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钥匙在王夫人掌心剧烈震颤,那震颤的触感仿佛要冲破掌心,鼎耳蟠螭纹里渗出的猩红雾气瞬间如汹涌的潮水般吞没整个展厅,刺鼻的腐臭味充斥着鼻腔,让人作呕。
林默后颈寒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视网膜上掠过二十年前皇陵壁画的残影——那些傩面图腾正在毒雾里复活,每个毒气漩涡都裂开獠牙森森的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闭气!\"苏婉的羊毛披肩带着柔软的触感卷住林默口鼻,寒髓结晶融化的液体在布料上凝成冰晶,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她脖颈后的考古编号牌烫得发红,映得锁骨下方那粒朱砂痣像滴血,仿佛能感觉到那股灼热。
林默反手扣住苏婉手腕,那触感坚实而有力,天机之眼催动到极致。
毒雾在他虹膜上分解成七层光晕:最外层是腐骨草的腥绿,中间缠绕着西域尸蚕的银丝,核心处却跳动着一点格格不入的鹅黄色——那是黔岭断肠崖特有的鬼灯笼花蕊!
\"西南角展柜第三层!\"他拽着苏婉扑向陈列明代药杵的玻璃柜,袖口暗袋抖落的铜钱精准卡进展柜锁孔,铜钱与锁孔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陈老,雷火阵换巽位!\"
青铜铃的裂纹突然喷出青烟,伴随着“嗤嗤”的声响,陈老灰白的长须被毒雾腐蚀得卷曲起来,能闻到毛发被腐蚀的焦糊味。
老人十指翻飞掐出古怪指诀,原本镇压蟾群的雷火瞬间化作旋风,旋风呼啸着将西南角的毒雾撕开缺口。
苏婉的银簪在此时撬开药杵尾端的暗格,二十粒风干的橙红花瓣簌簌落在她掌心,花瓣飘落的声音轻柔而细微。
\"用寒髓液浸泡!\"林默踹翻两尊唐三彩骆驼俑,陶片飞溅中抓起把鎏金香炉,陶片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
他指节叩击炉腹某处蟠龙浮雕,暗藏的机括弹开夹层,半壶凝结的崖蜜顺着香炉纹路滴入苏婉捧着的花瓣,崖蜜流动的声音如同细水潺潺。
陈老的青铜铃终于不堪重负炸成碎片,碎片飞溅的声音混杂着毒雾幻化的傩面发出的刺耳尖啸。
王夫人染血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抓着青铜钥匙捅向苏婉后心,那指甲划过空气的声音令人胆寒。
林默看似慌乱地举起香炉格挡,炉盖掀开的瞬间,混合崖蜜与鬼灯笼花蕊的解毒剂迎风雾化,能感觉到解毒剂散发的清凉气息。
\"闭眼!\"
淡金色的雾气撞上猩红毒瘴,展厅里响起万千瓷器炸裂的脆响,如同惊雷般震耳欲聋。
苏婉睫毛颤动间,看见林默沾着解毒剂的手指划过自己眼皮——他指腹的温度竟比寒髓结晶还要灼人,那灼热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当淡金雾霭漫过那些旋转的傩面图腾时,每个青铜微粒都发出虫蛀般的沙沙声。
\"不够...\"陈老突然咳出带着金粉的血,血咳出的声音沉闷而压抑,枯瘦手掌按在林默肩头,\"小子,借你的相气一用!\"
林默闷哼一声,天机之眼倒映的傩面图腾突然具象成实体。
他看见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父亲握着同款青铜钥匙跪在皇陵封石前的剪影,那画面仿佛带着潮湿的气息。
剧痛从视网膜炸开,九品相师的气场却被陈老生生拔高到近乎天师境的威压,解毒雾霭里顿时浮现金色卦纹。
苏婉的银簪在此时戳破指尖,血珠坠入解毒剂的刹那,展厅所有玻璃展柜同时映出北斗七星的光斑,光斑闪烁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展厅。
当第七个光斑与林默眼中的卦纹重合时,王夫人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脱手飞出,精准插进展厅穹顶的藻井中心。
\"成了!\"林默抓起解毒剂灌进陈老口中,自己却踉跄着撞进苏婉怀里。
他后脑勺蹭到那团带着寒意的羊毛披肩,鼻尖萦绕着考古队特制消毒水与雪松香交织的气息。
苏婉绷紧的肩线稍稍放松,才发现林默假装虚弱的右手正悄悄摸向她腰间暗藏的微型洛阳铲。
毒雾消散的刹那,青铜鼎内传出机括转动的闷响。
陈老盯着藻井缝隙渗出的青铜色液体,突然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原来那把钥匙,开的是...\"
玻璃渣在防弹地砖上碾出细碎的响动。
林默借着苏婉搀扶的力道直起身,天机之眼残留的金芒扫过展厅东南角。
