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垂在永定河面上,把河水染成一片金红,漫天晚霞像打翻的颜料桶,将半边天烧得通红。
何雨柱和杨师傅骑着哐当乱响的三轮车,车斗里的水桶随着颠簸晃荡,时不时溅起几串带着鱼鳞的水花。
车斗里放着张大民借给他们的两个大水桶,临走时张大民还叮嘱:“先用着,啥时候有空再还!”
桶里塞满了鱼,十多斤的大青鱼在里头横冲直撞,带动着其他鱼也跟着扑腾,鱼尾搅得水花四溅,桶壁被拍得嗡嗡直响。
飞溅的河水把何雨柱和杨师傅后背浇了个透湿,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过了鼓楼大街,路灯初亮。何雨柱拐进杨师傅的大杂院,利落地掀开桶盖。
“杨师傅,我帮您挑!”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水桶里拣出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哗啦一声全倒进院角的大木盆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两人的裤脚。
杨师傅媳妇打着手电筒迎出来,光柱扫过车斗里的水桶,突然定格在那条威风凛凛的大青鱼上,眼睛瞪得老大:“我的老天爷!这鱼比我家案板都长!”
杨师傅也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拉住何雨柱的胳膊:“柱子!今儿必须留下来吃口热乎饭!你婶子炖鱼的手艺,十里八乡都夸!”
何雨柱赶忙摆手,脸上堆着笑往后退半步:“杨师傅!使不得使不得!我出来钓鱼没跟家里打招呼,家里人指定在热锅上盼着呢!下次!下次我专门来蹭婶子炖的鱼汤!”
说着还拍了拍肚皮,逗得杨师傅两口子直乐呵。
从杨师傅家出来时,夕阳还在地平线边缘,橙红色的余晖斜斜铺在路面上。
何雨柱踩着车穿行在渐浓的暮色里,车轮碾过地上的光斑,惊起几只在墙角打盹的麻雀。
远远就看见四合院门洞里,老吴的老伴孙大妈正端着搪瓷盆在水龙头下洗菜。
听见三轮车铃铛响,抬头一瞅车斗里翻江倒海的青鱼,扯着嗓子就往院里喊:“老吴!快出来看!柱子来看你了。”
老吴系着围裙冲出来,看清那条足有胳膊粗、泛着乌青光泽的大鱼,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得在河里长了多少年!”
话音未落,青鱼突然猛地一甩尾,溅了他满脸水花,夹杂着细碎的鱼鳞在路灯下闪闪发亮,可把他乐得直拍大腿:“好小子!你上哪淘换来的这稀罕物!”
何雨柱笑着抹了把脸,把鱼往老吴跟前推了推:“吴叔!这条鱼,就是专门给您带的!您平时没少照顾我,这点心意您可一定得收下!”
老吴连连摆手,急得围裙带子都晃悠起来:“使不得使不得!这么大的鱼,你留着给家里改善生活!”
何雨柱硬是把鱼塞进老吴怀里,拍着胸脯说:“您要不收,我往后都没脸进食堂门了!再说我今儿钓了十几条,家里也吃不完!”
老吴推脱不过,只好紧紧抱住青鱼,感动得直拍何雨柱肩膀:“好小子!太有心了!往后食堂有啥好事,叔第一个想着你!”
孙大妈急得直搓手,冲老吴喊:“老头子快把鱼放水缸里!”
老吴忙不迭将鱼放入水缸,孙大妈紧接着蹲下身子,一边往缸里添水,一边念叨:“可不能委屈了这宝贝鱼,炖上一锅够全家吃好几天!”
从老吴家离开时,夕阳褪尽,月牙已爬上屋檐。夜风裹着茉莉香,街边路灯将何雨柱的影子拉长。
他慢悠悠地踩着车往家走,车斗里剩下的鱼时不时扑腾两下,溅起的水花落在发烫的车板上,很快就被蒸干。
路灯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何雨柱眯着眼哼起小调,车把被他拍得“砰砰”响。
想到家里即将摆满的鱼获,还有往后不愁荤腥的日子,心里头就像揣了只欢脱的兔子,蹦跶得停不下来!
何雨柱哼着曲儿推着三轮车往家晃悠,刚拐进巷子口,就撞见三大爷阎埠贵摇着蒲扇在门口乘凉。
阎埠贵瞥见车上大水桶里活蹦乱跳的大鱼,浑浊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比鱼泡还圆:“我的乖乖!这是把永定河捞干了?!”
“解成!解放!快出来帮忙。”
三大爷扯着公鸭嗓往院里嚎,干枯的手指关节敲得门框咚咚响。俩儿子被这嗓门震得一激灵,慌忙从屋里跌跌撞撞扑到门口。
兄弟俩盯着水桶里扑腾翻滚的鱼群,喉结咕噜咕噜直滚,哈喇子差点流到衣襟上。
三大妈听见动静,系着油渍麻花的围裙颠着小脚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剩的窝头,边跑边往嘴里塞最后一口。
她扒着桶沿瞅了瞅,咂着嘴直念叨:“这哪是鱼啊,分明是白花花的肉票!柱子啊,婶子炖鱼手艺可不比食堂大厨差……”
话没说完,三大爷已经把搪瓷缸敲得震天响,缸沿都磕出了白碴子:“都杵着干嘛?先把鱼抬进院!晚了鱼死了可就不鲜灵了!”
何雨柱心里门儿清,这阎家人没好处哪肯出力?要是不赶紧堵住三大爷的嘴,往后小半年耳根子都别想清净!
他弯腰扒拉开杨师傅不小心漏下的鱼,从桶底拎出条半斤重的小鲫鱼,鱼尾甩得水花四溅:“三大爷!这条给您下酒!您老炖豆腐一绝,这鱼搁您手里才不糟蹋!”
阎埠贵的搪瓷缸“啪嗒”掉在地上,布满老茧的手抢似的接住鱼,满脸褶子笑成菊花:“哎哟我就知道柱子懂事!
解成解放!还不把车给你柱哥推到中院去!慢着点!磕着碰着仔细我抽你们!”
俩儿子得了令,一左一右架住车把,连拖带拽往院里冲,三轮车轱辘碾过青石板,惊得墙角的野猫“嗷”地窜上墙头。
“我的天!这鱼赶上我家擀面杖长了!”
张婶端着刚刷好的搪瓷盆,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盆沿还往下淌着水珠,“我在饭店刷了十年盘子,都没见过这么肥的活鱼!”
修自行车的老孙头顾不上擦满手的机油,蹲下身就往桶里瞅:“好家伙!这鱼鳞片都反光,供销社半年都进不来一条!”
几个娃娃挤在三轮车旁,扎羊角辫的小妹踮脚张望,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何叔,这鱼尾巴拍水的声音,真响!”
阎解放皱着眉头扒拉人群:“都让让!堵这儿咋走路?”
何雨柱拍了拍车斗,笑着哄道:“劳驾各位!我还饿着肚子等鱼下锅呢!”
围观的邻居们这才一边嘀咕着“真稀罕”,一边恋恋不舍地让出条道,三轮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惊得墙根下的蛐蛐都不敢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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