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城市的天际线被染成渐变的靛蓝色。苏瑶刚结束手头最后一份设计稿,手机便准时响起——是贺凌轩。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柔,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瑶瑶,我在楼下等你。穿那件月白色的连衣裙,嗯……还有,别戴眼镜。”
苏瑶指尖在键盘上顿住,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望向窗外,楼下的路灯下果然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车窗半降,能看见驾驶座上男人挺拔的侧影。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微卷的长发,指尖轻轻抚过颈间的珍珠项链——那是去年纪念日贺凌轩送的礼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泛着温润的光晕。
“又在搞什么神秘?”她故作轻松地问,换鞋时却鬼使神差地选了双银色的细带凉鞋,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贺凌轩为她打开车门时,晚风裹挟着江水的湿润扑面而来。“先上车。”他替她系好安全带,指尖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勾,“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平稳地驶入城市快速路,苏瑶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贺凌轩加班到凌晨时,她曾抱怨“什么时候能有个真正的约会”。那时他揉着眉心笑:“快了,等我准备好。”
此刻,车内的香氛系统散发出淡淡的雪松气息,是他常用的香水味。苏瑶偏头看他,发现他今天没穿西装,只是一件深灰的羊绒衫,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路灯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让那双总是深邃的眼眸显得格外柔和。
“我们要去江边?”她试探着问。前方的路牌闪过“滨江路”三个字,她记得那里有片开阔的广场,平时是市民散步的地方,但今晚似乎格外安静。
贺凌轩没有回答,只是将车速放得更慢。当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苏瑶的呼吸陡然一滞——眼前的江面像撒了一把碎钻,数不清的霓虹灯在水面上摇晃,倒映出两岸建筑的轮廓。广场中央立着一座抽象的金属雕塑,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而雕塑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起了半透明的纱幔,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成排的白色座椅。
“这是……”苏瑶的话被贺凌轩打断。他解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指尖擦过她裸露的手腕:“先闭会儿眼,好不好?”
苏瑶的心跳开始加速。她顺从地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耳边传来车门关闭的轻响,然后是贺凌轩低沉的声音:“跟着我走。”
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温度透过薄纱传来。两人踩着柔软的地毯向前走,苏瑶能听见自己的高跟鞋与地毯摩擦的沙沙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小提琴声——是《月光奏鸣曲》,悠扬的旋律像月光一样流淌在空气里。
“到了。”贺凌轩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眼皮,苏瑶的瞳孔在接触到光线的瞬间收缩——
漫天烟火正从江对岸的码头腾空而起!
最先绽放的是银色的“牡丹”,千万片花瓣在夜空中舒展,照亮了整片江面;紧接着是金色的“垂柳”,细碎的火星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然后是紫色的“星云”,旋转着扩散成直径百米的漩涡,连江面上的游船都被染成了梦幻的紫色。苏瑶仰着头,发梢沾着细小的火星,眼睛里映着不断炸开的烟火,整个人都看呆了。
“好看吗?”贺凌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带着温热的痒意。
苏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牵到了广场中央。雕塑前的纱幔不知何时被撤去,露出下方用玫瑰花瓣铺成的心形花径。花径尽头,贺凌轩单膝跪地,左手托着一个丝绒盒子,右手正紧张地摩挲着自己的西装裤缝。
“瑶瑶……”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苏瑶从未见过的模样。那个在谈判桌上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额角微微渗着汗,连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郑重,“从我第一次在画廊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我的生活要变了。”
苏瑶的眼眶瞬间酸涩。那是三年前的春天,她作为实习设计师参加品牌发布会,紧张得把设计稿忘在后台。是贺凌轩——当时还是合作方代表——亲自把稿子送到她手里,指尖碰到她发抖的手背时,轻声说了句“别怕”。
“那时候你总说我太严肃,”贺凌轩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温柔,“可你知道吗?每次看你对着设计图皱眉,或者因为客户刁难红着眼眶,我都想把你抱进怀里,告诉你‘没关系,有我在’。”
烟花又炸开一朵巨大的“爱心”,红色火星如雨点般坠落。苏瑶看见周围的路人举着手机拍摄,有情侣相拥,有孩子蹦跳着数烟花,连江面上的游船都亮起了彩灯,像浮动的宝石。但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人,只有他眼底的真诚。
“我们一起熬过了公司最艰难的时期,”贺凌轩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度,“你为了改方案熬通宵,我偷偷给你点外卖;我被董事会质疑,你连夜做了市场分析报告站在我身边。那些日子很难,但因为有你,我觉得每一步都值得。”
他打开丝绒盒子,一枚钻戒在烟火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主钻是罕见的粉钻,周围环绕着十二颗小钻石,戒壁刻着细密的藤蔓花纹——那是苏瑶最爱的植物,象征着缠绕生长、永不分离。
“苏瑶,”贺凌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想再用‘合作伙伴’‘朋友’这样的词定义我们的关系。我想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你;想在你画设计图时,从背后抱住你;想在我们老的时候,坐在摇椅上翻相册,告诉孙子孙女‘你们的奶奶当年可勇敢了’。”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沾着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所以,愿意嫁给我吗?愿意让我成为那个,陪你从晨光熹微到暮雪白头的人吗?”
