪,一路说说笑笑走远。
何雨柱抹了把额头的汗,扭头看向刘英莲,语气里全是感激:“英莲多亏了你。这次能谈成,你功不可没!要不是你,我脑袋都大了!”
话音还没落,刘岚已经笑嘻嘻地凑过来,眼睛里全是八卦的光:“哟,我们家英莲什么时候对柱子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刘英莲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慌乱地摆手辩解,连说话都结巴了:“姐!我这不是……
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嘛!厂里派咱们来买野猪,任务完成不了多丢人!”
她越说声音越小,脚尖在地上不停地画圈圈,发尾的红头绳跟着晃来晃去。
刘岚故意拉长语调,笑得更欢了:“是哦~为了工作,辛苦了我们英莲大功臣!”
说着还朝何雨柱挤挤眼睛,把他闹得手忙脚乱,假装检查猎枪,扳机扣得“咔咔”响。
刘英莲跺了下脚,转身就去帮张瘸子收拾野猪,后颈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衣领下面。
张瘸子蹲在那儿磨刀,缺了颗门牙的嘴咧得老大:“这丫头鬼精!走,进屋喝口水。”
回程路上,刘英莲默默跟在何雨柱身后两三步远,时不时偷瞄他后背渗血的伤口。
何雨柱察觉到那道热乎的目光,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猎枪,扯着嗓子说:“等回厂,我给你做道红烧野猪肉。
再配上几瓶冰镇汽水,保准香得你舌头都咽下去!比你在山里打的野味强一百倍!”
“谁稀罕……”刘英莲嘟囔着加快脚步,发尾的红头绳在风里飘啊飘,像朵小火焰。
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上翘,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几人前脚迈进张瘸子的土坯屋,后脚英莲就端来粗瓷大碗的凉茶。
她挨着何雨柱坐下时,碗沿都没敢抬,却总借着喝水的功夫,偷偷往他沾着草屑的侧脸瞟。
刘岚嗑着松子的手突然顿住,盯着堂妹发红的耳尖,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她还以为英莲只是热心,这会儿瞧着哪是帮忙办事的架势?分明是春心萌动了!
等何雨柱和张瘸子扛着野猪去后院收拾,刘岚一把拽住英莲的手腕,压低声音问:“英莲你是不是看上柱子了?”
“哪有!”英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开半米远,手里的茶碗晃得凉茶直往外洒,“姐你别瞎讲!”
“姐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来?”刘岚戳了戳她发烫的脸蛋,“瞧你刚才盯着人家那眼神,都快黏在人身上了!”
“哎呀,姐你别说了!”英莲羞得直跺脚,抓起毛巾捂住脸,“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刘岚皱起眉头:“傻妹妹,你看上柱子哪了?这家伙长得呆头呆脑的,也不算俊啊!”
英莲咬着嘴唇,小声嘟囔:“姐,你没发现柱子哥特壮实吗?刚才野猪群冲过来,他抄起木棍就往前冲,多有男子汉气概……”
“可他已经结婚了!”刘岚急得压低声音,“媳妇长得如花似玉,听说小两口成天腻歪,感情好得很!”
英莲手里的毛巾攥成一团,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脸上的红晕褪得干干净净:“我、我就随便说说……”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何雨柱爽朗的笑声,惊得她浑身猛地一颤。
起身时膝盖重重磕在桌角,带翻的茶碗“当啷”一声在青砖地上炸开,碎瓷片像她七零八落的心思,溅得到处都是。
她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原来他早已是别人的丈夫,那些仗义救人的画面、回程路上的玩笑话,此刻都成了扎心的刺。
她盯着满地狼藉,喉咙发紧,连那句“我去收拾”都堵在嗓子眼。
想蹲下身捡拾碎片,指尖却止不住地发抖——
这狼狈模样,多像她藏不住又不敢认的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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