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夜,像被谁不小心泼了墨的咖啡杯,浓稠得化不开。陆明远蜷缩在仓库角落的行军床上,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像个闹脾气的老顽童,把他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活像《聊斋》里的变形怪。
bp机安静地躺在斑驳的木桌上,屏幕上的字符像调皮的小幽灵,时不时闪烁两下,仿佛在嘲笑他此刻混乱的大脑。
“粮票37x19、hK·0813、Sw 202”陆明远抓着头发,把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这哪是信息,分明是三个姑奶奶给我出的奥数题!”
他把算盘往脸上一扣,珠子硌得生疼,却突然想起林晓芸在暴雨里倔强排列粮票的模样:
蓝布衫紧贴着后背,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形。
发梢还往下滴着水,活像只炸毛的小鸭子。
“她真的只是单纯想‘等我’?”陆明远坐起身,算盘珠子顺着衣襟滚了一地。
他想起上次在码头,林晓芸举着算盘挡在他面前的架势,比《少林寺》里的武僧还勇猛。
“可万一她和走私案有牵连……”他越想越头疼,抓起搪瓷缸猛灌一口凉茶,却发现里面泡着的枸杞早沉底发霉了。
苏曼青在霓虹灯下操控“LoVE”光影的画面突然闯进脑海。
陆明远盯着天花板,想象着她优雅摆弄遥控器的样子,珍珠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和李家到底断干净没?”他想起苏曼青摔珍珠项链时的决绝,又想起她在霓虹灯下的温柔眼神,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上次摔珍珠项链的时候,眼神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棍,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该不会是霍启山设的美人计?”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自己像掉进了《西游记》里的盘丝洞,被无数丝线缠得动弹不得。
还有秦雪梅在实验室里专注敲击键盘的模样。
陆明远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旧照片,照片里的她穿着白大褂,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用电波画出我的侧脸,到底是示爱还是暗示?”他想起那串“Sw-202”,心里更乱了,“该不会是把我当实验小白鼠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活脱脱一个在爱情与阴谋夹缝里求生的“倒霉蛋”。
“不行!再想下去我得疯!”陆明远猛地跳下床,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他套上沾满水泥灰的帆布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陈墨宿舍跑,路上还被水坑绊了个趔趄,差点摔成“泥人”。
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混着大排档飘来的炒田螺香气,把他的思绪搅得更乱了。
陈墨的宿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收音机的滋滋声和键盘敲击声。
陆明远推门而入,正撞见陈墨顶着鸡窝头,嘴里叼着半根冷油条,手指在电路板上跳踢踏舞。
“老陈!救命!”陆明远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在堆满电子元件的破沙发上,弹簧立刻不客气地戳了他的屁股。
“咋了?被女鬼追了?”陈墨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把油条掰成两段,递了半根过去。
陆明远没接,而是掏出bp机,屏幕上的代码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陈墨凑近一看,嘴里的油条“啪嗒”掉在电路板上:“我滴个乖乖!这信息量,比我修过的最复杂收音机线路还乱!”
两人蹲在地上,用粉笔在水泥地上画起关系图。
陆明远画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分别顶着林晓芸、苏曼青和秦雪梅的名字,又用箭头把她们和霍启山、走私案连起来,最后在中间画了个哭丧着脸的自己,头顶还飘着个巨大的问号。
“依我看,林晓芸虽然拿着粮票搞摩斯密码,但她在工地拼命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陈墨用油条指着图上林晓芸的小人,结果碎屑掉了一地。
“上次脚手架倒塌,她比消防员跑得还快,差点把红宝书当安全帽扣脑袋上。”
陆明远点点头,又皱着眉说:“可苏曼青……她和霍家牵扯太深了。”
他想起苏曼青摔珍珠项链时的决绝,又想起她在霓虹灯下的温柔眼神,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 “万一她的‘LoVE’是霍启山计划的一部分,我们不就全完了?”
“至于秦雪梅……”陈墨推了推眼镜,在图上秦雪梅的小人旁边画了个大脑袋,“她搞的电波警告应该是真的。你想啊,能用军用设备搞浪漫,说明她手里肯定有料!不过这姑娘也够绝的,别人送花,她送波形图。”
两人讨论到半夜,地上的粉笔字改了又改,活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
最终,他们用算盘珠子当投票器,决定先从三件事入手:
第一:去档案馆翻找三位姑娘的档案,看看能不能挖出点“黑历史”。
第二:给陆明远的算盘加装警报器,苏曼青的珍珠项链、林晓芸的搪瓷缸、秦雪梅的收音机,统统装上微型窃听器——当然,陆明远良心不安地强调,这只是“以防万一”。
第三:去码头找那些改过自新的工人,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霍启山的新计划。
“老陆,我咋觉得咱们像在玩真人版《密室逃脱》?”陈墨打着哈欠,把最后半根油条塞进嘴里。
陆明远看着满地狼藉的算盘珠子和粉笔灰,无奈地笑了笑:“但愿别玩成《大逃杀》就行。”
窗外,黎明的微光悄悄爬上窗台,陆明远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塔吊,突然觉得:
比起工地上那些复杂的钢筋结构,人心才是最难搭建的高楼。
不过没关系,他摸了摸怀里的算盘——这把跟着他闯过无数难关的“神器”,说不定能在这次情感与阴谋的混战中,再次帮他找到正确的方向。
毕竟,再复杂的账目,只要有耐心,总能算得清清楚楚;再难的抉择,只要不放弃,总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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