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集团的顶楼办公室里,落地窗外的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洒在陆云轩紧绷的侧脸上。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热搜榜首是“陆氏集团涉嫌挪用慈善基金”的词条,配图是他和苏瑶在珠宝展上相视而笑的照片——那是三个月前,他还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的时候。
“陆总,”助理李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公关部已经发了三次澄清声明,但对方又放出了新的‘证据’,说是您和苏小姐的银行流水……”
陆云轩捏紧钢笔,笔尖在便签纸上戳出个洞。便签上是苏瑶的字迹:“阿轩,别怕,我在。”那是今早她送他出门时塞在他西装口袋里的,当时他还骗她说“公司只是小麻烦”。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中医馆闻到的药香——那是种混合了艾草、陈皮和当归的味道,像双温暖的手,轻轻攥住了他发慌的心脏。苏瑶的中医馆“悬壶居”,还有那位总说“医者不自医”的张爷爷,或许……或许能给他答案。
他扯下领带,换上件深灰夹克,把手机调成静音。临出门前,他摸出苏瑶送的翡翠手钏,在月光下看了眼——那是她在珠宝展上特意给他挑的,说“绿色代表生机”。此刻,那抹绿像簇小火苗,在他掌心跳动。
“苏瑶,”他对着空气轻声说,“等我回来。”
深夜十点,青石板巷被月光洗得发白。“悬壶居”的木牌在风里摇晃,门楣上的铜铃偶尔轻响,像谁在说悄悄话。陆云轩绕到后院时,鞋跟碾过一片梧桐叶,脆响惊得他顿住脚步——他记得苏瑶说过,张爷爷最讨厌吵闹。
后院的医庐更显古朴。朱漆大门斑驳,门环上缠着段褪色的红绳,像是有人刻意系上的。陆云轩伸手推了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混着药香的夜风涌出来,裹着他的衣角。
屋内没开灯,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正中央摆着张藤椅,椅背上搭着件靛蓝粗布衫——是张爷爷常穿的。旁边的矮桌上放着本《本草纲目》,书页被翻得卷了边,最上面压着支干枯的艾草。
“张爷爷?”陆云轩轻声唤,声音撞在墙上又弹回来。他摸出手机想开灯,又想起苏瑶说过“医庐的夜晚要守着药气”,便作罢。借着月光,他看见藤椅前的茶几上摆着个粗陶茶杯,杯底还剩着半盏茶,茶汤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里屋传来翻书声。那声音很轻,像是指尖抚过纸页,又像是老人在低吟。陆云轩屏住呼吸,顺着声音走到里屋门口——门虚掩着,漏出一线昏黄的光。
里屋的陈设更简单。靠墙立着个红漆药柜,抽屉上的朱砂标签已经褪色;窗台上摆着几盆药草,叶片上还沾着夜露;正中央的木床上,张爷爷裹着条薄被,手里捧着本线装书,银须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阿轩。”张爷爷的声音像片羽毛,轻轻落进陆云轩的耳朵。他抬起头,目光穿过老花镜,落在陆云轩脸上,“我就知道你会来。”
陆云轩愣住了。他想起苏瑶说过,张爷爷年轻时能“悬丝诊脉”,后来隐居悬壶居,只给有缘人看病。“您……怎么知道我要来?”
“你身上的药香。”张爷爷指了指他袖口,“是苏瑶熬的合卺汤,加了红枣和桂圆。”他放下书,拍了拍身边的床沿,“坐吧,说说你的麻烦。”
陆云轩坐下时,藤椅发出声轻响。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把公司的危机和盘托出:“有人伪造我挪用公款的邮件,网上还爆出我和苏瑶的**……他们说要搞垮陆氏,还要……还要牵连苏瑶。”
张爷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像把淬了毒的刀:“当年我救过个年轻人,他也是被诬陷挪用军饷。后来才知道,幕后黑手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想独吞家产。”他从药柜里取出个红漆木盒,“这是我当年帮他翻案时用的‘验真散’,能查笔迹真伪。”
陆云轩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冰凉的木纹。张爷爷又从抽屉里拿出本泛黄的《千金方》:“真正的危机不是谣言,是你信不过自己。苏瑶选你,是因为你眼里有光;陆家养你,是因为你有担当。”他的手指划过书页,“当年我师父说,医者治病,先治心。你现在,得先治自己的心。”
陆云轩翻开《千金方》,内页夹着张照片——是张爷爷年轻时穿着军装的样子,胸前别着枚勋章,和他藏在书房的那枚“龙焱”勋章,竟有几分相似。
“这……”
“我从前也是军人。”张爷爷笑了,“后来厌倦了刀光剑影,才学了医。苏瑶这丫头,和你一样,都是心里有火的人。”他指了指窗外,“你看那株老槐树,被雷劈过三次,现在不照样开花?”