苏瑶的眼泪决堤而出。她想起上周加班到凌晨,推开办公室门时,贺凌轩正蜷缩在沙发上等她,手里还攥着给她热了三次的粥;想起他们第一次旅行,在海边被浪花打湿裤脚,他笑着说“这叫‘海誓山盟’”;想起昨天整理旧物时翻出的日记本,第一页写着“今天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的眼睛里有光”。
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贺凌轩的手微微颤抖着,将戒指轻轻套在她无名指上。尺寸刚好,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他站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苏瑶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那是承载了无数压力的肩膀,此刻却只愿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老婆。”他在她耳边低唤,这个称呼让苏瑶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她埋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等等!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半个月前就开始策划了。”贺凌轩笑着吻她的发顶,“本来想等你生日那天,但怕你嫌我太急。后来想,求婚哪有什么‘最好时机’?遇到对的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远处传来人群的欢呼声。苏瑶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举着“嫁给他”的应援牌的小姑娘,有拿着手机录视频的中年夫妇,甚至有几个外国游客举着香槟为他们鼓掌。原来贺凌轩不仅包下了广场,还请了专业的烟花团队和音响师。
“看!”有人喊了一声。苏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最后一簇烟花正在夜空中绽放——那是前所未有的巨型礼花,金色、银色、粉色的火星交织成巨大的“∞”符号,缓缓消散时,又化作千万颗流星,如同天使洒下的祝福。
贺凌轩低头吻她的唇。这个吻带着烟花的余温,带着咸涩的泪意,更带着他所有的深情与承诺。苏瑶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漂浮在云端,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以后每年今天,”贺凌轩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却坚定,“我都要给你买新的戒指,带你来看更美的烟花。”
“一言为定。”苏瑶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窝,“不过……今年的戒指已经是粉钻了,明年能不能换个更闪的?”
贺凌轩低笑出声,胸腔震动着传递到她身上:“好,听你的。钻石、红宝石、蓝宝石……只要你喜欢,我全都买。”
“我要‘星芒’系列最新款!”苏瑶想起前几天在珠宝展上看中的设计,“就是那个主钻周围有七颗小钻,像星星的光芒!”
“买。”贺凌轩毫不犹豫,“再让设计师在戒壁上刻上我们的名字缩写,还有今天的日期。”
“还要……”苏瑶掰着手指头数,“要在我们的婚房里挂一幅烟花主题的画,要选你和我一起设计的款式;要在婚礼上放你最爱的爵士乐;要请所有你公司的员工来参加,让他们看看老板娘有多厉害……”
“好,都依你。”贺凌轩抱着她转了个圈,烟花的光在他眼底跳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拼尽全力也会给你。”
夜风掀起苏瑶的裙摆,露出她脚踝上的银链——那是贺凌轩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响。远处,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温柔的声响;头顶,最后一簇烟花在夜空中勾勒出“marry me”的字样,然后缓缓消散。
苏瑶靠在贺凌轩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那些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幸福,此刻都真实地握在手中。她想起小时候看童话,公主和王子的结局总是“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幸福从来不是终点,而是两个人手牵手,一起走过每一个清晨与黄昏,一起面对每一个挑战与惊喜。
“凌轩,”她仰起脸,眼里闪着星光,“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让我相信,爱情真的可以跨越一切。”
贺凌轩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向广场边缘的观景台。那里已经摆好了香槟和小蛋糕,几个工作人员举着“新婚快乐”的牌子,笑着向他们道贺。
“老婆,”贺凌轩举起香槟杯,“为我们的永远,干杯。”
苏瑶笑着碰了碰他的杯子,酒液在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烟花仍在继续,一朵接一朵地在夜空中绽放,将整片天空染成绚丽的色彩。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重叠在一起,仿佛要与这漫天烟火融为一体,成为永恒。
这一刻,苏瑶忽然懂了。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来不是简单的承诺,而是无数个平凡日子里的相互扶持,是困境中的并肩前行,是平淡中的细水长流。而她很幸运,从遇到贺凌轩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拥有了这一切。
远处的钟声敲响,午夜十二点的到来宣告着新的一年开始。苏瑶靠在贺凌轩肩头,看着他被烟火照亮的侧脸,轻声说:“凌轩,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新娘。”贺凌轩低头吻她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绚烂的图案,仿佛在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美好的祝福。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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