三具青铜爵在阴影里渗出墨绿锈斑——那是鬼面人袖口残留的尸蜡,能闻到尸蜡散发的腐朽气味。
\"陈老压阵!\"他甩出袖中铜钱串,十二枚康熙通宝精准嵌入展柜防弹玻璃的缝隙,铜钱嵌入的声音清脆有力。
苏婉会意地扯断羊毛披肩流苏,冰晶凝结的丝线缠绕着铜钱将展柜连成北斗阵型。
当最后枚铜钱钉入地砖时,鬼面人黑袍下突然涌出数以千计的毒蜈蚣,蜈蚣爬行的沙沙声让人头皮发麻。
陈老喷出含着金粉的浊气,枯掌拍在明代药杵上:\"坎水离火!\"鎏金香炉里未燃尽的崖蜜突然爆燃,火舌顺着铜钱串烧出个八卦阵图,火焰燃烧的呼呼声和热浪扑面而来。
毒虫在火圈中扭曲成焦炭时,林默已经踩着唐三彩碎片腾空跃起。
他虹膜里流转的卦象锁定了鬼面人后颈——那里有块拇指大的尸斑正随着呼吸鼓胀。
苏婉的银簪恰在此时破空而至,擦着鬼面人面具钉入其命门穴,银簪插入的声音尖锐而果断。
林默旋身踢中展柜里那尊青铜饕餮像,三百斤的镇墓兽砸在黑衣人腰椎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第七个。\"苏婉捡回银簪,簪尖挑着块带刺青的人皮。
她没发现林默背在身后的右手正在发抖——过度催动天机之眼让他的视网膜渗出血丝。
陈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灰白胡须上凝结着冰碴,咳嗽声在寂静的展厅里格外清晰。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青铜鼎耳上,鼎身纂刻的傩面竟开始顺时针旋转:\"王家婆娘要跑!\"
王夫人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已抠进展厅暗门缝隙。
林默假装踉跄着撞向苏婉,实则将她推向安全方位。
他后腰抵住的元代青花梅瓶突然炸开,二十片碎瓷如暴雨梨花射向暗门——这是两个月前他在鬼市跟瘸腿张学的阴手暗器,碎瓷炸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小畜生!\"王夫人回身甩出猩红披帛,金线绣着的百毒图迎风展开,披帛挥舞的风声带着诡异的气息。
苏婉的考古镐却先一步勾住展柜里的素纱禅衣,蝉翼般轻薄的织物罩住毒图的刹那,林默弹出的铜钱精准击中王夫人曲池穴。
寒髓结晶突然在苏婉背包里发出蜂鸣。
她转身时正看见王夫人的翡翠耳坠炸成绿雾,三根淬毒的指甲直取自己咽喉。
林默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天机之眼预判的七种躲闪路线都指向苏婉会撞上背后的青铜爵。
他旋身时故意慢了半拍。
利刃入肉的闷响混着雪松香涌进鼻腔,林默垂眸看着左臂翻卷的皮肉,王夫人的指甲竟带着倒钩,那钻心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声,苏婉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恐,她的手颤抖着将消毒纱布按上来。
林默能感觉到考古学家常年戴白手套的指尖,此刻正徒劳地堵着泉涌的鲜血,那指尖的冰冷与伤口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展厅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光线似乎变得更加昏暗,周围的文物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
\"不碍事。\"林默扯出个虚弱的笑,顺势把下巴搁在苏婉肩头。
温热液体渗进羊毛披肩的纹路,在青灰色织物上绽开暗红的花。
他没说自己看清了王夫人指甲里藏的苗疆情蛊,更没提伤口流出的血正在天机之眼里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陈老佝偻的身影笼罩上来,老人身上陈年的艾草味盖过了血腥气。
当他的烟袋锅敲在林默伤处时,飞溅的血珠在防弹玻璃上烫出个卦象。
苏婉的惊呼被展厅穹顶突然的震动吞没,青铜钥匙在藻井深处发出龙吟般的颤音。
\"丫头。\"陈老突然死死攥住苏婉的手腕,\"看好这小子伤口的颜色变化。\"
林默在苏婉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血色正从绛红转向幽蓝。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本该凝固的血液,正在考古学家颤抖的指缝间诡异地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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