陆云轩望着窗外。月光下,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像谁在跳舞。他突然想起苏瑶在中医馆说的话:“阿轩,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谢谢您,张爷爷。”他合上书,“我明天就去查笔迹。”
“不用急。”张爷爷从床头摸出个小布包,“这是我在云南收的‘安心草’,熬成水喝,能安神。”他把布包塞进陆云轩手里,“记住,真金不怕火炼,真心不怕谣言。”
陆云轩离开医庐时,天已经蒙蒙亮。他攥着张爷爷给的木盒和布包,走在青石板路上,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晨风吹过,带着露水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暖。
刚拐过街角,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像是穿软底鞋的人在刻意放轻。陆云轩猛地回头,看见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站在巷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先生。”男人的声音沙哑,“能借个火吗?”
陆云轩后退半步,手摸向口袋里的防狼喷雾。男人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布包,嘴角勾起抹冷笑:“听说悬壶居的张老头有个宝贝,能查笔迹?”
陆云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张爷爷说的“商业间谍”,想起昨夜医庐后院那截红绳——那是苏瑶上周来医庐时系的,说要“给张爷爷添点喜气”。
“我不认识什么张老头。”他转身就走,脚步却故意放慢。
男人立刻追上来,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里面是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低吼,“把布包交出来,不然……”
陆云轩猛地转身,用防狼喷雾喷向男人的眼睛。男人惨叫着后退,陆云轩趁机冲进旁边的早餐铺。老板举着锅铲冲出来:“干什么的?”
“有人抢劫!”陆云轩指着男人,“快报警!”
男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陆云轩追出巷口时,瞥见他的背影——那件黑夹克的袖口,绣着朵极小的黑牡丹,和他在公司看到的“竞争对手”徽章,一模一样。
陆云轩回到医庐时,张爷爷已经醒了。他坐在藤椅上,手里转着那本《千金方》,见陆云轩慌慌张张进来,笑了笑:“遇上麻烦了?”
陆云轩把昨夜的事一说,张爷爷的脸沉了下来:“我就说那红绳不该系。”他指了指床头的电话,“我早让人装了监控,你来看。”
屏幕里,黑衣男人的身影被拍得一清二楚。他先是绕着医庐转了两圈,然后在后院的药柜前停住,用工具撬锁——锁没开,反而触发了张爷爷的警报。
“这锁是我改良的。”张爷爷摸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听风铃’,有人动锁,就会响。”他把盒子递给陆云轩,“你去把监控调出来,看看他什么时候来的。”
陆云轩调出监控,发现男人是凌晨两点来的。而他和苏瑶昨晚八点才离开医庐——也就是说,男人等了整整六个小时。
“他是冲着医书来的。”张爷爷指着书架上的《千金方》,“那里面有我毕生的心得,还有……”他顿了顿,“当年那个年轻人的证据。”
陆云轩突然想起,张爷爷年轻时被诬陷挪用军饷的案子,后来虽然翻案了,但真凶却一直没抓到。“您是说,当年的真凶,现在盯上我了?”
“不是当年。”张爷爷的眼神变得锐利,“是现在。有人想搞垮陆氏,想报复苏瑶,所以才会利用当年的旧案。”他把《千金方》推到陆云轩面前,“这本书里,有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天完全亮了时,陆云轩坐在医庐的门槛上,喝着张爷爷熬的安心草茶。茶汤泛着淡绿的光,像苏瑶的眼睛。
“阿轩。”张爷爷递给他个油纸包,“这是苏瑶今早托人送来的,说是你爱吃的桂花糕。”
陆云轩打开油纸,桂花香混着药香扑面而来。他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像极了苏瑶的笑。手机突然震动,是苏瑶发来的消息:“我在悬壶居等你,带了新摘的槐花。”
他抬头望向“悬壶居”的木牌,阳光透过铜铃,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张爷爷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她比你更懂怎么治心。”
陆云轩站起身,把《千金方》小心收进公文包。路过前院时,他看见老槐树下多了盆新栽的药草,叶片上还沾着晨露——是苏瑶种的,他认得,那是能安神的“合欢草”。
推开医庐的门,苏瑶正站在窗前,手里捧着束槐花。她的发梢沾着晨露,看见他时眼睛弯成月牙:“我就知道你会来。”
陆云轩走过去,接过花束。槐花的甜香裹着药香,在两人之间织成张温暖的网。他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说:“瑶瑶,我想娶你。”
苏瑶的手一颤,槐花掉在地上。她蹲下身捡花,发顶翘起的碎发在阳光下闪着金芒:“不是说等我考完营养师证吗?”
“不等了。”陆云轩也蹲下来,和她一起捡花,“现在就结。”
苏瑶抬头看他,眼里有泪光在闪。她笑着点头:“好。”
晨风吹过,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陆云轩牵起她的手,往医庐外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
而在他们身后,张爷爷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笑。他摸出那本《千金方》,在扉页写下:“情比金坚,心若磐石。”
夜尽天明,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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